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拍了拍長右的肩,一句結盟的話未說出口,就見銀玉站在主殿台階前,轉身朝他道,“明日隨我一同去天界,為鹹池神君和思女仙郡證婚!”


    杜衡一愣,朝他問道,“鹹池神君?這名字倒是耳熟。”


    巡天界結界時,聽到好些閑言碎語,約摸就與這位鹹池神君有關,好像說是犯了什麽錯,被天君關了起來。


    銀玉看他一眼,慢悠悠的道,“彌離天,渡劫的那隻白虎,可還記得?”


    經這一提醒,他忽地想了起來,咋唿道,“哦,原來是他啊,我還以為是封神榜上的哪位神君呢!他的天劫過了?”


    銀玉道,“有封天陣相助,天劫自然順利渡過,倒是思士,被天劫波及致重傷!”


    杜衡心下一驚,走到銀玉跟前問道,“思士為何會重傷?”


    銀玉道,“他損耗修為替鹹池療傷,又接了一記天雷,封天陣開啟時躲閃不及,遭陣法餘波殃及,故而重傷。”


    杜衡問道,“什麽陣法餘波?”


    銀玉道,“封天陣隻護佑渡劫之人,非渡劫之人若在陣內,必遭陣法攻擊。”


    杜衡一聽便怒了,道,“這哪裏是白老虎,怕不是隻白眼狼吧!思士為了幫他把自己弄的重傷,他倒好還有心思定親。”轉身就朝殿外走,“我找他去!”


    銀玉瞥他一眼,淡淡道,“已是三千年前的事了!”


    杜衡身形一僵,忽地想起自己強行閉關一事,甚是尷尬的轉過身,幹巴巴的道,“剛才,太激動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又道,“思士現下可傷愈了?”


    銀玉目視前方,麵無表情的道,“自是痊愈了,千年前曾陪鹹池一同來雲桓殿參拜,那時你正閉關!”


    杜衡幹笑一聲,道,“沒事就好!”垂下頭小聲嘟囔道,“不就是睡得久了點嘛,用的著反複提醒嘛!”


    銀玉掃他一眼,轉身去了書房。


    長右見銀玉終於走了,忙追上來問道,“少尊,咱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


    杜衡轉頭瞪他道,“計什麽劃,十個咱倆也打不過一個他,歇著吧!”說完一甩衣袖朝寢室走去。


    長右看著杜衡的背影,喃喃道,“還是可以試一試的嘛!”


    第二日一早,銀玉與杜衡便衣冠整齊的去了天界,神族後輩定親,如此喜事兩位尊神定會在天界停留幾日,不曾想隅中方過,銀玉便乘著雲朵飛了迴來,隻是身邊沒了杜衡的蹤影。


    長右心中疑惑,忙迎上前躬身施了一禮,道,“神君!”


    銀玉頜了頜首,沒等他在問什麽,便徑直的走去了書房……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少尊又惹事了?長右一臉迷惑的看著銀玉的背影,略一思索後,決定泡壺茶送進去,找機會試探一下。


    誰知,當他端著茶壺走進書房時,卻見銀玉正拿著一則書卷出神……


    長右驚呆了,這可是銀玉神君啊,他竟然瞧見了銀玉神君愣神!!!這得是出了什麽大事兒了?就在他百思不解時,就見銀玉突然將書卷扔到書案上,起身走了出去。


    長右更迷惑了,看著瞬間沒了蹤影的神君,又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茶壺,索性將它放在了書案上,拎起茶壺給自己斟了杯茶,一邊淺飲一邊想著可能會發生的事兒。


    不過想來想去,也沒得出什麽結論,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去一趟天界時,銀玉手握一卷竹簡走了迴來,朝他問道,“這話本子可是杜衡平日裏看的?”


    長右慌忙放下茶盞站起身,看了眼那竹簡,迴道,“迴神君,正是少尊的話本子。”


    銀玉緩緩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盯著那竹簡看了一會兒,又問,“你可知他平日最喜看哪本?”


    長右不禁疑惑,神君平日從不關心這些,今日這是怎麽了?


    雖疑惑,仍如實答道,“神君寢室內,北窗下的椅榻上有一矮櫃,那一櫃皆是少尊喜愛的話本子,不愛看的他都扔在冥界了,並未帶迴來。”


    銀玉猶豫少頃後,轉身走出了書房。


    長右看著銀玉的背影,小聲道,“什麽情況?難道神君今日不想悟經,想聽故事?”掃了眼書案上的茶具,迅速端起,快步朝寢室走去。


    雖說已經猜到了,可真瞧見神君坐在北窗下的美人榻上時,著實還是驚了一驚的。與少尊往日閑散倚靠著的模樣不同,神君那端正的坐姿,手握書卷的模樣,簡直像是在參經悟道,哪裏有半點看閑書的模樣?!


