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傷的那個鴟鳥是廣虛老頭門下的,這倒是讓他挺意外的,不過與妖狐合謀是什麽?“你方才說,我與狐妖合謀,這是何意?”


    長右瞧他一臉懵懂的模樣,提醒道,“少尊是否在下界遇見一隻狐妖?”


    杜衡點了點頭道,“這個倒是有,我向她詢問穀雨為何時,耽誤了她些許功夫,後來那隻鴟鳥便追了上來將她綁了,再後來,”麵色一赧,“我與那鴟鳥一言不合便動了手,一時怒極,失手將他打傷了!”少頃後才道,“我本來想將他帶迴來治傷,不想,他跑的到快!他走後我見那狐妖可憐,就將她放了,並未合謀什麽啊!”


    長右愁死了,道,“少尊可知,那隻‘可憐’的狐妖都做了些什麽?”


    杜衡道,“她不是迴妖界了嗎?”


    長右道,“她迴了臥龍莊,將欲娶她過門的那戶人家,從老到小屠了個幹淨!”


    “什麽?”杜衡這才真的震驚了,問道,“她殺了新郎官全家?”不由的想起狐妖那梨花帶淚訴說她與夫君時的模樣,問道,“新郎官呢?也殺了?”


    長右重重強調道,“從老到小一個沒留下,連家畜都沒放過!”


    杜衡愣愣道,“為何?”


    長右歎了口氣,道,“狐妖欲嫁的那戶人家姓賈,是臥龍莊一帶有名的除妖師。二十年前,那狐妖的小女兒貪玩跑入了凡界,不慎被賈家的公子抓了,剝皮抽筋取妖丹,死的極為慘烈。那狐妖得知真相後,潛入了臥龍莊,準備為她女兒報仇。不想正逢遊奕靈官巡遊巡到臥龍莊,未等那狐妖有所動作,靈官便察覺到妖氣趕了過去。六界新規,各界生靈需遵律守法,不可隨意出入凡界。本來遊奕靈官將她綁了,這事兒就算了了。偏偏少尊你把遊奕靈官給打傷了,還把那狐妖給放了!”


    杜衡道,“原來是去尋仇的!”又道,“即是尋仇為何要殺那賈姓男子全家呢?”


    那狐妖瞅著也不像個魯莽的,能裝,會演,還會察言觀色,不止如此,氣節能背的那麽熟,可見是個時時關注天界條陳法令的。既關注天界,意圖定是飛升,又為何造下這無辜的殺孽呢?她難道不知,造下無辜殺孽破境時除了天雷還會有劫雷?


    長右道,“這長右去哪知曉,”瞧著杜衡陷入沉思的模樣著急道,“您就別想別人了,趕緊想想您自己的事兒吧!”


    杜衡斂了斂神思,瞄了一眼殿內,道,“現在,是何情形?”


    長右愁眉緊鎖道,“那戶賈姓人家入了冥界後,察覺自己一家死的蹊蹺,哭著鬧著要真相,否則便不上奈何橋。一家十幾口,鬧得奈何橋前不得安生,冥王無法,這才將此事上報了天君。這不,天君就來拜訪神君了!”


    杜衡心裏一顫,湊近長右,低聲問道,“銀,他什麽反應?可有生氣?”


    長右道,“神君隻說等您迴來,確認過此事在做決斷,其餘並無多說,也看不出是否生氣。”


    杜衡抬眼又朝殿裏瞄了一眼,什麽都沒瞧見,隻得問長右,“天君呢,走了嗎?”


    長右憂心忡忡的道,“少尊此事鬧的三界不得安生,天君如何肯走,裏麵坐著呢!”


    杜衡看了眼手裏的小瓷罐,歎道,“得,該來的,躲不掉!”說著將瓷罐往長右懷裏一塞,道,“我今日炒的茶,幫我給銀泡一杯!”說完就邁步朝殿裏走去。


    長右瞧著懷裏那青白花的瓷罐,在瞅瞅杜衡那無畏的背影,登時愁的不知該說什麽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茶!


    杜衡剛走兩步,忽地又停下來,迴頭朝他道,“現在就去,我得看著他喝。一會兒指不定罰我什麽呢,要是罰去守山,可能就得好長一段時日不在神界了!費了這麽大勁,我得知曉他愛不愛喝!”


    長右徹底不懂了,少尊都不曉得急一急自己的事嗎,或者怕一怕,哪怕擔心一下也成啊!怎麽事關自己一副無關緊要,這罐茶反倒在意的緊?


    雖然疑惑,但杜衡既如此在意,他還是趕緊照辦的好,於是,也抱著茶罐跟了進去。


    杜衡進殿前,天君跟銀玉兩人聊陣法聊的正熱絡,咳,好吧,其實隻有天君一人熱絡,銀玉隻是偶爾應兩句,或點個頭。


    杜衡剛進主殿,天君便察覺了,放下手中的陣法圖,抬頭看他,臉上掛笑寒暄道,“許久不見少尊了。”見杜衡走過來,一屁股坐到銀玉旁邊,又道,“瞧少尊周身這氣息,像是修為又精進了!”


