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祖母和銀杏的話,冉秋念這會兒也終於琢磨出了幾分不對勁兒來,她轉頭看向小桃和莫九,三人麵麵相覷幾瞬,莫九便出聲把自己早先收到的傳信都說了出來。


    “那小廝確實是冉府下人,奴婢曾在外院見過幾眼。”


    這也是莫九為何會對那人的話相信了大半的最主要原因。


    “前些日子念兒在宮裏住著,老夫人為了清減人手,便外放了一些下人,莫九說的這個人,奴婢也有些印象,那人是外院的,早已經放出了冉宅,隻是不知這人又是從何處打聽來的消息,為何要拿這些話去誆騙大小姐迴來?”


    銀杏聽著莫九描述了一番這人的外貌和名諱,那外放人手的事兒她也摻和了一手,所以這會兒對那些離開的下人還有點兒印象。


    “還有此等怪事?”


    祖母的麵色也跟著有些不好,可是同樣的,她也實在是想象不出,那個下人為什麽要拿這樣的事情去哄騙冉秋念迴來。


    “這事兒定有蹊蹺,隻是那個小廝,倒是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情,他定然是受人指使。隻是不知道,那背後之人究竟是存了什麽樣的後手。這迴,是念兒大意了,這才著了他的道。”


    冉秋念搖搖頭,沉聲說道。


    “這事兒都怪奴婢沒有事先查明清楚,請小姐責罰。”


    莫九也覺出不對來,雖然現在冉秋念還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可她還是難掩自責。


    “這怎麽能怪的了你?那人心思歹毒,竟然用祖母的消息來騙我,就算是知道是假的,我也一定會迴來看一眼才能安心。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那人還有後手,我也是不怕的。”


    冉秋念出聲安慰了幾句,好叫莫九不要再自責了,她眼神微微眯起,心中也暗暗提起了警惕。


    “既如此,念兒今日還是別再出府了,左右已經迴來,藕香居那裏,差人過去知會一聲便是,現在這個當口,我也不放心你在一個人迴去。”


    祖母略一思索,拍了拍冉秋念的手背,囑咐起來。


    冉秋念點了點頭,她也正有此意。


    因著那謊傳消息的事兒,冉秋念和祖母都警惕了起來,可一連兩日都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倒是讓冉秋念和祖母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難不成這迴真的隻是一場誤會?還是幕後之人發現冉秋念太過警惕小心,不好下手,所以才遲遲沒有安排後手?


    不論如何,這幾日的風平浪靜,還是讓冉秋念不由得放鬆了警惕,隻有終日做賊的,沒有終日防賊的道理,漸漸的,冉秋念也就把這件事情給拋在了腦後。


    這日,冉秋念剛剛畫完簪花小閣的新式簪花圖鑒,讓小桃幫她送去給鋪子裏的手藝師傅,轉手就收到了宮裏送來的請帖。


    “安寧公主生辰?近來朝中局勢越發緊張,宮裏也確實需要一樁喜事兒來衝衝喜氣,雖然因著邊疆戰事漸起,安寧公主的生辰禮不能大辦,但咱們也得慎重對待。”


    冉秋念將手裏的請帖放下,抬頭對著清溪說道:“正巧我那鋪子裏的新式首飾快要做好了,安寧公主的生辰禮,就從鋪子裏打一套獨一無二的首飾,公主定會喜歡。至於其他的,再按照往年的份例補上一些也便夠了。”


    冉秋念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清溪,想了一下,又問起安寧公主的生辰禮還有誰也會同去。


    清溪想了一下:“安寧公主的生辰禮不會大辦,邀請的也都是各家同輩或是小輩的小姐們,以公主的好人緣,這次來的世家小姐們怕是有不少。就奴婢打聽到的,就有與小姐一向交好的林家小姐、盧家小姐和武威將軍府的大小姐。”


    冉秋念點點頭,眼神一動,蹙眉問道:“那齊國公府呢?這次收到了幾張帖子?”


    清溪知道冉秋念問的不是齊國公府家的那幾位庶出小姐,而是與齊國公府糾纏不清的柳雲瑤,聽說這位雖然還沒有被小公爺抬進府裏得個名分,但也是遲早的事兒,這些日子與小公爺可謂是過從甚密。


    以前還會想著遮掩一二,自從這事兒被鬧得沸沸揚揚之後,柳雲瑤像是徹底沒了羞恥心一般,與小公爺出雙入對,一時風頭無兩,不知讓多少傾慕小公爺的閨閣姑娘們被傷透了心。


    “雖說齊國公府與皇家素來親厚,但是柳雲瑤的身份這般特殊,這公主生辰這樣的日子,當是不會這樣不知禮數的把那柳雲瑤帶去吧?”


