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敵方意圖,若此時有魔物意欲殘害你我,抽你我神格,食你我神魂,你我可有抵擋之力?”銀玉繼續問。


    這次杜衡卻是答不出來了,不過雙手仍執拗的握著那石塊不肯鬆手。


    “拔金錐,還是任人魚肉,可有抉擇了?”銀玉語調平和的問道。


    “你會碎的,若失手,你的本源就會碎的!”杜衡顫著嗓子說。


    “不會。”銀玉堅定的道。


    杜衡聞言卻是沉默了,他不知該怎麽辦,好像兩邊都是死路,拔或不拔等待他的都是深淵……


    “杜衡,”銀玉喚了他一聲,將手伸了過來,握上了他那雙死死攥著石塊的手,頗為無奈道,“你手上若在添新傷,拔錐時便會更拿捏不準,放開吧!”


    銀玉見杜衡緊攥著石塊不肯給他,便也不在與他糾纏,隻伸手又去摸索別的石塊。


    杜衡聽著石塊的撞擊聲,崩潰的喊道,“我拔,”嗚咽了一聲,“我拔,我拔行了嗎!”


    “好!”銀玉平靜的扔掉手裏抓起的石塊,抬手開始解自己的衣衫,一片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過後,他才伸手牽起了杜衡的手,帶著他撫上了自己的胸口處道,“這處便是,動手吧!”


    杜衡顫抖著手在銀玉的胸口處摩挲著,一片平滑細膩,沒有任何金錐釘過的痕跡,可見那金錐釘的有多深。


    杜衡手掌貼著銀玉的胸口,聲音顫抖的問道,“你真的會沒事吧?”


    “別怕,開始吧!”銀玉難得溫情的說了這麽一句話,果然對杜衡起到了安撫的作用,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另一隻握著石塊的手,摸準了那尖銳的石尖,抵上了銀玉的胸口,閉上眼,低聲呢喃道,“別抖,別抖,穩住,冷靜,沒事的!”


    須臾後,杜衡才終於穩住了顫抖的手,握緊那石塊,使勁往銀玉的皮肉裏刺去……


    銀玉的唿吸粗重了些。


    杜衡感覺著那石尖處的觸感,並未碰到任何堅硬物體,狠狠心又往裏按了半寸……


    銀玉的唿吸屏住了。


    沒有,還沒有,石尖進入皮肉至少一寸了,還沒碰到那根金錐,杜衡手有些不穩了……


    “別怕,”銀玉咬牙道,“在往裏些,就快到了!”


    杜衡一手撫著銀玉的胸膛,一手緊握著石塊,深吸了兩口氣,終於覺得平靜些了,又將那石尖往裏深按了些,一聲細小的‘呲啦’聲傳入他耳中,是石尖碰到硬物的聲音。


    “在這兒,在這兒,找到了!”杜衡激動的說道。


    銀玉粗重的喘息著,為了不影響杜衡的情緒,盡量把語調放平穩說道,“穩住,把傷口在豁開些,方便你拔錐!”


    杜衡也知道,耽誤的越久銀玉就越疼,他這麽插著塊石尖抵在這兒,不但對銀玉沒什麽幫助,還影響他傷口愈合,於是也不在猶豫了,狠心在那金錐的周圍將傷口豁的更大,直到足夠他將手伸進去握住那條金錐時,才終於扔下了石塊,用手緊緊的拽住了那根金錐的尾部。


    “唔…”銀玉沒忍住疼呻吟出聲。


    杜衡感覺著那血液流過手指的溫熱,感受著那半截手指都伸進了傷口裏去的深度,悲壯的道,“若你今日不幸玉碎此處,我必相陪!”


    “不會,”銀玉喘了口氣道,“父尊既把你交與我,我便一定會帶你出去,不會有事的,拔吧!”銀玉氣喘籲籲的說完這話,便咬緊了後槽牙,等著迎接那鑽心劇痛的來臨。


    杜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食指抵著那根金錐的底部,拇指緊緊的扣在了那粗糙的金錐沿上,一閉眼一狠心使勁往外一拽……


    隨著那金錐落地的叮當聲,還有銀玉身體倒向地麵的沉悶聲……


    大地之北,一片蒼翠繁茂的山脈下有一處洞穴,洞口處立著兩位手握銀槍的護衛,而左邊那位護衛的身前不遠處則矗立著一塊巨大的奇石,石頭上歪歪斜斜的刻著‘九黎族’三個字,並用青雘塗抹了顏色。


    洞穴內一個頭頂牛角,身圍獸皮,腰係一串叮當作響的骨釘,身披一件粗布鬥篷的大漢斜靠在鋪著皮毛的石凳上,身形頗為放浪不羈,此時正斜眼瞅著站在他下首的小衛兵口氣粗曠道,“還沒抓到伊諾那廝?”


