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摩天倫領著荀圭溜達著進了城門,一邊走一邊感慨:“當年在外遊曆,斬殺一名邪修之後,摸到了玄尊境界的門檻,在宗門內閉關,也有十年了。沒想到這舒城,竟繁華至此。”


    荀圭下意識問道:“莫不是心愛的女子就住在此處?宗師兄你這一臉的既往光陰不可追的樣子,向來是情根深種但是卻有緣無分?”


    摩天倫停住了腳步,堂堂玄尊高人忍不住灑下熱淚。荀圭追問道:“讓我說中了?我就知道,你堂堂一宗之主,居然都沒有個宗主夫人?難道是她出身太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啊我知道了,定是讓你與另一名女子成親,促成宗門之間的聯姻結盟,對不對?然後你據理力爭誓死不從,摩雲宗上下又要依仗你的戰力,於是兩方僵持,你也因此陷入心魔,境界停滯不前···”


    荀圭摸著下巴,絲毫沒注意到身旁快要爆發的摩天倫,自顧自的繼續腦補:“前日裏天降靈獸,你直麵天威,這才震動心神,領悟到勇往直前的意境,一舉突破,所以說你帶我從這裏走,並不是為了磨礪我,而是為了見你日思夜想的舊相識,對不對?!”


    說到這,荀圭猛地一拍大腿:“哎呀靈獸!還沒確定那是不是大黃呢!”到這,荀圭的聲音都很小,屬於隻有荀圭和摩天倫兩個人聽得見。然後下一句,荀圭忍不住罵出聲:“都怪燕輕雲那個娘們,顏狗戀愛腦,耽誤我正事!”


    隻聽見遠處一聲冷哼:“哼,名字如此粗俗,能是靈獸?看你樣貌還算周正,滿嘴胡言亂語!雖然在下不理解,你口中的顏···是什麽意思,但燕家不可辱!”


    剛想動手爆錘荀圭的摩天倫,忍不住抬眼看去,隻見前方十字街口,一名紅衫少年,懷抱長劍,橫眉豎目的看著這邊。摩天倫想了一下,對荀圭說:“我畢竟閉關十年,現在江湖上的小輩,我也不認識,看樣子是和燕家,或者燕輕雲有關係的人,你看你,嘴欠招來麻煩了吧。”


    荀圭心說我在這邊就三十年壽命,我還在乎這些?幹就完了!荀圭也取出定風波長刀,抱在懷裏對那邊叫到:“喂!那邊那個紅色條狀物!到麵前來,我給你臉上留道疤,也免得你穿的不三不四看著跟個女人一樣!”


    紅杉青年本來白皙俊秀的臉,登時氣的漲紅,抬手直指荀圭:“好小子,多說無益,隨我上擂台,手底下見真章!”


    摩天倫一臉驚奇的看著荀圭,心說這小子一張嘴是真的氣人,不過剛剛掃了一眼,對麵也就是玄侍境界,倒是沒危險。


    荀圭下巴一挑:“前頭帶路。”


    紅衫青年轉身就走,荀圭大步跟上,周圍看熱鬧的烏央烏央跟著去。摩天倫四周看了一圈,一個賣幹果的攤主也跟著趕熱鬧去了,攤子沒人看著,摩天倫順手抓了一把瓜子,這才跟著人群往前走。


    荀圭跟著紅衫青年,一路來到城中心,眼前是一個大擂台,旁邊就是舒城衙門。一位師爺打扮的小胡子,正在往廣場四周的立柱上,安裝玄靈石。一邊裝一邊大聲說道:“相邀比鬥,點到即止,勿要傷了性命;以武會友,相互切磋,力求玄道精進。”


    說完這一段,師爺站在擂台入口,拿起一張紙,對著荀圭和紅衫青年說到:“二位少俠,還請自我介紹一番,並在此責任狀上簽名,這樣,我舒城府衙,才好為二位做裁判。”


    紅杉青年橫了荀圭一眼,抱拳拱手朗聲說到:“各位,在下青陽郡燕家旁支,燕無悔,隻是聽見了這位狂妄小子,對我家大小家口出不敬之語,這才要上擂台,給他一個教訓!”


    荀圭也抱拳拱手,剛要開口,隻聽人群中陣陣驚唿:“哇,這個小哥好生俊俏!”“就是就是,不像是胡言亂語之人···”“我看他氣度不凡,怕不是燕無悔,心生嫉妒,這才···”


    荀圭十分無語,難道不光是燕家,整個青陽郡都隻看臉?那邊紅杉青年氣的麵色又紅了幾分,整個人站在那裏好像一根朝天椒。忍不住叫到:“各位不要···不要以貌取人!我燕無悔的為人,各位都知道,不會說謊話!”


    人群中立馬有人叫到:“燕無悔!雖說大家都知道,你是舒城中天賦最好的,十四歲就是玄侍境界,但是你愛慕燕家大小姐,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啊!”


