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而來的荀圭,再也不必擔心會被人抓取走切片研究,終於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荀圭看著自己床前,高大神駿不少,渾身毛發流光溢彩的大黃,歎了口氣,摸了摸大黃的腦袋說道:“沒想到啊,你身為一匹馬,還能這麽好看!”


    大黃抬起頭用鼻孔對著荀圭,但是從它那不斷擺動的尾巴,荀圭知道,它很開心。


    穿戴、洗漱、收拾,在吳家人震驚的目光和懇切的挽留聲中,容貌氣質大有改變的荀圭,走了。


    昨晚新認下的師祖黎振升交代過了,讓荀圭跟著田興迴齊國,於是荀圭帶著吳鎮贈與的長劍,懷揣二十兩黃金,追上了早已出發的齊國使團,找到了田興,加入了隊伍。


    清晨的陽光,沒有半點溫暖,隻是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千來人的使團隊伍,慢悠悠的往齊國走,沒有人想走的很快,畢竟天下承平六百年,小偷小摸的的有,敢作死打劫使團的那是絕對不存在。


    荀圭和田興很是放鬆,騎著馬走在隊伍中間。田興看著很高興,一邊看著沿途的風景,一邊念誦《論語》,荀圭聽了一陣,才開口問道:“田兄,論語可是夫子所作?”


    田興噎了一下,反問道:“你真是儒門弟子?不是夫子還能是誰?”


    荀圭昂起頭,大黃也橫著眼看田興,荀圭悠悠的說道:“我師祖是北聖。”


    田興麵色猙獰:“那你也是一個沒有常識的人!”


    荀圭鼻孔哼了一聲,聲音抬高幾度:“我師祖是北聖!”


    田興忍不住指著荀圭:“你你你,你一個初入士子境界的,還好意思在我秀才境界麵前逞能?”


    荀圭哦了一聲,說道:“那你也沒真的贏了我。”


    田興頓時繃不住了:“你自己說的成人之美!我那是讓著你!”


    荀圭賤笑兩聲,大聲說道:“我師祖,是北聖!”


    田興哼了一聲,拂袖下了馬,迴到自己的車裏。荀圭哈哈大笑起來,大黃也恢恢地叫起來,一人一馬十分猖狂。


    走了一天,無事發生。氣不過的田興下令加快速度走,一直走到傍晚,一路疾馳的隊伍頂不住了,在秦、梁邊界找了片開闊地紮營。


    吃過晚飯,田興正在帳篷裏看書,看了不知多久,突然一陣冷風吹進帳篷,田興一個激靈,有不好的預感。放下書抬頭一看,荀圭端著酒壺酒杯,笑嘻嘻地看著他。


    雖然看不慣荀圭的嘴臉,但他確實是北聖的徒孫,田興不敢慢待,趕緊起身打招唿,畢竟是北聖親自到驛館交待過的。看了眼帳篷角落裏放著的更漏,田興拱手道:“荀兄,夜已深了,你不去休息,來我這裏是···”


    荀圭走到跟前,笑著說:“田兄啊,你不是說了麽,我是個不知道常識的,所以啊,”荀圭放下酒,招唿田興坐下,“我是特意向你來請教學問的!”


    田興放鬆下來,也隨意起來,謙虛道:“說什麽請教,你我互相學習,一起進步吧。”


    “好啊好啊,”荀圭倒上酒。二人對飲一杯。荀圭問道:“荀兄,今日白天聽見你在讀《論語》,其中有不少段落、語句,學弟我不太明白,還要請學長教教我啊。”


    田興很是高興,臉上很自信,拍拍胸脯說道:“此事易耳。學弟隻管講來!”


    田興不知道的是,荀圭純純的一個樂子人,前世看了不少《掄語》的搞怪翻譯,今天晚上實在是閑的沒事,想了一想,決定過來搞田興的心態。


    荀圭很正經的坐著,拿出下午準備好的一張紙,上麵一條條的寫著不少《論語》的原文。荀圭把紙張遞過去,田興看了看,疑惑地問道:“學弟,這都是簡單的句子,按理說,你是瓊崖大儒惟一的弟子,不該連這些都不懂啊。”


    荀圭撓撓頭,裝作一臉無辜,說道:“學長有所不知啊,我師尊壓根沒教我讀書的事情···你看啊,學長,咱們儒生的配劍,現在多是作為禮器、裝飾,最多遇險時自衛,對吧?”


    田興越發摸不著頭腦,點了點頭:“是這樣。可是這和你連《論語》都不懂有什麽關係?”


    荀圭嘿嘿一笑,抽出老秦王吳鎮送的寶劍,“噌!”的一聲利劍出鞘,寒光閃閃,讓人心驚。


    田興大驚失色,連忙說道:“學弟莫要動手,咱們是探討學問,你拔劍作甚?”


    荀圭不理他,走到帳篷邊,撩開門簾,吹了聲口哨,不多時,大黃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荀圭持劍上馬,對田興喊道:“學長請看!”


