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哥,前朝的事情如何了?”


    冉秋念緩過一陣子來,這才紅著臉從蕭殷的懷裏退出,問起心頭最擔心的事情來。


    聽著冉秋念的問話,不等蕭殷迴答,那一邊的太皇太後等人也紛紛向著蕭殷看過來。


    “已經塵埃落定,柳瑜飛伏誅,餘下的人擔不起風浪。”


    蕭殷簡單的說了一下,並沒有再說更多相信的內容,可這些事情也足夠這群擔驚受怕了許久的宮妃們猛然鬆下一口氣了。


    “不可能!張家軍怎麽會敗?你胡說!”


    張太妃此時已經被禁衛軍拿下,原本她麵上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這會兒聽到蕭殷的話,立刻便白了臉色,怒聲罵道,根本不相信蕭殷的話。


    “張太妃這話說的可笑,若是前朝之事未畢,攝政王和禁衛軍又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冉秋念一聽張太妃竟然敢質疑蕭殷,早就被她這瘋癲之舉憋了一肚子氣的冉秋念頓時忍不住反唇相譏起來。


    “你這信口雌黃的野丫頭,本宮說話,何時輪到你來迴話?真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張太妃麵上一陣紅一陣白,猶自在那裏擺著自己太妃的架子,卻不知,此時她也隻不過是一個穿著太妃服製的階下囚罷了。


    “依哀家看,現在認不清自己身份的,分明是你自己。張氏,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既然敢協同張家做下這樣的事情,也該料到自己今日的結局,來人,把這個妖婦給哀家拖下去。”


    太皇太後冷聲打斷了張太妃對冉秋念的話,看著她的視線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


    張太妃也知道蕭殷不可能說謊,今日張家大勢已去,她自己也定然是死定了。橫豎都是死,她倒也不怕了,想著想著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那笑聲尖尖細細的,陰森森的,讓人覺得渾身發毛,冉秋念臉色難看的問道:“死到臨頭,你笑什麽?”


    “不虧,也不虧……”


    張太妃充耳未聞,笑嘻嘻的自言自語起來,那神色看起來竟像是已經有些瘋神了。看的眾人紛紛後退,有些恐懼厭惡的看著那跌坐在殿中之人。


    張太妃一身豔色,原本配著她那睥睨的氣勢,倒還有那麽幾分韻味,可現如今她換上了一副瘋癲頹敗的模樣,看著竟像是索命的惡鬼一般。


    “什麽不虧?你在這裏風言風語些什麽?還不把人給拖下去,當心驚擾了各宮娘娘們。”


    冉秋念眉頭一蹙,隻當張太妃在胡言亂語,也不耐煩聽她在這裏故弄玄虛,抬手便要喊人把她拉走。


    誰知那張太妃忽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本宮雖未把傲然皇位奪下,拉著闔宮上下給你賠命,好歹讓那罪魁禍首抵了命,我也有顏麵下去見你了。”


    這聲音不高不低,隻有離了近的幾個人聽到,這裏麵恰好就有蕭殷和冉秋念。


    張太妃口中的罪魁禍首,恐怕就是親自下旨砍去她情郎腦袋的先帝了。聽她這般口吻,若非是瘋言瘋語,那便是說明,先帝身上的毒,原來是張太妃下的。


    冉秋念心中悚然一驚,駭然的看著又哭又笑的張太妃,與蕭殷麵麵相覷。先帝的死因,未免引起恐慌,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對外也隻說是突發疾病而去。


    如今張太妃瘋癲之下,自己認了罪,才讓一切真相大白。可這個消息還是不能透露出去,所以保不住秘密的張太妃必死無疑。


    蕭殷遞了個眼神給那拖人下去的禁衛軍,這些人都是從冉秋辭的黑旗軍裏調出來守衛宮城的心腹,自然知道如何壓下張太妃口中的消息。


    冉秋念便這樣看著張太妃癡癡傻傻的被堵上了嘴,悄無聲息的拖了下去,隻怕不用等到朝廷定罪的那一日,今日張太妃便會“畏罪自盡”。


    對於張太妃的結局,冉秋念並不同情。處理了這裏的事情之後,冉秋念和蕭殷遣散了宮妃們,太皇太後親自把勞累了一天的安寧公主給送迴寢殿。


    冉秋念和蕭殷便總算是得了一絲空閑,兩人並肩向著宮外走去。


    待得走到宮門口,遠遠的便看見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停在那裏,似乎在等著什麽人。


    冉秋念和蕭殷對視一眼,走上前去,就見那坐在馬車外麵的年輕男子也在抬眼看著他們。


    見二人走到近前,那架車的年輕男子跳下馬車,走上前幾步,與蕭殷和冉秋念迎麵站在一起,拱手說道:


    “今日過後,我與妹妹就會帶著馮家剩下的族人返迴錦繡城,此生都不會再迴到京城,今日馮某是特意帶著妹妹來向二位道別的。”


    來人竟是馮家大少爺,那馬車裏麵還坐著一個素衣打扮的婦人,冉秋念一眼就認出來,這人便是先前從廟裏將自己救出來的馮家小姐。


    “你們這就要走了?”