    “哈哈哈哈哈···”此話一出,頓時一陣哄笑。荀圭心說好家夥,原來是本地人,我說這幫看熱鬧的一點不緊張,看樣子是見怪不怪了。


    燕無悔哼了一聲,轉身在責任狀上簽字,一言不發的上了擂台。師爺抹了把臉,忍住笑對荀圭說:“這位小哥,燕無悔雖然性子有些急躁,但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這幾年來,所有經過舒城的同境界年輕人,都被他邀請上過擂台,燕無悔可是,未嚐一敗。江湖上也算有些名聲,號稱紅衣白劍燕不敗。小哥你···”


    荀圭笑著簽了名,又轉過頭大聲說道:“在下荀圭,山野散修無名之輩,一路遊學至此。先前有幸得遇燕輕雲小姐,相談甚歡,結為好友,是以言辭放肆了些。在下先給青陽郡諸位,賠個不是。”說罷,荀圭認真的向人群做了個揖。


    頓時又是一陣誇獎,說荀圭有禮貌有風度之類。擂台上的燕無悔的臉色也好了些。


    荀圭起身,大步走上擂台:“來吧燕無悔!雖說今日是我出言無狀,但是!”荀圭在燕無悔對麵站好,大聲叫道:“我今天要是不把你的屎打出來,都算你小子拉的幹淨!”


    圍觀人群一愣,默默收迴了先前對荀圭的誇讚。燕無悔噌的一聲拔出長劍:“混賬!給爺死!”


    荀圭眼前一花,下一刻,隻覺得眼前一晃,除了那一道雪白劍光,再也看不見其他任何東西。荀圭猛吸一口氣,一個鐵板橋下腰,躲過了這一劍。誰知燕無悔改刺為劈,劍光還是直衝荀圭而來。


    荀圭順勢往地上一躺,背靠地麵,雙腿抬起,兩隻腳突然並攏,隻聽登的一聲,兩隻腳穩穩的夾住了長劍。荀圭定睛一看:這柄劍長三尺寬二指,筆直纖薄鋒銳無比。荀圭雙腿用力往前一頂,借力往後滑走。


    燕無悔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荀圭以這樣的姿勢擋住了自己這一劍,雖說姿勢不甚雅觀,但卻很有效的拉開了距離。


    荀圭連忙站好:“好快的劍!”


    燕無悔哼了一聲:“還有更快的!飛雪劍·萬物皆白!”荀圭隻聽見耳邊突然傳來風聲,接著眼前瞬間一片白茫茫,荀圭微微轉頭,就覺察到,自己鬢角一縷頭發被斬落,這一縷頭發還沒落到肩頭,就刷的一聲被切成了粉末。


    畢竟是擂台比武,不是以命相搏,燕無悔手中長劍不見,卻是雙手掐訣,她看著不敢動彈的荀圭,沉聲說道:“這一劍,是我在冬日裏,觀察狂風暴雪得來。”、


    荀圭想了一想,忍不住誇道:“原來如此,果然是巧思!你長劍不在手中,反而禦使玄氣,向來是以氣馭劍,我所見滿目皆白,向來是劍光速度極快,在我眼中留下了殘影,所聽到的風聲,就是長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吧!”


    燕無悔微微點頭:“閣下有些眼力,不知要如何破局呢?”


    荀圭笑了笑:“你第一劍直取我麵門,這一劍卻站在原地不動,想來是禦劍太耗心神,無力再出招。反正你又破不了我的防禦,我隻要站著等你力竭,不就行了。”


    正在指點江山的圍觀人群,又是一陣沉默,摩天倫嗑瓜子的手一抖:“這···是不是有點不體麵···”


    荀圭看了看對麵,燕無悔的臉色大變,看來是後悔自己出招失誤。荀圭又說道:“不過這樣畢竟太不尊重你了,不是修行者所為。燕家小哥,你以狂風暴雪作為這一劍的劍意,我就用風雪過後,萬物生發來出這一刀。”


    燕無悔這時也來了興致,雙眼放光:“請出招吧!”


    荀圭身軀一抖,玄氣凝結瞬間外放,一瞬間的爆發,立馬阻斷周身劍光,在自身周圍清出了三尺方圓的空擋。抓住這一刹那,荀圭猛地抽刀,舉過頭頂,凝聚氣勢,對著燕無悔的方向筆直下劈。


    閃亮刀光一瞬間蓋住了漫天飛雪,圍觀眾人耳中聽見的,卻不是利刃應該發出的“噌”的一下,劃破空氣的聲音,而是聽見了“轟隆”一聲,好似天雷!


    一陣氣浪從刀尖瞬間爆發,翻滾糾纏的玄力滾滾向前,看似雜亂無章的玄氣,在向前的途中,一刻不停的劇烈摩擦,荀圭與燕無悔之間這十丈遠的距離,眨眼之間就是雷光閃爍。


    隻聽“劈啪!”一聲巨響,雷光猛地爆發,滿天飛雪瞬間消失,燕無悔身形被雷光擊中,長劍迴到手中那一刻,已然是被擊退到了擂台之外。


    燕無悔腳下不穩,往後退了老遠,這才靠著長劍撐住身子,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深唿吸幾次,燕無悔這才看向荀圭:“這一刀,可有名字?”


    荀圭收刀入鞘,撓了撓頭:“可以叫‘驚蟄’。”


    燕無悔站直了身子,拱手笑道:“風停雪化,驚蟄一聲雷響,便是萬物生發之時。更有雷霆猛不可擋的聲勢!好名字!”


    荀圭拱手迴禮:“承讓了。”


    人群“哇”的一聲驚歎,接著就是嘩啦啦的掌聲響起。這兩人雖說嘴上不幹不淨,但是手上功夫確實不差,雖說看熱鬧的大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但這一劍一刀的,打的確實好看啊。


    摩天倫也是暗自點頭:“雖說受限於年紀、眼界和修為,威力不顯,但意境已屬上乘。看樣子這一路上,荀小子有的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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