    清溪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她確實打聽到齊國公府也接到了請帖,但是柳雲瑤會不會摻和一腳,她就有些不敢確定了。


    “但願齊國公府不要犯蠢,否則以安寧公主的性子,這生辰禮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風波來。”


    冉秋念也覺得自己有些想多了,齊國公府雖然藏汙納垢,但還不至於這樣荒唐,她搖搖頭,不再說這件事情。


    到了赴宴那日,冉秋念帶著莫九和清溪一同進宮,留小桃照應鋪子上的事兒。


    糧食收購的事兒上,這兩日忽然有了些頭目,為了不錯過錢多送來的消息,冉秋念便將小桃留在府裏,隨時注意情況。


    也因為這件事情有了起色,冉秋念一連數日的心情都很不錯,這種好心情一直維持到進了宮,看到臭著臉的安寧公主和不遠處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眾人孤立排斥的柳雲瑤。


    “她怎麽也來了?”


    冉秋念站住腳步,微微蹙起眉頭看向獨自一人坐在那裏,一副泰然自若的柳雲瑤。


    “聽說是搶了國公府庶出小姐的帖子,強行加進來的。這一次因著這柳雲瑤,齊家那幾個庶出小姐,全都稱病不願意跟她一起進宮赴宴。這柳雲瑤雖然麵上大家都不說,其實早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冉秋念話音剛落,就聽到林菡珊從旁邊走過來,攬住了她的手臂,輕聲解釋起來。


    “齊國公府竟然肯聽憑柳雲瑤折騰?”


    冉秋念有些意外,在她記憶中,齊家人可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樣子,怎麽會在這種日子裏,放任名聲不好的柳雲瑤在外打著國公府的名頭招搖?


    “妹妹是有所不知,我告訴了你,你可千萬存個心眼,別急著生氣。”


    林菡珊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猶自被蒙在鼓裏的冉秋念,出聲說道:“這柳雲瑤可是打著你的名頭,背地裏不知有多囂張。”


    “打著我的名頭?這是怎麽一迴事,菡珊姐姐知道些什麽,快些說與我聽。”


    冉秋念眼皮子一跳,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林菡珊眼睛裏的同情之色更甚,她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說起來:


    “我素來與你知根知底,自然知道柳雲瑤嘴裏那些姐妹情深都是些渾話,但那些不知道的,被她那張巧舌如簧的嘴一糊弄,還真以為她與你這個未來的七王妃,有多深厚的關係呢!”


    這柳雲瑤倒是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她們兩人幾乎已經是明麵上撕破了臉皮的關係,這人竟然還能說出這樣厚顏無恥的話。


    冉秋念這會兒又是生氣又是好笑,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頭上,冉秋念幾乎都有些佩服這個柳雲瑤的能屈能伸了。


    不過想想也是,能夠庇護她的冉霖被毒死,柳如眉下了大獄,這輩子能不能出來還是個問題,兄長柳瑜飛雖然在小公爺手底下半差事,還有幾分得臉,可柳瑜飛那冷血自私的性子,不反過來利用壓榨柳雲瑤就不錯了。


    柳雲瑤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自然要不惜一切代價攀住手裏的一切,而這個一切,不外乎隻有齊若雲一人。


    “她倒是打得好算盤,隻不過,也得看我願不願意吃下這個悶虧。”


    冉秋念冷笑一聲,寒聲說道。


    “你可別衝動,柳雲瑤不過是耍耍嘴皮子功夫,咱們犯不著和她計較,沒得讓人笑話。”


    林菡珊拍了拍冉秋念的手,溫聲安慰起來。


    等冉秋念平複下了心情,這才轉身對著特意過來提醒自己的林菡珊緩聲道謝起來:“多謝菡珊姐姐特意來告知念兒這些,你放心,念兒心中有數,不會衝動行事的。”


    冉秋念和林菡珊說完話,便一起走進了殿內,安寧公主看到這兩個人一起走過來,心中本有些高興,她站起身來想要迎上去幾步,可下一刻她就想起了冉秋念背叛蕭殷,轉而和七王爺定親的事兒來。


    因著這個,她臉上因看見好友而帶上的幾分笑意便淡了下來,可她人已經站起來了,隻好漫步上前,對林菡珊打了聲招唿。


    “還有冉小姐,你與我七皇兄好事將近,真是恭喜了。”


    安寧公主與林菡珊打過招唿之後,才不鹹不淡的對著一旁的冉秋念提了一句。


    冉秋念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她垂眸迴道:“多謝公主吉言。”


    林菡珊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各自不再說話的兩人,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這兩個人今日又是怎麽了?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有了和好的跡象,怎麽這會兒功夫就又鬧起了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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