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丫頭不過是一個小輩,還敢與你這堂堂太後叫板不成?還是說,你覺得哀家處事不公?說到底今日之事隻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若是咱們非要捏著這個意外大做文章,才顯得皇家氣度狹隘,平白在外人麵前落下笑柄。”


    太皇太後不以為然的說道,同時也在暗暗警告太後不要插手太多,顯然她也已經看出太後對林菲菲不同尋常的維護。


    “母後說的是。這件事情就按您吩咐的去辦。”


    見狀,太後娘娘隻得垂眸做出一副乖順模樣,不再多言。


    “好了,哀家乏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太後迴去之後要如何與林菲菲交待,那是她自己要煩惱的事情,與太皇太後無關。現在,太皇太後隻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不知是怎麽迴事,往日喝了太後送來的那副湯藥,隻覺得渾身爽利,今日昏迷轉醒過後,再喝這藥,總覺得少了點什麽,身子困乏倦怠的很。


    太皇太後把這個歸咎於自己昏迷後剛剛轉醒,還有些虛弱的緣故上,倒是不覺得與這湯藥有關……


    從宮裏出來之後,冉秋念便被送迴了冉宅。本以為這次進宮會受到一些刁難,誰知有太皇太後從中調解,冉秋念幾乎是毫發無損的從宮裏迴來。


    可憐那林菲菲對自己如此狠心,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不知她現在被氣成了什麽模樣。


    林菲菲也正如冉秋念所想的那般,被太後送來的消息氣的砸爛了屋子裏的所有東西。她心緒不平的喘著氣,想著白日裏好不容易從蕭殷那裏獲得的片刻溫存,她絕不容許自己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想著想著,林菲菲的眼睛忽然凝視在腳邊的一塊銅鏡上麵。她彎身撿起這麵鏡子,攬鏡自照,看著鏡中少女額頭上猙獰的青紫傷痕,襯得一張原本還算秀美的臉如同修羅夜叉,不知怎的,林菲菲忽然笑了起來。


    她想到了逆風翻盤的絕佳主意,這個疤痕,原本覺得礙眼,沒想到現在反而成了她最有利的武器。


    冉秋念有永平郡主的封號如何?有太皇太後的極力維護又如何?隻要她林菲菲願意,有的是手段,可以把冉秋念踩在腳下,攝政王妃的位置,她林菲菲要定了!


    “來人,把這裏的東西全都收拾幹淨了。去請太後娘娘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些東西想要進獻給她,她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林菲菲緩緩把太皇太後送來的那些上等祛疤藥膏全都倒在了地上,一絲一毫也沒有留下來,眼神發狠的說道,她的語氣中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決然,似乎是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


    另一邊,冉秋念迴府之後,也到了晚膳的時間,蕭殷今日正好無事,便在冉宅多留了一天。


    恰好鬼醫前輩也帶著榆錢過府給冉老夫人問診,一行人幹脆便在一起用了晚膳。


    席間,冉秋念注意到祖母似乎有些食欲不振,往日裏喜歡的東西也沒見動過幾口,又看祖母眼底有些淺淺的暈黑,正與那太皇太後的症狀類似,便忍不住說道:


    “近來入夏,天氣幹燥,祖母可要注意身子。念兒看您似乎有些食欲不振,近來是不是夜裏也總是驚悸淺眠?”


    冉秋念把太皇太後的症狀猜測般的放到了祖母身上,沒想到還真是誤打誤撞,猜對了一半。


    祖母有些驚奇的看著冉秋念說道:“你這丫頭何時學了這麽一手?不過是一個照麵,便能看出祖母身上的症狀?”


    “念兒可不是通曉什麽醫理,不過是歪打誤撞湊巧蒙對了罷了。不過若是祖母真與這幾個症狀對上了,那可真要好好請鬼醫前輩給您看看。”


    麵對祖母驚奇的目光,冉秋念有些心虛的笑了笑,如實說道:“您有所不知,念兒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今日在宮裏,念兒親眼目睹了太皇太後的症狀,正與您一模一樣。”


    若是祖母真與太皇太後是一樣的病,豈不是也會突然昏迷不醒?想到這裏,冉秋念立刻緊張的看向祖母,又將目光移向了忽然若有所思的鬼醫前輩。


    “鬼醫前輩,祖母不會也突然昏迷吧?早知祖母也有同樣的症狀,念兒先前在宮裏真應該立時便向太皇太後討了她那神藥方子的。”


    冉秋念懊惱的說道:“可惜現在太後娘娘怕是正厭煩我的時候,那方子是太後娘娘獻給太皇太後的,這樣一來隻怕更難要到手了。”


    聽冉秋念一口一個神藥的說著,鬼醫前輩也來了興致,他好奇的問道:“什麽方子這麽厲害,竟能被宮裏的兩位貴人如此推崇?”


