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茹帶著薑澤幾經輾轉迴到了小山村,已然過了吃晚飯的時間,群山中孤燈影影綽綽。


    村裏人飯後閑來無事,聚在村口拉拉家常,母子二人迎著異樣的眼光迴了家。


    待姬茹走過之後,背後就議論開來了。


    “喲,死了丈夫傻了兒子,真是晦氣,出門就碰到他們,太倒黴了。”盡管偏遠山區民風淳樸,也不乏尖酸刻薄之輩。


    “少陰陽怪氣,還不是當初人家不願改嫁給你,你才這般出言譏諷。活該你打一輩子光棍!”村婦女主任怒斥道。


    先前說話之人欲言又止,卻也無可辯駁,尷尬不已,隻得憤憤而去。


    “可惜了,多懂事的一個孩子,要是不生這樣的病,恐怕如今早已平步青雲了吧。”殺豬的老伯與薑家祖輩有些交情,不免歎惜道。


    “希望他們母子苦盡甘來吧。。。”


    村裏人雖然當麵不說,但背後的風言風語也或多或少傳入姬茹的耳中。


    身後的目光如芒在背,姬茹抓緊兒子的手,加快了腳步。不管薑澤變成什麽樣,都是她唯一的寄托。


    鄰家姥姥坐在門口搖著蒲扇乘涼,老人上了百歲,年紀大了有些老年癡呆,平日裏連自己的兒子女兒都認不清,她朝著走近的姬茹母子招手道:“薑澤小娃娃,今天小學這麽晚放學啊?沒吃飯吧,姥姥給你留了個白饃哦。”


    說罷起身蹣跚著要去找白饃。


    姬茹趕忙扶她坐下,“他李奶奶,不用了,我們吃過了。”


    “哦哦。”說罷喏喏地躺在躺椅上,望著黃昏拉長的影子出神。


    姥姥看著薑澤長大的,雖然她兒女眾多,但除了逢年過節以外子女們基本不登門,患上老年癡呆後也沒打算接到城裏去,一個人孤寡老人獨居村裏。


    薑澤未離開村子上大學之前,經常幫姥姥的忙,因此老人待他比自己的兒女還要親。


    待姬茹母子離開後,李姥姥似是神智恢複了刹那清明,怔怔地望著薑澤的背影說道:“魔,魔祟...”


    一如往常,薑澤一迴到家,倒頭便睡。姬茹歎了口氣,離開數月,家裏早已積滿了灰塵,安頓好後,姬茹把家裏裏裏外外收拾一遍,給兒子喂了藥,隨便對付著吃了點東西就洗洗睡了。


    是夜,姬茹迷迷糊糊看到院子裏一動不動地站著一個人影,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月亮,負手而立。


    她很是害怕,握住枕頭下藏著的刀,寡婦門前是非多,家裏隻有她一個柔弱的女子,盜賊歹人自然更會明目張膽,因此她時刻備著柴刀防身。


    她顫顫巍巍地走向窗前,轉頭看側屋的薑澤房間門緊鎖著,見兒子還好好的,馬上鬆了口氣壯膽喝道:“是誰?!趕緊滾出去,不然我手上的刀可不客氣!”


    嘴上雖然這麽強硬,手卻還不聽使喚地顫抖。


    “媽,是我。”院中的黑影淡淡地說道,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當啷,喧鬧的深秋之夜,蟲鳴不息,此刻姬茹的腦子卻一片空白,柴刀落地發出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兀。


    這兩年來,姬茹第一次聽到兒子開口說話。


    蔣茹不顧一切地打開房門,衝到人影麵前,將他緊緊抱在懷裏,激動地說道:“澤兒,媽不是在做夢吧,你的病好了?”


    “嗯,沒事了,以後不會再讓媽這麽操心了。”


    蔣茹泣不成聲,此刻千言萬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良久之後,薑澤輕輕地說道:“媽,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呆會。”


    說罷輕拍母親的後背,真氣由指尖過渡到母親體內,循循不息地滋養著日漸枯竭的血脈,蔣茹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不到片刻便安然入睡。


    將母親送迴房間貼心地蓋好被子,薑澤迴到院中,抬頭望著天上的圓月,眼中紅芒乍現。


    令人驚異的事情發生了,皎潔的圓月在薑澤的注視中,竟攸然轉變成血色!


