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了自家男人一句之後,想著他好歹也算是第一次上娘家門,她抿了抿嘴,耐心地解釋道:“今兒我兩個堂姐和兩個姑姑都會迴來,說不準他們全去了老屋那邊,我阿奶那老不死的,最喜歡把兒孫聚在一起,不過,正好便宜了咱們兩個……”


    院門後的劉氏兩口子,連同方鐵柱都被她這話氣得不輕,這沒臉沒皮的,竟然還敢打娘家人的主意!


    正要趁這兩人不備之際,打開院門活捉二人的時候,就聽見院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癲公配顛婆,出來討飯嘍,路上摔一跤,兩人抱一窩……”


    方正田擺擺手,示意再等一會兒。


    外麵的方雪梅兩口子,也停下了沒再說話,怒目圓瞪地看著追過來罵他們的幾個臭小子。


    “你個小逼崽子,有能耐就給我過來!”


    方雪梅壓著聲音,咬牙切齒地叫囂道:“老娘不發威,還真當我好欺負的!”


    一邊罵,一邊抄起院門口靠著的一把光禿禿的掃把,拿在手裏揚了揚,配上她那個雞窩頭,倒是沒啥威懾力。


    劉家的小崽子野慣了,還真就不帶怕的。


    一彎腰,隨手便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朝他們倆快跑幾步,一揚手,石頭就向他們砸了過來。


    “砰”地一聲,原本要砸那癲婆的,不想砸偏了,砸到了癲公頭上。


    “哎呦!!”


    小貨郎腦瓜子一懵,累極又餓極的他,再也承受不住,晃晃蕩蕩地搖了幾下,一頭栽在地上,人事不知。


    方雪梅扭頭一看,被砸的地兒烏紫一塊,不一會兒,就鼓了一個大包。


    “你們幹啥?還有沒家教了?!”


    這一次,方雪梅是真的被惹出火來了,她再也忍不住,舉著掃把就朝幾個娃子撲了過去。


    “癲婆來啦!”


    “快跑!”


    “來呀!你來呀!來打我呀……”


    一人一句,讓本就處在崩潰邊緣的方雪梅,徹底變成了一頭瘋牛,使出吃奶的力氣,踉踉蹌蹌地朝他們幾個追了過去。


    不想,那群娃子太過潑皮,見她過來,一溜煙就四散跑開了,跑了幾步,還停下來再次挑釁……


    “略略略……誒!你打不到!”


    “急眼了,她急眼了!你們看,癲婆又在發癲了……”


    “小的們,給我打!”


    砰!


    砰!


    一場雨點般的泥胚砸過來,方雪梅身上又挨了好幾下。


    她氣啊!


    悶頭就死咬住劉屠夫家小兒子追,就是他帶的頭!


    那小崽子正彎腰撿泥胚呢,等站起身,方雪梅已經離他不到十步遠。


    他嚇得怪叫一聲,泥胚都來不及扔出去,抱著頭就跑。


    方雪梅死命地追,手中的掃把高高舉起,有一下沒一下地,就朝他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


    抽的那小逼崽子嗷嗷直叫。


    “老娘打死你!”


    “惹誰不好,你偏偏跑來惹我?!”


    “嫌命長了是吧?老娘成全你!”


    幾下功夫,那小崽子頭上,就被挨了七八下,鼓了五六個包,哭聲震天……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別打了,好疼呀……”


    方雪梅正打得痛快著呢,怎麽舍得收手?


    “現在才求饒,已經遲了!”


    這小逼崽子,比孫家那幾個小崽子還讓她生氣。


    沒怨沒仇的,硬是欺負了她一路,還追到她家院門口,把自家男人都給幹趴下了。


    今兒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她就不是方雪梅!


    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方正田等人打開院門,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昏死過去的小貨郎給綁了。


    看到被打得滿地翻滾的劉家小崽子,方鐵柱一臉為難道:“不會出啥事兒吧,咱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管他!”


    劉氏看得分外解氣,“上次你小妹出事兒以後,那小逼崽子還編了歌謠來臊人家雨桐。“


    “他老子劉屠夫也不是個好的,邀伴結夥地說你小妹壞話呢!”


    想起那次去劉屠夫家割肉時,曾聽到過的汙言穢語,劉氏這會兒都還氣得心肝肺疼。


    劉家小崽子挨了十好幾下,終於挨到方雪梅的掃把打脫了手。


    趁她彎腰去撿的時候,靈巧地往她屁股後頭一滾,都沒來得及起身,就將兩腳高高抬起,打挺一般,狠狠往她屁股上一踹。


    “啊!!”


    方雪梅受不住力,一頭就栽了下去,眼看就要到手的掃把,瞬間失了先機,被那小逼崽子搶了去。


    “哎呦!”


    “啊!”


    “別打了!”


    身份來了個對調,這下換方雪梅在地上翻滾,小家夥比她還狠,不但用掃把頭打她的腦袋,還抬腳去踹她的肚子,時不時還在她小腿骨上狠狠敲上一記。


    “啊!!!”


    方雪梅顧得了頭,顧不了腳,中間的肚子更是遭了殃,不過才挨了三腳,就一股鑽心的疼痛傳進腦子,身下一股熱流湧了出來……


    “我的娃子!!!”


    她悲憤地發出淒厲地叫喊。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上輩子的娃子,就是在這種疼痛下沒的。


    連同她自己的命,也是這麽沒的。


    她不甘心!


    可卻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


    劉家小崽子手中的掃把,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她身上,可她卻已經沒了反抗的餘地。


    就連躲一下,都做不到。


    若是早知道會這樣,她情願不迴這趟娘家。


    牆倒眾人推,原本其他娃子還隻顧著躲來著,這會兒見劉家小崽子打得過癮,也紛紛加入了進去。


    劉氏踮著腳尖站在院門口,看得心疼,到底是自家女兒,又聽到有了娃子,忙不迭地就衝了出去……


    隻是,一切為時已晚。


    “喂!你們幹嘛打人?”


    “別跑!跑得了嗎?”


    “一會兒我就上你們家去!”


    她跑在前麵,方鐵柱跟在後麵,快步跑到方雪梅身邊,“雪梅,你咋樣了?”


    方雪梅別開眼睛,不想去看他們。


    這一路,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見到爹娘時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她設想了千百種,卻沒有一種是以她肚子裏的娃子為代價。


    “快!鐵柱,快把她背迴去……”


    方鐵柱蹲下身子,劉氏扶著她趴在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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