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和莫十先進城打探消息……”


    蕭殷沉吟片刻,正準備開口安排明日的行程,冉秋念立刻便出聲打斷了他,不滿的說道:“殷哥這是要丟下念兒一人?”


    “我並非是這個意思,隻是現在城內情況未明,難免危險。你留在這客棧內,不會有人能傷到你。”


    蕭殷看出冉秋念不願自己一個人留在安全的地方,想著她的性子,知道冉秋念恐怕不會輕易同意下來,正準備好好勸勸她,就聽冉秋念站起身來雙手捂住耳朵,一副耍賴的模樣說著:


    “我不聽,我不聽,說一千道一萬,殷哥你們就是想要甩下我。念兒知道自己沒有什麽武功,進城之後幫不上什麽忙,或許還要讓殷哥費神保護。但是外麵就真的一定安全嗎?”


    冉秋念神色認真的說道,她見蕭殷神色鬆動,知道有戲,於是便再接再厲,反過來勸解起蕭殷來:


    “京裏派下的護衛隊夠安全了吧?可我們半途離開的事情還是被傳到了淮水城郡守的耳朵裏,說明這個人的耳目特別多,背後權勢滔天。這種時候,咱們可萬萬不能隨便分開,若到時候念兒遇到了危險,殷哥又不在身邊,那可怎麽辦?”


    冉秋念故意這般說道,果然蕭殷神色一凜,出聲說道:“有我在,你不會有危險的。”


    “所以說,念兒定然要跟在殷哥身邊寸步不離,明日我們一起進城才是正理。”


    冉秋念立馬打蛇隨棍上,伸手攬住了蕭殷的手臂,晃了晃。


    蕭殷好笑的看著冉秋念這副得意揚揚的模樣,搖搖頭,也沒有再提明日分開的事情。念兒有一點說得對,不論有什麽危險,隻要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總能護住,若是他在城裏的時候,念兒出了事,那才真叫鞭長莫及。


    “馬上就要天明了,還不趕緊去休息,明日一早若是精神不濟起不來,我們可不等你。”


    蕭殷看了一眼天色,見冉秋念雖然一副笑嘻嘻的得意模樣,眼裏卻顯露出幾分疲憊之色,便出聲催促她迴去繼續休息。


    他和莫十是習武之人,一兩日不睡並不會有什麽妨礙,冉秋念身子本就柔弱一些,平日裏也沒有熬過夜,這會兒猛地這麽一熬,便顯出幾分疲憊之色。


    蕭殷怕冉秋念身子吃不消,便故意嚇唬她,好讓她趕緊迴去休息。


    “殷哥才不會不等我。”冉秋念明知蕭殷是在故意嚇唬自己,嘴上這麽說著,臨走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抓住蕭殷的手臂追問了一句,“你們不會趁著我睡著了就偷偷把我丟下進城吧?”


    “快去睡,不然真把丟在這裏。”


    蕭殷捏了捏冉秋念的鼻子,好笑的說道。


    冉秋念吐了吐舌頭,見蕭殷如此,她反倒是安下心來,緊接著那股被她之前強行壓下去的睡意就重新上湧。


    冉秋念打了一個哈欠,便忙不迭的迴房睡下了。


    目送冉秋念迴屋,蕭殷這才收斂起麵上的柔軟神色,斂神繼續翻看起桌案上的那些信件來。


    天明時分,進出淮水城的城門緩緩開啟,內外的百姓、遊人和走商紛紛從城門口進進出出,一副熱鬧繁華的景象。


    冉秋念坐在馬車裏輕輕的挑起了簾子一角,隻看了一眼,便想著先前蕭殷的叮囑,不願意引人注目,便重新放下了簾子,轉身坐在了蕭殷的身邊。


    馬車晃晃悠悠的排著隊,向著城門內駛去。


    “等一等,可有進城的路引,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外鄉人,為何要到淮水城裏來?”


    門口盤查外鄉人的時候十分嚴格,所有的人都要查看身份路引,尤其是青年男女。若是有一點地方盤查出不對勁,立馬就會有一隊士兵過來將人給帶走。


    冉秋念先前從馬車裏看了這麽一眼,就足以瞧出許多問題來。此時聽到外麵的盤查聲,估算了一下還要幾個人就到了自己這邊,忍不住對著蕭殷開口說道:


    “殷哥你是沒有瞧見,方才我看外麵,這些百姓的生活看似欣欣向榮,可仔細看他們的眼睛,卻能瞧出與京城那邊的百姓截然相反的感覺。”


    冉秋念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去思索自己看到的那些眼神中壓抑著的是什麽情緒,她一下子說不上來,於是便沉默了下來。


    “淮水城郡守多行不義,百姓被壓榨的狠了,又礙於那些無處不在、隱在暗處的密探鷹爪不敢抱怨,長此以往,必然會遭到劇烈的反彈。”


    蕭殷點了點手指,點到即止,並未再多說下去。他們一路走來,看似這淮水城的情況是其中最好的,但是實際上卻恰恰相反。


    江南十三郡中,最最危險的,便是這受壓迫已久的淮水城。一旦爆發起民怨來,淮水城恐怕會鬧成一片地獄。


    “這郡守真是……”