    一輪紅月當空。


    “出來吧,該好好談談了。”薑澤說道。然而周圍卻看不到一個人,連鬼影都看不到。


    須臾之間,一道淡紅色的虛影從薑澤身上飄出,在紅月的映照下不斷凝實。


    此人無首,以乳為目,臍為口,左持利斧,右執盾牌。周身血氣繚繞,正是神話中刑天的模樣!


    “小輩,吾失罪於爾,望蒙見恕。”刑天抱拳說道,聲如洪鍾大呂。


    “直白點。”薑澤說道,氣機相連,似乎並不懼怕刑天彪悍的形象。


    “咳咳...是這樣的,小夥子不好意思啊,還望見諒。”刑天拿持斧的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然而他並沒有頭,沒能抓到什麽。


    刑天娓娓說道:“當年吾與黃帝戰於常羊,被其斬首埋於山下,戰意存於首中千百年未曾磨滅。兩年前,在常羊山上,吾感應到純粹的炎帝血脈,因此附於你身,待來日以再報神農氏族。”


    “未曾想你識海如此薄弱,盡管我收斂了殺伐戰意,但仍對你的識海造成巨大傷害,至今日汲取紅月之華方能得以現身。”


    “你都不修煉的嗎?我們神農氏族的人,未修煉的小娃娃識海都比你強大百倍。”刑天有些尷尬地問道。


    “神農氏族?你是說四千多年前的神農氏族嗎,現在是已經二十一世紀了。”薑澤問道。


    “什麽!四千多年了?這麽說我炎帝部落亡了?是不是黃帝幹的?!一山不容二虎,我早就奉勸炎帝陛下不能寄希望於分而治之,共安天下。”刑天怒吼道,周身殺伐之氣因憤怒噴薄而出,殺氣鼓蕩,差點將薑澤絞碎。


    看來他對與黃帝交戰之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薑澤趕緊安撫他,讓他鎮定下來,不然自己剛恢複一些,馬上又要變成白癡。


    待刑天情緒穩定之後,薑澤將刑天與黃帝交戰前後,炎黃兩個部落攜手孕育出如今燦爛的華夏文明一一說與他聽。


    薑澤學習之餘,對曆史也頗有研究,這些洪荒神話自然隨口道來。


    刑天聽罷,感慨唏噓不能自已,良久,方問道:“既是如此,那應該漫天神佛,修士多如狗,元嬰滿地走,為何我感受這天地的靈氣竟變得這般稀薄,我方才神識掃過了整個華夏,卻連一個修仙者都沒有?”


    “修仙?洪荒以後,世界靈氣逐漸幹涸,幾千年前便逐步踏入末法時代,前路斷了,後人無法接續,從洪荒修仙,到商周修神,再到先秦煉氣,之後俠士修身,再而釋儒道修心,及至如今,人類不得已放棄了修煉自身路子,轉而發展外物科技了。”薑澤答道。


    “唉,看樣子我好像睡過頭了,紅月馬上要消失了,這兩年我用神識滋養你的識海,孕育了幾縷真氣,就當對你的補償了。不過,”刑天定了定神,說道“雖然你的炎帝血脈很純粹,但你也別妄圖讓我幫你做什麽。”


    戰神刑天還是很高傲的,畢竟當年是敢與黃帝爭霸的男人。


    “如果你能幫我揭開頭顱的封印的話,我看在炎帝陛下的份上可以考慮答應你一個不過分的要求。”礙於有求於人,刑天還是勉為其難地鬆口。


    “至於你的血脈,唉,這天地靈氣...再純粹也算是廢了。”說罷不等薑澤倒出一肚子的疑問,刑天的身形隨著紅月的褪去漸漸消失,化作一縷神識依附在薑澤身上。


    “唉...這就走了?就這?”薑澤無奈道。


    “好不容易恢複,先睡一覺再說!”薑澤不想那麽多,直接迴房睡覺。


    然而此刻有個地方很不平靜。


    極北之地,地球最後的修仙地——昆侖山上,一位青發童顏的修士負手而立,衣袍獵獵,任風吹拂,望著天空中逐漸消失的紅月心事重重。


    “師兄,你也注意到天上的異象了吧?”黑影中走出一個須發皆白身穿道袍的人問道。


    青發修士答道:“紅月現,天下將亂,你我各安其命吧。”


    說罷輕輕甩掉袖袍上的雪花,便返迴冰屋中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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