    杜衡這才硬扯出一個笑,道,“就神之戰意這一層境界,我便修了近萬年,此一事六界皆知,哪會輕易就精進呢?倒是勞煩天君費心誇讚了!”


    天君一怔,竟是被杜衡堵的不知該接什麽。他此話之意本是想借此提起遊奕靈官之事,誰知被杜衡這一番曲解,反倒成了他刻意恭維了,說他恭維便罷了,還嫌棄他沒選好詞藻……


    偏生他天界之主又統管六界,有這身份的枷鎖束縛著,讓他不能與這混賬羔子計較,隻得壓下心中不快,轉頭看向銀玉,意欲用眼神控訴杜衡的無禮。


    誰知,銀玉卻是一副完全沒察覺的模樣,手握一卷古籍讀的認真,端的是一派你們隨意,與他無關的態度。天君無奈,隻得咽下了這口氣。


    要說杜衡對天君的不友好到底為何,這就得從他剛化形那會兒說起了,那時神界碑還未關閉,羲皇、媧娘、伊諾、瀲蕪也都還未下界,來往於神界參拜求見的仙者每日都能瞧見許多。


    人多是非就多,這話到哪裏都是奏效的。尤其,某一日眾仙得知,有他這麽一顆平凡無奇的草,一夜之間平步青雲,成了高高在上的尊神,這惹來的非議就更是數以筐計了。


    與天君的糾葛也正是那時,原因得從非議他,並且對他下了毒手的兩個仙者說起,那時他剛承了神格,與人情世故之事一竅不通,不知怎麽就得罪了天族的一隻玄鳥與一隻椒圖,兩人合夥戲耍他就罷了,還趁他去無上天聽道之時,將無上天的兇獸放了出來,欺負他!


    雖然後來他知曉了事情的因果,深覺人家討厭他,約摸也是他的一些行為傷害了人家,是以,願意不與那兩個仙者計較,隻當此事未發生過。可沒想到,那件事不旦沒靜悄悄的消失,反倒在六界之中傳的沸沸揚揚。


    傳就傳吧,你倒是照實傳啊,非要顛倒黑白,竟說是他放出了無上天的兇獸,玩火自焚!


    有沒有搞錯,整個無上天有神魂的隻有他與銀,那隻兇獸又是個喜剝食神魂的,他腦子被彩鳳啄了,會放出那隻兇獸?


    後來,他將此事說與了妣修,妣修告訴他,“此事也不難理解,那兩個惹事的仙者晏龍要保,但無上天的兇獸又不會自己跑出來,這時就需要一個作案者,而你,最合適!”


    杜衡聽完後驚呆了,什麽叫他最合適啊,就算浮黎三尊不會同他計較,就算銀玉不會因此而責罰他,就算他不在意那些遙言,那也不能隨便就往他身上扣一些莫須有的汙名啊!


    於是,自那之後,杜衡瞧這位天君就再也沒有順眼過!


    此時見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詢問著凡界那些事是否與他有關,隻得忍著心裏的不悅,解釋道,“打傷遊奕靈官,的確是我的過失。炸傷土地一事,雖是在我渾然不知時發生的,但既是我炸傷的,我也認。不過狐妖這事兒,天君卻是怪不得我!”抬眼看向天君道,“此乃因緣果報,在這件事中,我隻不過是促成果報的一環而已。”


    銀玉看書的動作頓了一頓,抬眼瞧了他一下,沒說什麽,又將視線轉迴了書籍上。


    天君卻著實被杜衡噎了一噎,片刻後才端著架子,一副訓斥的口氣說道,“少尊此言甚是不妥,若為尋仇,隻需找那殘害她女兒性命之人便是,為何要害他一家?”


    杜衡隨意的攤了攤手道,“這你就要問那隻狐妖了,興許害她女兒的並非一人呢!不過,天君需知,狐妖的女兒,妖丹被剝便是消散於世,那凡人卻得輪迴,你一點不覺得狐妖沒用法器掬了那凡人的魂魄,還放他去投胎,已經算是善良了嗎?”


    天君頗不讚同的道,“少尊何出此言?若那狐妖的女兒不曾離開妖界,那凡人要去何處殘害她呢?此事糾其根源,還是狐妖不守六界法規之過,入世尋仇已是不妥,害人全家就更是大過了!”


    杜衡聲音卡在喉嚨口,突然發現這話他竟無法反駁。


    這時銀玉放下了書,淡淡道,“如此說來,合該是本君的過了!”


    天君,杜衡皆是一愣,雙雙懵了一臉,齊刷刷的看向他。


    就見銀玉不慌不忙的道,“六界分出已有數百年,本君仍未將守護使的靈識養好,也不曾親守臨界門,如此,才鬧出了今日這樁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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