    冉秋念想到那副可能會發生的淒慘場麵,忍不住低聲喝罵起來。


    “你們停下,馬車裏坐著什麽人?把路引交出來。”


    聽到外麵的聲音,冉秋念止住了嘴邊的話,看了蕭殷一眼,顯然外麵已經盤查到了他們這裏。


    冉秋念的眼神裏有些緊張,他們自然是有進城路引的,還有兩份。一份是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東西自然是不能給外人看的,另一份就是新作好的假路引。


    外麵的士兵盤查這麽嚴格,也不知道那份假路引到底能不能過關。


    冉秋念有些緊張。


    看出冉秋念的不自在來,蕭殷伸手握住了冉秋念的手,對著她看過來的詢問眼神迴以安撫,叫她放下心來。


    “馬車裏麵是我家老爺和夫人,這是我們的路引,還請大人查看。”


    莫十在外麵好聲好氣的與盤查的士兵說著話,一邊作勢去取路引,一邊伸手到懷裏掏出了一包銀子。


    兩份東西交疊在一起,避過人的眼線,不著痕跡的一起交到了那盤查士兵的手裏。


    “大人,勞您走一趟了,請看路引吧。我們都是從嶺南來的,絕對是安分守己的人家,我家老爺新婚燕爾,帶著夫人到淮水城看望親戚。就住幾日,還請您行個方便。”


    莫十笑嗬嗬的說著。


    那士兵點了點銀子的份量,心裏自然滿意,他又看了看路引,也沒什麽問題,於是便擺了擺手讓莫十他們過去。


    “下一個,把路引拿出來。”


    聽著士兵遠去的盤查聲音,冉秋念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有些意外竟然這麽容易就進城了,看來無論是在什麽地方,有銀子就好使的道理都是不會變的。


    “殷哥,你先前說進城之後,先去找莫十一和錢多他們,我到現在都沒有收到他們的任何音訊,難不成殷哥你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下落?”


    冉秋念他們順利進城之後,聽著街上的叫賣聲,慢慢靜下心來,冉秋念感受到馬車並非是漫無目的的在城內亂竄,便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於是問起蕭殷。


    “不必用書信聯係,莫字輩的暗衛有自己的暗號,莫十一是個極為謹慎的性子,肯定會在隱蔽處留下暗號,指引我們主動去找到他。”


    蕭殷這般解釋道。冉秋念這才恍然大悟。


    “這下就好了,也不知道錢多他們現在怎樣了。”


    冉秋念說著,也有些擔心起來。當日她叫錢多替她打探百姓之間缺糧的事是怎麽一迴事,誰知道順著源頭查過來,竟差點兒把人也給搭進去。


    “大人,後麵有人跟著,已經跟了我們一路了。要不要小的甩掉他?”


    正想著,馬車外麵,正在駕車的莫十忽然說道。


    “殷哥,會不會是郡守發現了我們的蹤跡?”


    冉秋念立刻就緊張起來,她坐直身子,忍不住向著窗外看去,卻到底還記著蕭殷的叮囑,沒有探出頭去。


    “不用擔心,應當是為了打探我們的落腳處,對所有的外鄉人都是一視同仁。莫十,不必甩掉,先別去找莫十一他們了,去宅子。”


    蕭殷冷靜的吩咐下去。莫十點點頭,繼續不緊不慢的駕駛著馬車,卻不著痕跡的改換了路線,向著與先前的方向背道而馳的地方趕去。


    “宅子?殷哥真的在這裏有可以投奔的親戚?”


    冉秋念睜大了眼睛,一臉的好奇。


    這以假亂真的身份路引的事情已經很讓她刮目相看了,難不成連她原先胡亂編排出來的探望的親戚,蕭殷也給事先準備好了嗎?


    事實證明,這一迴冉秋念還真是誤打誤撞的猜對了。隨著馬車停在巷子口的一戶小宅院前麵,莫十跳下馬車,上前叩擊院門,不一會兒,便有一個老人家過來打開了院門。


    “你們是?”


    老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門口的莫十,順著莫十又看到了他身後正從馬車上下來的蕭殷和冉秋念,一頭霧水的問道。


    “老人家,我們是來拜訪榆老的,這是他給我們的信物。”


    蕭殷將冉秋念從馬車上麵攙扶下來,帶著她一起走到院門前,語氣難得溫和的對著老人家說道。


    冉秋念接著就看到蕭殷從懷裏拿出了所謂的信物――一隻十分眼熟的藥瓶。


    這不是……冉秋念差點兒驚唿出聲,原因無它,而是因為這個藥瓶實在是太過眼熟,昨日她才剛剛送了出去一個一模一樣的,給了白家漢子的老母親。


    或者說,這兩隻藥瓶根本就是一個。不錯,這東西正是昨日離開之後,蕭殷又派莫十特意折返迴去取迴來的,鬼醫送給冉秋念的藥瓶。


    當然,是清空了藥丸之後的空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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