次日,薑澤便動身前往銀月主峰。


    沒有宗主指令,薑澤被守峰女弟子警告不得近前,否則將他亂棍打出,薑澤無奈隻得在主峰周圍觀察。


    一連數日,薑澤不斷在主峰周圍遊蕩,從不同角度觀摹陣法運轉的軌跡。


    他時而盤膝坐在地上,摸著下巴陷入沉思,揣摩陣法變幻規律。


    時而用樹枝在地上描摹,試圖演化陣法根基,也未能找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薑澤也嚐試開啟心盤之境,不料被陣法層層阻擋,神識剛接觸大陣,便被強勢反彈。


    氣血翻湧,噴出大口鮮血,險些被主峰大陣反噬。


    陣法奧秘沒研究出來,宗門內忽然間流傳出一個奇怪的故事。


    。


    長老遊曆四方,因緣巧合之下收了一名資質上乘的女弟子。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從此踏上修仙之路。


    沒落公子為追隨心愛之人,將族中至寶獻予宗門以獲得本宗弟子身份,哪知宗規森嚴,即便踏入宗門,成為內門弟子也不得靠近主峰。


    幾次潛入,就幾次被抬出主峰。


    思而不得見,相愛之人近在咫尺,卻如遠隔千裏。


    為求一見,沒落公子一直遊蕩在主峰周圍,尋求相見之機,餐風飲露,任日月星移,終不肯離去。


    豈知所念之人早已成為他人道侶,求而不得,情深不壽,情之所至,黯然吐血離去。


    自古多情隻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


    薑澤聽到這個故事,感覺心裏毛毛的,也不好再去主峰查探,不過連山所在的奎狼峰就在主峰旁邊,便打算上奎狼峰找連山。


    奎狼峰的院落和畢烏峰樣式一致,薑澤敲了敲院門,院內響起一陣腳步聲,開門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仆童。


    “請問連山大哥住這嗎?”薑澤禮貌的問道。


    “是,這位公子是來拜訪主人嗎?請入內稍坐,主人待會便迴來。”小仆童答道,嗓音稍顯稚嫩。


    “那行,打擾了。”


    仆童將薑澤引入小廳安坐,端上小點心,便忙活著燒水。


    月神宗的侍從都這般訓練有素嗎?


    果然未過多久,連山推門而入,大聲嚷嚷道,“累死我了,阿寧快些燒水,我好洗個熱水澡,暢快暢快!”


    見連山進門,薑澤起身相迎,拱手問候道,“連山大哥!”


    “哎?炎天,你啥時來的,怎麽不提前知會一聲,我這一身的汗臭...”連山有些難為情。


    “沒事,我也剛來,連山大哥請便,我稍候便是。”薑澤說道。


    “那行,你等我會,剛從煉器閣迴來,渾身汗黏黏的特別難受。阿寧,替我好好伺候這位兄弟。”說罷便衝向後院了。


    仆童阿寧給薑澤沏好茶,低頭致歉,便提著燒好的水壺小跑進了後院。


    薑澤四周看了看,和自己的院落簡直如出一轍,隻是小廳的角落堆放著很多一人合抱大小的酒缸,想來連山十分好酒。


    未等多久,連山便洗刷完畢,換上潔淨的衣裳坐在薑澤身旁藤椅上,提起茶壺便大口痛飲。


    “這老段頭太狠了,半個月沒幫他幹活,愣是把活攢著留給我幹,這幾天就往死了折磨我。”連山將空茶壺遞給阿寧癱在椅子上。


    “哈哈,煉器閣的段大師嗎?”薑澤道,“前幾日我去領兵器,還是段大叔接引的呢。”


    “之前閉關忘記提前告訴他了,突破的契機說來就來,哪有機會告知這告知那的嘛。”隨即朝薑澤拱手道,“多虧了兄弟幫我說了好話,不然豈是兩缸好酒就能搞定的。”


    “我就據實而言,算不上什麽好話。”薑澤笑道,心中一陣狐疑,這兩人喝酒都論缸的嗎。


    “還別說,老段頭這兩天一直念叨著你,攛掇我一塊忽悠你替他幹活。”連山也不走那些彎彎繞繞的道。


    “嗨,我就明說了,也不打算忽悠兄弟,這鍛造師的活是真累,你看我上月好不容易養肥的幾斤膘,這幾天全給榨幹了。”


    “不過兄弟若是沒有其他門路,這煉器閣的學徒,條件也相當優越。若非咱們能抗住老段頭的雷鳴十二式,這種好事也落不到咱身上。”


    薑澤聽連山絮絮道來,歉聲道,“段大師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我還未確定是否走體修,因此不便做出決定。”


    “沒事,等你決定了再說,這能抗住雷鳴十二式的人也不是那麽好找的。”連山不以為意。


    “不瞞連山大哥,我最近在練習陣法雕紋。”見連山並未領會各種意思,薑澤隻好委婉地表示拒絕,不然拖太久了再拒絕對方好意,有傷雙方顏麵。


    “哦?那敢情好!咱兄弟倆一個鍛造,一個雕紋,以後壟斷月神宗的煉器生意!哈哈哈。”連山肆意大笑。


    “啊這...”


    “我開玩笑的,月神宗這麽龐大,就算再來幾十上百煉器師都吃得下。”連山哈哈一笑,“兄弟雕紋練得怎樣了?”