    長右站在隔扇前,瞧著一反常態的神君,突然不曉得該不該上前。就在這時,柳如煙端著茶水點心,身姿婀娜的走了進來。


    就見她含羞帶怯的走到銀玉身旁,頗有眼色的沒有出聲,輕輕的放下點心,拎起茶壺為銀玉斟了杯茶,又走到香爐前將熏香燃上,最後搬來蒲團,安靜的坐在了銀玉下首,儼然一副小侍女的模樣!


    長右呆住了,這是什麽情況?這柳如煙不是少尊救迴來的嗎?先不說少尊有沒有允她留在神界,就算她想報恩也該是去找少尊啊,在神君跟前忙活什麽呢?難不成是見少尊難伺候,準備來搶他的飯碗?


    想到此,一股危機意識湧上心頭,正欲上前奪迴自己的位置,就見神君掃了那點心一眼,隨手捏起一塊,咬了一小口咀嚼著,少頃後朝女魔問道,“這是你做的?”


    女魔正癡癡的望著神君,忽聽這話,眼神一陣慌亂,忙垂下頭紅著臉道,“迴,迴神君,是小女所做!”又緊張的抬頭看他,“可是,不合神君口味?”


    銀玉捏著點心又吃了一口,才不慌不忙的道,“味道不錯。”


    女魔一聽,眼睛瞬間變得晶晶亮,問道,“神君喜歡?這是煙兒在凡世時學的手藝,本想著神君乃是尊神,怕是會吃不慣這些凡食。”頓了一頓,沒等到銀玉的迴話,忙站起身說道,“神君既喜凡食,煙兒在去做些其他花樣來。”說著便興衝衝的去了東廚。


    長右愣愣的看著急步走出去的女魔,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茶壺,深覺自己被比了下去,略一思量後,轉身也走了出去。


    不就是點心嘛,他雖不會做,但有別的啊!他決定了,就用少尊送他的寒潭香賄賂神君,定要保住他第一神使的名位。堂堂一介神獸,絕不能落於女魔之下。至於今日發生了何事,少尊又去了哪兒,待他保住自己的地位後在打聽吧!


    杜衡也不想同銀玉鬧別扭,可每每對上他那鎮定自若的模樣時,總是會忍不住的傷心。


    他不明白銀玉的態度為何總能那麽冷淡,思士為鹹池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銀玉都是知道且看在眼裏的,怎麽能用一句“他人之事,與我何幹”來帶過呢?


    難道對銀玉來說除了他自己,別人全是他人嗎?思士與鹹池是他人,那麽他呢?他對銀玉來說是不是也是他人?他問了,銀玉沒答,不過他卻從銀玉的反應中知曉了答案。


    他對銀玉來說也是他人,其實他早便知曉了,隻是不肯承認罷了!


    從前,他隻認為銀玉的本源是塊玉,天生冷情,故而,在他向他表明心跡時,他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提到他與厘之瑤的婚事時,他一臉的無動於衷。彌離天為他拔下利刃時,毫不猶豫,眉頭都未皺一下。他從茶山歸來時,隻向他問責卻從不詢問他為何如此。


    現在他突然全都明白了,麵無表情是因為事不關己,無動於衷是因為不關心,毫不猶豫是因為不心疼,不詢問是因為不在意。不在意他做了什麽,為何而做,隻在意他做的事情,造成了什麽樣的後果,應負何種責任……


    其實他早該明白的,早在他們被金網抓獲時,銀玉就說的很清楚了,隻是他自欺欺人不願麵對現實。銀玉之所以照顧他,不過是受父尊所托,對他沒有絲毫超出這之外的感情。


    而他呢,總是因他的一句關心,或是碰巧的一句話,便會奮不顧身,或激動到不能自已,完全忘了從前的種種,隻看自己願意看的,隻聽自己願意聽的,隻信自己願意信的,到頭來發現,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自作多情!


    明明知道,明明什麽都知道了,可一看見好的苗頭,就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一次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的衝上去,直到再次被他的冷淡戳醒……


    妣修說,火熱的心髒可以融化千年寒冰,可若這物體不是寒冰,而是一塊千萬年的寒石呢,這時又該如何?


    杜衡神情恍惚的入了冥界,飛過忘川時,一個不甚提前收了靈息,差點掉進了忘川河中,還好他反應靈敏,及時打開了神元罩,否則非被這忘川河水吞了,體驗一番萬魂蝕骨不可。


    險險的飄上岸,掃了一眼忘川河,正瞧見了輪迴鏡陽麵前站著的四個身影,細看下發現,竟然都是熟人。


    不由感歎道,妣修這兒倒是成了香餑餑!


    不過,他們為何站在輪迴鏡前,是有誰要入輪迴嗎?想到此,不由閃身掠上了蓮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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