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並不空闊,冰箱、沙發、餐桌,還連通了半開放的廚房。以哈利的身高,布索姆和鄧布利多教授隻能看見他的小半個腦袋露出來,繞過餐桌,往廚房外側的冰箱靠近。


    冰箱被小哈利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隱約的亮光從冰箱裏散出來,這讓布索姆看清了哈利因為高舉手臂、袖子滑落所露出的細瘦的手腕。


    布索姆一下皺緊了眉頭,這比她在孤兒院裏照顧過的同齡孩子的手腕還要細!


    窗外的兩個巫師默默地圍觀哈利翻找冰箱。他在食物堆裏找到一小塊並不起眼的、已經完全冷硬的烤麵包,然後又小心地給他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把烤麵包掰碎了泡進去,喝湯一樣滿足地喝了個幹淨。


    哈利還知道把杯子用最小的水流靜悄悄地衝洗幹淨,擦完水珠再放迴桌子上,然後複原客廳裏的一切,讓這裏恢複他來之前的原樣。


    在哈利挪出廚房,整個房子裏又恢複黎明前的寂靜後,布索姆才氣憤地甩著袍子往街道上走。鄧布利多教授無奈地駐足了片刻,也追著布索姆去了。


    “鄧布利多教授!這就是你說的,他們會照顧哈利長大?”布索姆不想吵醒還在睡夢中的麻瓜,壓低聲音地衝鄧布利多教授怒吼,“哈利才三歲……他在自己想辦法填飽肚子!”


    就算是生活在孤兒院的孤兒,哪怕食物並不充足,韋爾奇夫人都會確保大家吃到肚子裏的食物是冒著熱氣的。


    可哈利呢?熱水泡冷麵包?如果不是鄧布利多教授死死按著布索姆的手臂,她當時就衝進去了。波特家族富碩,詹姆和莉莉又恩愛,哈利作為他們的孩子,現在卻過著這樣的日子。


    布索姆怒瞪著鄧布利多教授,她可不信鄧布利多教授此前不知道哈利在這戶人家的處境。


    “我就知道你會生氣,但哈利必須住在德思禮家,一直到他成年為止。”鄧布利多教授邀請布索姆去不遠處的一個廢棄公園,兩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旁邊生了鏽的秋千被風吹動,發出難聽的“吱嘎”聲。


    鄧布利多教授繼續道:“你還記得哈利頭上的疤痕吧?伏地魔留下的。那道魔咒原本是要殺死哈利的,卻隻給他留下一個疤。”


    “疤有問題?”布索姆開始迴想魔法史中類似的案例。


    “也許有,也許沒有。”鄧布利多教授的頭一句迴答,讓布索姆煩躁地踢飛了腳下的石子,不過他很快又開口,“你總去禁書區,應該有了解過‘血緣魔法’?”


    鄧布利多教授的聲音多了幾分沉痛:“莉莉和哈利之間的血緣、德思禮夫人與莉莉之間的血緣、德思禮夫人與哈利之間的血緣……哈利留在這兒會更安全。隻要他待在他姨媽的家裏,伏地魔就不能接觸他,也不能傷害他。”


    “血緣魔法會順延到親人身上嗎?”布索姆對血緣魔法的存在略有了解,不過書上記載的,和鄧布利多教授說出來的似乎有所不同?


    莉莉以母親的身份在哈利身上賦予血緣魔法,紐帶就是他們母子之間的血脈相連。這讓哈利可以在致死的攻擊下存活,但……和德思禮夫人有什麽關係呢?


    血緣魔法的範圍並沒有擴大到近親身上去。


    鄧布利多教授在布索姆凝眉沉思的時候含了塊蜜糖,再開口就不免含糊不清:“我加強了哈利身上的血緣魔法,紐帶依舊是血緣,卻是變成了德思禮夫人與哈利之間的。”


    也就是說,哈利身上其實有兩重血緣魔法:一重來自為了保護他而死去的莉莉,他的母親;一重來自鄧布利多教授。


    這兩重血緣魔法讓哈利能夠被更好地保護起來,在成年前不受伏地魔的傷害,但也牢牢地將他綁在德思禮家,過得再不好也不能離開。


    布索姆攏了攏身上有些單薄的巫師袍,大腦的思緒在冷風的吹拂中愈發清晰。


    “是因為貧窮嗎?教授。”布索姆吸了吸鼻子,冷風吹得她有些流鼻涕,“是養不起額外的哈利,還是不舍得把錢用在哈利身上?”


    支支吾吾的老教授隻說了一句話:“我會抽時間給他們送些錢,用以哈利的撫養費。”


    德思禮家不算特別富裕,但絕對不是貧窮。


    “隻需要錢嗎?他們在虐待哈利,讓他吃不飽、穿不暖。”布索姆越說越冷靜,語氣卻越來越危險,“我看清了,薄薄的一層,我夏天的訓練服都要比他現在穿的厚。”


    冰箱裏微弱的燈,幾乎都能隔著袖子的布料透出來。


    “也會送些衣服。”鄧布利多教授低著頭,這樣就看不見布索姆嘴角的諷笑。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看著天邊的亮光漸漸布滿整個天幕。布索姆站起身,她還要迴去照顧醉酒的阿不福思,他現在應該還躺在椅子上睡死著。


    在布索姆輕拍袍子上沾染的木屑時,鄧布利多教授輕輕跟她說:“布索姆,之後你可以常來看看哈利,但請不要告訴他有關魔法的事情,還有詹姆他們的死因。”


    “我不至於那樣殘忍。”把父母被人殺害的真相,還有魔法世界的殘忍告訴一個年幼無知的孩童?布索姆不忍心的。


    布索姆離開後,廢棄公園裏就隻有鄧布利多教授一個人。


    他閉上眼,靜靜聆聽街道兩邊漸漸響起的麻瓜交談聲。在幾個頑皮的孩子打算來公園的小沙坑裏挖“寶藏”之前,他才緩緩地站直身子,一邊感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一邊幻影顯形迴到霍格沃茨城堡外。


    霍格沃茨有專門的反幻影顯形魔咒,所有人,包括身為校長的鄧布利多教授,都無法再城堡範圍內進行幻影顯形。


    隻有幻影顯形課的時候,城堡內才會劃出一塊專門的區域,用以學習幻影顯形。


    清晨的豬頭酒吧跟她在淩晨離開時沒有兩樣,隻有阿不福思身上蓋著的毯子滑落在了地上。他還大喇喇地落著一隻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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