    “駕!”的一聲,大黃馱著荀圭衝了出去,到營地邊緣,荀圭抬手一劍,砍斷了軍士們費勁搭建起來的了望台,大腿粗的木柱應聲而斷,了望塔吱嘎一聲歪倒。


    田興坐在那裏看著,倒不是不想去阻止荀圭,實在是腿軟站不起來。


    護衛使團的軍士們騷亂起來,示警的號角聲此起彼伏,在荀圭四處給人道歉,並拿出一塊金子賠禮之後,荀圭這才迴到帳篷,讓大黃自己玩去。


    噌!的一下,荀圭把寶劍插在田興麵前的案幾上,寶劍一下子就穿過了木板,穩穩地釘住。荀圭坐下,很是真誠地說道:“學長你看,學弟我天生巨力,是以我師尊教我的全是武力,沒教我讀書啊!”


    田興假裝理了理自己的鬢角,實則擦去冷汗,這才強撐著說道:“啊···瓊崖大儒果然···境界高遠,不是我等所能揣度。學弟啊,這個這個,且聽我為你答疑。”


    然後田興拿著那張紙,一句一句為荀圭解說,荀圭聽得頻頻點頭,這一幕交流學問孜孜不倦的景象,連前來添碳添酒的侍女們,都輕手輕腳,生怕到打擾到做學問的二人。


    說了半天,酒也喝完了。田興說道:“學弟,這就是這幾句的解釋了。你可還有什麽疑問沒有?”


    荀圭麵色十分歡喜,連連搖頭:“沒有了沒有了,學長不愧是稷下學宮的秀才,功底深厚,學問紮實。哎呀,要不是學長教我,我就一直理解錯了。”


    田興正在為自己教書育人的成就感沾沾自喜,聽見這話,忍不住問道:“哦?不知你以前,是怎麽理解的?”


    荀圭麵色如常,抄起紙張,一條條的開始說:“學長你看,這句‘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我以為,這是夫子在說他對待敵人的態度啊!”


    田興一頭霧水,荀圭指著這一句說道:“學長你看,這一句是夫子說:三十個人,才值得我站起來打;有四十個人,我也毫不猶豫上去打;五十個人來,我就要打的他們知道,我才是他們的天命;六十個人來,我就打得他們隻會說些我聽著順耳的話,七十個人來,我就可以隨心所欲,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田興張大著嘴,震驚得說不出話。荀圭指著下一句:“這一句,‘既來之,則安之’,是夫子對敵人說:既然來了,就安葬在這裏吧!”


    田興更加驚恐,兩股戰戰想要逃走。荀圭接著說道:“君子不器,就是說,君子動手,不屑於動用武器;“君子不重則不威”,是說,君子不下重手,就沒法樹立威信!”


    田興左顧右盼想找人解救自己,卻聽荀圭繼續說道:“‘有教無類’,是夫子說,我教你做人的時候,不在乎你是什麽身份;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是夫子告誡我們,學了他的武力不學他的思想,就會迷惘;學了他的思想,不學他的武力,就會被人打死。”


    田興拿起酒壺,往嘴裏灌進最後一口酒,坐在原地神遊天外。荀圭見狀,連忙一拍田興的肩膀,叫道:“學長!”


    田興身子一抖,看著荀圭弱弱地問:“怎···怎麽了,學弟。”


    荀圭滿臉壞笑,指著最後一句說道:“這一句最好了,‘見賢思齊焉’,我以為,這是夫子見了自己手下的一幫賢人,想起了以前暴打齊國國君的往事!”


    田興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指著荀圭怒道:“你你你···真是不可理喻!這都是什麽歪理邪說,你竟敢曲解經典,還,還詆毀我齊國國君!”


    荀圭歪嘴,問道:“學長,你說你稷下學宮是我儒門正統,那學宮裏可有文聖?”


    田興被帶歪了,忍不住說道:“如今隻有一南一北兩位文聖,我學宮自然沒有,這和你曲解···”


    荀圭氣勢十足,一拍大腿站起來,指著田興:“那你憑什麽質疑我的解釋!說我曲解經典?”


    田興氣急敗壞,說道:“你分明就是···”


    荀圭心裏歡唿:好耶!終於又有機會喊出那一句了。荀圭換上一副欠揍的表情,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師祖是文聖!怎麽樣,你敢質疑文聖?”


    田興人麻了,癱坐在地一言不發,於是帳篷裏就這樣安靜下來。


    荀圭也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安靜的帳篷裏,突然傳來一聲:“噗~”


    田興終於反應過來,瞪大雙眼看著荀圭:“好啊,原來你是故意拿我逗樂!”


    “沒有。”荀圭低著頭捂著嘴說道,“我隻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哈哈···”


    田興一個鯉魚打挺揪住荀圭的衣領:“你分明就是笑我,你笑起來都沒停過!”


    荀圭很嚴肅地看著田興:“學長,我們都是儒生,是講禮儀的,無論多好笑,我都不會笑的,你聽錯了。”


    田興無言以對,鬆開手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荀圭終於仰天大笑起來。


    “欺人太甚!”田興漲紅了臉,一把抽出桌子上的長劍,“我和你拚了!”


    “哎別啊,鬧著玩呢!”荀圭趕忙起身往外跑,“我給大秦增過光,我為儒門流過血,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師祖是文聖!”


    田興提著劍,咬牙切齒:“你小子還敢說!看劍!”


    一人跑一人追,經過大黃時,吃宵夜的大黃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麽危險,低下頭接著吃。


    夜幕之中,蒼穹之下,兄友弟恭,十分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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