    “稟酋長,那廝近日聰慧了許多,一見金網落下便立時逃竄,實不好捕捉。”小衛兵一見牛角聽聞此言神色不虞,忙補充道,“不過前幾日倒是捉了兩個愣頭愣腦的神族,釘了金錐後扔進了黑炎洞,現下多半還昏迷著!”小衛兵一臉諂媚的迴稟著,表情甚是生動神色更為豐富多彩。


    “唔,”牛角思索了片刻道,“黑炎洞內深不見底暗無天日,洞口又有窮奇看守,且扔他們一段時日吧,磨磨他們為神的傲氣,”說完便支起身子探向小衛兵低聲問道,“瀲蕪如何了,近幾日可有歡愉些?”


    小衛兵一聽此問,繞是他舌燦蓮花也不知該如何作答了,隻能支吾道,“神女還是一貫模樣,冷冷的,不願與我等多言。”


    牛角聞言氣的一掌拍向那石凳沿上,冷哼一聲道,“也不瞧瞧她如今的處境,竟還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去,將她綁了,今晚便與我拜天地,入洞房!”


    伊諾那廝已經找了上來,現在是顧忌著金網的束縛不敢輕舉妄動,若在耽誤下去,等他想出破解金網的法子,怕是到嘴的肥肉就要跑了。


    “酋長,如此會不會倉促了些,要不先將此事稟於薑黎大酋長,瀲蕪神女在如何都是神族,邀了大酋長前來觀禮,也顯的更為莊重些!”小衛兵心裏打著鼓,臉上賠著笑,嘴裏卻拖延著時間,暗暗想著如何才能將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擇幹淨。


    這以金網捕神意欲褻瀆之,還抽神格煉做法器,食神魂以提升修為,此種惡事,樁樁件件都是萬劫不複之罪啊,他也是萬沒想到黎弼這廝竟能膽大至此。


    若是一朝事發,他這近身衛兵怕是會第一個被牽連呀,可偏生他又懼怕黎弼,不敢違拗其心意,隻能寄希望於大酋長了。


    “什麽薑黎,大哥如今已脫離列山一族,不在冠以薑姓,要稱黎貪大酋長,如此小事記不住嗎?”牛角瞪著小衛兵嗬斥道,掩飾著內心的煩亂。


    瞧上瀲蕪,並製出金網將她捕來一事,他至今都未敢上報,畢竟這瀲蕪不是那些小妖小怪小神獸,是正兒八經的神族,就算如今下了界入了塵世也仍是神族,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大哥會讚同他的做法,既是如此不如不報,也省去大哥不少煩擾。


    牛角想定了後便衝小衛兵嗬斥道,“愣著做甚,還不下去整掃洞穴,殺牛宰羊,準備酒宴?”


    小衛兵猶豫的問道,“那,大酋長那邊……”


    “不用報與大哥了,神界碑已關閉數千年,伊諾一族早已被逐出神界,瀲蕪也就算不得什麽神女了,如此也就不需太過莊重了,晚上弟兄們一塊慶賀一番便可!”牛角大手一揮,嗬退了小衛兵,也揮走了心裏的煩惱。


    黑黢黢的山洞裏,隻聞滴滴嗒嗒的水滴落在石塊上的聲音,方才那聲痛到骨子裏悶哼仍迴蕩在杜衡的腦子裏,讓他不由的將懷裏的身軀抱的更緊。


    “銀,你怎麽了?你別嚇我!”杜衡此話一出口才發現,原來他的聲音竟比銀玉的身子抖的還要急。


    他也的確是快要急死了,他想扳過銀玉的身子摸一摸他的傷口,他想看看那傷口是正在愈合中,還是在向外裂開,可是他不敢動,他怕他一動,碰疼了銀玉什麽地方,把他的傷弄的更嚴重。


    可銀玉方才的悶哼太過淒厲,現在又一直顫個不停,他不能不怕,可無論他在如何怕也隻能幹巴巴的問上一句,“銀,你如何了?”


    良久良久之後,銀玉顫抖的身子慢慢平穩下來後,才顫著聲迴了他一句,“無事!”


    聽到這話,杜衡那被扔到油鍋裏反複煸炸的小心髒終於能撈出鍋了,他想推開銀玉檢查下他的傷勢,又怕碰傷了他,隻得鬆了鬆胳膊上的力道問道,“可還疼嗎?神格受損嚴重嗎?可還有何處不適?”


    銀玉緩慢的直起了身子,窸窸窣窣的將身上的衣服穿迴,這才抓上杜衡的手腕,聲音仍有些顫道,“我帶你迴去!”


    “不,你先休息,你休息好了我們在出去!”杜衡順勢拉住了銀玉的胳膊,不讓他在動彈。


    “我本源受損,若歇了,在醒來便不知是何時了,現在便走!”銀玉站起身,抬手一揮便將杜衡甩到了他的背上,淡淡道,“抱緊!”


    杜衡隻覺身子一晃,在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趴在銀玉的背上了,於是趕緊借著角度的便利,挑起銀玉剛係好的衣衫,探手便向他的胸口處摸去。


    果然,那處傷口雖沒在裂開,卻也沒有痊愈,這是傷在本源體上才會有的反應,必得閉關養個千八百年的方能養好。


    如此銀玉斷然是不能在此處休息了,得抓緊時間迴神界才行,越快越好,想到此處他立刻閉上了嘴,什麽都沒在說,隻緊緊的摟住了銀玉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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