    冉秋念忍不住問了一句。


    馮小姐和馮家大少爺對視一眼,看著冉秋念和蕭殷緩緩點頭,馮小姐沒有說話,馮家大少爺抱拳對著蕭殷和冉秋念作了一揖,深深下拜。


    “馮公子這是做什麽?”


    冉秋念有些驚訝的看著馮家大少爺的舉動,脫口而出道。


    馮家大少爺的眼睛在冉秋念的臉上輕輕的頓了頓,便收起視線,壓下心中那點點苦澀,轉而正色看向默然不語的蕭殷:


    “這是多謝攝政王沒有追究馮家上下的株連之罪。父親和二弟他們……雖然他們做下了這樣的糊塗事,看在他們已經伏誅,不知攝政王可否允許我與妹妹替他們二人收斂屍骨,一同帶迴錦繡城?”


    馮家大少爺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已經再不是當初錦繡城裏那個張揚任性的少年了,如今的他一個人挑起了馮家的擔子,整個人都沉穩起來。


    他不敢再去看冉秋念,心中卻默默的想著,當日在錦繡城考場上被柳瑜飛陷害,幸得冉秋念出手搭救,他一心想要報答,兜兜轉轉,卻是在京城那間軟禁著冉秋念的小廟裏將這願望付諸了行動。


    誰又能想到,也是因為當日善舉,才使得今日馮老爺事敗,蕭殷念及冉秋念,沒有追究馮家其他人的罪責。


    隻是那點兒少年時候暗生的情愫,到底是黃粱一夢,看著此刻與冉秋念站在一起無比般配的蕭殷,馮大少爺斂眉默然,連半點兒波瀾也不敢流露。


    那些陳年舊事,冉秋念早就已經忘記了,與馮家大少爺統共也沒有幾次交集,因此對馮大少爺心裏那點兒從未宣揚出來的心思,她是半點兒也不知道的。


    因此這會兒,看馮大少爺問及蕭殷,冉秋念便沒有開口,全聽蕭殷做主。


    蕭殷也沒有為難他們太久,既然馮家父子都已經死了,屍首如何處置自然也無所謂了,當下便點頭同意:“你們可去禦林軍那裏領迴馮家父子的屍身。”


    “多謝。”


    馮大少爺又是深深作揖,最後一句話說完後,便頭也不迴的帶著馬車裏的妹妹離開了宮城門口。


    他沒有說後會有期,隻是因為他知道,若無意外,他們幾人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馮家與冉家爭鬥了大半輩子,到了今天,馮家經此一事差不多是氣數將近,大不如前,而冉家卻正如日中天……


    看著遠去的馬車,冉秋念頗有感觸的攬住了蕭殷的手臂,心頭不知是什麽滋味。


    “迴家吧,祖母還在等著你,早些迴去報個平安,別讓她擔心你。”


    蕭殷看出冉秋念心情低落,大概是受了今日之事的影響,還有些緩不過來,便喚來馬車,送冉秋念迴冉宅休息。


    “好,殷哥,我們迴家吧。”


    冉秋念有所觸動的看著蕭殷,迴憶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心口突然暖暖的,她突然充滿了力量的揚聲說道。


    看著冉秋念眼底的暖色,縱然蕭殷不知道她是因何又突然開心了起來,卻不妨礙他為此感到高興,兩人便同坐一輛馬車,一起向著冉宅而去。


    等到他們到了冉宅,剛下馬車,就見街道盡頭,一道騎著馬疾馳而來的身影。等到這一人一馬離得近了,冉秋念和蕭殷才看清楚馬背上的人是誰。


    那坐在馬背上的人,正是從宮裏匆匆忙忙趕過來的顧崢。


    “表哥,何事這般著急?是不是宮裏又出什麽事了?”


    冉秋念見顧崢下了馬,連忙拉著蕭殷迎上去問道。


    “不是宮裏出事了,卻也不是什麽好消息。三王爺的人雖然拿下了張家軍的大部分人馬,可是卻還是讓那張家逃走了幾個人。”


    顧崢說到這裏,頗有幾分不甘心,語氣憤憤,他可還記得張家當初在他押送到邊疆的糧草上做手腳的事情。


    “逃走的是什麽人?”


    能夠讓顧崢這麽在意的,肯定不是什麽小角色,冉秋念心中一沉,連忙問道:“難不成是讓那個張將軍給逃走了?”


    張將軍是張家軍的統領,張家的掌權人,若是被這個人給逃走了,那麽他日此人必然會再次卷土重來,在傲然國興風作浪。


    “那張橫老匹夫沒有逃走,被三王爺的人堵在暗道裏,自刎而死,逃走的那個,是張橫的養子,張家大公子張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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