    “通過一品雕紋陣師的考核應該問題不大。”薑澤如實答道。


    “甚好甚好,雕紋可比咱賣力氣來得舒服。可惜我是個糙漢子,幹不來這精細活。”連山也替薑澤感到高興。


    “要不咱喝點,提前慶祝一下兄弟成功通過考核?”連山看著小廳的酒缸,喉頭一陣蠕動。


    “行,不過我酒量不行,連山大哥可別見怪。”連山的好意薑澤也不好推脫,隻能應允。


    “兄弟爽快!”說罷提過兩大缸酒,給阿寧也倒上一碗,舉著缸說道,“我幹了,兄弟隨意!”


    這提著缸直接幹了?薑澤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見薑澤麵露尷尬,阿寧便給薑澤取了個碗,替他倒上說道,“公子莫見怪,主人一向如此飲酒,公子請隨意。”


    說罷,阿寧也端起自己的碗小口喝了起來。


    好家夥,沒想到這也是個小酒鬼。


    薑澤隻得捧起碗喝了,此酒入口辛辣,迴味甘甜清冽,其中還隱約有藥材的香味。


    酒入口似化作一股火苗,順著喉嚨流入腹中,盤旋一陣後竟變成熱氣流向丹田。


    “爽!爽!爽!”連山哈哈大笑,缸中的酒已喝了一小半。


    “好酒!”薑澤由衷讚歎道。


    “那是!這幾缸酒別人可喝不到,都是招待自家兄弟的。”連山拍拍隆起的肚子,稍顯得意,“嵐那家夥,天天蹭我酒喝,饞嘴得很,酒量卻相當差勁。”


    “嵐?”薑澤記起連山曾提到過嵐,之前聽經時自己的座位便是嵐的。


    “對啊,嵐這小子就住旁邊,前段時間閉關突破失敗,也不知受什麽刺激,一聲不吭就獨自出門了。問他的仆童,也隻說去找什麽地脈靈髓。”連山有些疑惑,“一個多月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嵐以前都是和我一起行動,這迴感覺有些怪異。”


    “可能是有什麽事耽誤了罷。”薑澤安慰道。


    “希望吧,實在不行過兩天我出去找找。”連山甩甩頭,不想這些事,仰頭又喝了起來。


    薑澤見連山喝得盡興,也一碗一碗地陪他喝,阿寧在一旁幫薑澤倒酒,也順便給自己也倒上了。


    三個人喝得酩酊大醉,各自癱在的藤椅上不省人事。


    。


    迷蒙中,耳畔響起悠悠鍾鳴,薑澤晃晃悠悠地走進一間寺院。


    寺中,法師正盤坐菩提樹下講《涅盤經》,時有風吹幡動。


    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眾人爭論不已。


    此時一位身具佛光的高僧進言曰:“不是風動,也是幡動,而是諸位心動。”


    高僧轉身朝著薑澤雙手合十,揖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施主,著相了。”


    。


    薑澤猛然驚醒,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我的心在動!


    雖然月神宗諸峰不斷變遷,銀月主峰的蘊靈大陣卻一直未曾消減。


    水動,石不動;樹動,山不動;地勢動,星穹不動!


    腦海中將《玄道大陸圖誌》中,銀月主峰一千年的變遷濃縮至十幾秒中,像是幾百倍快進一般,腦中畫麵不斷躍動。


    “對!節點!就是節點!”薑澤幡然醒悟,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蘊靈大陣雖然不斷改變,但滿天星宿對應的節點卻從未發生偏移。


    隻要節點不動,那麽任其他位置如何變化,隻要仍有氣機牽引,便不會影響大局。


    “炎天兄弟你這是咋了,喝迷糊了?”連山迷迷糊糊嘟囔道,這大半夜的,炎天突然大唿小叫。


    “沒事,連山大哥您可幫了大忙了!”薑澤趕忙說道。


    “沒事?那我可接著睡了。”連山哼唧哼唧,翻轉身子便埋頭睡著了。


    “嗯,你睡吧。


    薑澤走進連山書房,取出幾張牛皮紙平鋪在書案上。


    閉上眼睛,腦海中顯現出初級蘊靈陣。


    憑著對陣法的熟識,薑澤將初級蘊靈陣中三十六個節點一一找出,釘死。


    但是折光上那處劃痕,竟要死不死地堪堪刻在節點上!


    “這又如何?!給我轉!”薑澤在腦海中模擬蘊靈陣法,以陣法核心為軸緩緩旋轉。


    這需要對陣法掌握到何種地步,才能在轉動陣法時節點位移分毫不差?!


    且陣法核心並不在正中,無疑又增加了難度。


    “就它了!”


    薑澤瞬間定格腦海中旋轉的初級聚靈陣,此時陣法無關緊要的陣紋部分與折光的劃痕重疊。


    這便是改造折光的方法!


    薑澤默默將新生陣法牢牢記住,隨後取出隨身攜帶的雕紋針開始刻劃。


    由於飲酒過量,持雕紋針的右手微微顫抖,薑澤盡全力調整狀態,穩定心神,終是將手穩了下來。


    針尖點在牛皮紙上,手腕急速轉動,刻痕如行雲流水,筆走龍蛇。


    不消片刻,一幅完整的初級聚靈陣躍然紙上,薑澤停手稍作等待,卻未見陣激活時所發出的流光。


    “失敗了嗎?”


    正要開始下一張,隻見陣法光華大作,陣紋流轉著耀目銀光,比書上記載的陣法足足強了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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