    麵對鬼醫前輩的疑問,冉秋念毫不藏私的將自己看到的神藥作用一一描述了出來:“太皇太後便是喝了這個,立刻就精神了起來,昏迷之後落下的那些不舒服,全都化解了。”


    誰知,聽到冉秋念的詳細描述,鬼醫更是連連皺眉,禁不住遲疑的說道:


    “我從醫這麽多年,從未見識過這種神藥。聽你所說,這般立竿見影的藥方,語氣說是什麽溫補的方子,不如說是虎狼之藥。可這種東西,往往都是治標不治本,甚至於損傷根基來維持表麵樣子的。”


    “這怎麽可能?那藥方子可是太後娘娘親自獻上的,怎麽可能會有問題?太後娘娘又為何要給太皇太後這種損傷根基的藥方?”


    冉秋念雖然知道鬼醫前輩醫術高明,世間幾乎無人能出其右,可是他的猜測也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讓冉秋念下意識的不敢相信。


    “或許是我弄錯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許是我目光短淺了。”


    麵對冉秋念下意識的反駁,鬼醫前輩也不覺得被冒犯了,而是一笑而過,並未放在心上:


    “不過,老夫人的病因與那太皇太後的還是有所不同,雖然經你描述似乎大差不差,但是你放心,老夫人這病不可能會導致昏迷,隻要每日膳食調理,少思慮多走動,很快就會恢複如初。”


    聽了鬼醫前輩的話,冉秋念心中有些羞愧,連忙解釋道:


    “念兒並非執意鬼醫前輩的醫術,隻是一時震驚,有些想不通。不過,看太後娘娘和太皇太後之間的相處,比之安寧公主和太皇太後都要親厚,太後娘娘是斷然不會做出傷害太皇太後的事情的。”


    “原來如此,那想來這世上真有這般神奇的藥方。老夫倒是有些心馳神往,若是能夠有緣得見,潛心鑽研一番,定然可以做出許多好東西來。”


    鬼醫前輩感興趣的說道。


    “可惜念兒先前剛剛得罪了太後娘娘,怕是不好再開口討要這方子。不過,若是拜托安寧公主出馬,沒準可以要到!畢竟太後娘娘一向和安寧公主相處的好,定然不會拒絕安寧公主的。”


    冉秋念聽了鬼醫的話,心裏其實也有些蠢蠢欲動,畢竟這東西眼見著是真正的神藥,便是為了自家祖母,冉秋念也很難忍住不去向太皇太後討要來。


    更何況,現在還勾起了鬼醫前輩的興趣。鬼醫前輩對冉秋念有救命之恩,難得聽到鬼醫前輩對什麽東西表示出強烈的興趣,冉秋念是無論如何也不忍心拒絕的。


    “這藥方子當真如此厲害?”


    一旁一支沉默不語的蕭殷忽然開口問道,一副沉思的模樣。


    “這是自然,若非親眼見到了太皇太後喝下去之後的變化,我也不敢在鬼醫前輩麵前班門弄斧。”


    冉秋念理所當然的說道。


    殊不知蕭殷和鬼醫前輩暗地裏對視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冉秋念對醫理並不精通,所知也隻是一些十分淺顯的醫理,所以不知道她口中描述的那種神藥有多麽的古怪和不合常理。


    太皇太後看樣子已經連續服用了這種東西許久,種種跡象,很難不讓蕭殷和鬼醫前輩聯想到什麽不好的地方。


    “明日我進宮一趟看望太皇太後,那方子我便替你一道討要來,就不必去麻煩安寧多走一躺了。”


    想到這裏,蕭殷開口緩緩說道。


    “如此也好,太皇太後畢竟是殷哥你的……她定然是很想你去多看望她的。”


    冉秋念語焉不詳的略過那個詞,目色認真的說道。


    第二日午後,冉秋念打聽到蕭殷從宮裏出來直接去了鬼醫那裏,也忍不住跟了過去,想要親眼見見這神藥的藥方是什麽模樣。


    誰知,到了地方才知,蕭殷根本沒能從太皇太後那裏得到什麽藥方。


    “這方子雖然是太後.進獻給太皇太後的,可是卻言道是先人秘不外傳的藥方,不能輕易示人。”


    蕭殷的話讓冉秋念有些失落:“連殷哥出馬都不行嗎?看來太後娘娘還真是早有準備,不讓人鑽一絲空子。”


    實在不行,她便硬著頭皮去求以求太後娘娘,聽安寧說,太後娘娘的性情並不難相處,是個溫婉和善的人,縱使因為林菲菲的事情,她對自己有所誤會,但隻要自己誠心求藥,沒準可以打動太後娘娘。


    正當冉秋念如此想著的時候,那邊蕭殷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包用油紙厚厚包裹著的藥材,擺在了石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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