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冉秋念不知為何追著什麽跑出去之後,冉秋白便在前廳獨自等候,誰知道不但沒有等到冉秋念迴來,連說好了會過來的柳如眉也沒有等來。


    直到後麵發生了騷動,冉秋白才覺得不對勁,等不及走了過來,誰知道,還未踏進院子就看到了一群人圍在冉霖的屋子前麵,還傳來了冉秋念憤怒的聲音。


    “你們到底在做什麽?大門敞開,寒風都吹進去了,父親的病不是說受不得冷風嗎?”


    冉秋白眉頭一皺,分開人群走了進去,誰知卻在看到屋內慘狀的一刻說不出話來。


    “秋白哥哥,父親被人毒死了。”


    冉秋念看到冉秋白出現,心裏這才鬆懈了下來,她委屈的說道。


    冉秋白看著周圍這興師動眾的場麵,眉頭一皺,上前一步攔在冉秋念的身前,對著那些以柳如眉為首的婢女小廝冷聲問道: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父親出了事,不趕緊去請大夫來看,卻在這裏胡亂冤枉清白之人?”


    冉秋白護著冉秋念擋在最前麵,也因為他的一句提醒,眾人才意識到從發生這件事情到現在,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要請大夫來看看冉霖的情況。


    “不必了,方管家就是最好的大夫,他已經看過了,老爺這是毒性入體,七竅流血而死,沒救了。”


    柳如眉麵不改色的說道,緊接著,方管家便從柳如眉身後走出來,點頭說道:


    “不錯,老爺是中了烈性毒藥,幾乎是在喝下那碗藥之後,立刻便毒發了。我們來的時候,正看見冉小姐拿著藥碗站在老爺床邊,一切自然是不言而喻。”


    “笑話,我拿著藥碗我便是兇手了?”冉秋念被方管家的大言不慚氣笑了,她直接說道,“既然如此,方管家對這毒藥的藥性這麽了解,那我便可以說你就是配出這毒藥的人了?”


    “小姐,請你不要在這裏信口雌黃,我乃是醫者,再加上老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方管家被冉秋念指的後退一步,訕笑著解釋起來。


    “方管家既然也覺得這樣不講證據,胡亂指正是荒唐的事情,那今日之事便先到此為止,這間屋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殺死父親的人究竟是誰,還要慢慢調查。”


    冉秋白見狀,乘勝追擊,將方管家堵得啞口無言,隻能向著身後的柳如眉使眼色。


    柳如眉見狀,便上前打著圓場:“好說好說,這件事情我們必然會調查清楚,隻是在此之前,還望念兒小姐配合,畢竟這間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知道的人隻剩下念兒小姐一個,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


    “是不是隻有我一人知道真相,這可不好說。”


    冉秋念冷笑一聲,意味不明的看著柳如眉和方管家,緩緩說道。


    “念兒小姐就不要再繼續做無謂的掙紮了,既然你不肯承認,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老爺的死必須查個水落石出,我們隻能上報官府,請官府審判。”


    冉秋念聽著柳雲瑤的打算,覺得有些意外,上報官府?柳雲瑤究竟是哪裏來的底氣,覺得自己能夠逃過官府的調查?還是說,這裏麵又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陷阱在等著她。


    “既然如此,在官府的審判結果出來之前,我妹妹是自由身,你們誰也不能惡意中傷她,現在我要帶念兒離開這裏了,你們好自為之。”


    冉秋白雖然也為冉霖的死感到難過,但是再看到這麽多人都把指指點點的目光凝視在冉秋念身上,他便什麽也顧不上了,隻想著早點把冉秋念帶離這個讓人透不過氣的地方。


    冉秋念跟著冉秋白從被讓開的屋子門口走了出去,與柳如眉和方管家擦肩而過。


    自從冉秋白開口幫自己說話之後,冉秋念便再沒有出過聲,她雖然不忿自己被平白戴上了弑父的罪名,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也知道自己的百口莫辯,索性就不說話了。


    她心底沉沉的,腦子裏混亂的想著今天一切發生的過程,那個一閃而過的白色背影,追丟的柳雲瑤,空無一人的院子,畏罪自殺的婢女和暴斃而亡的冉霖,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雙手在背後操控。


    而冉秋念則是誤入棋局的一顆棋子,隻等著被引導著走向最終毀滅的方向,而控製這盤棋局的就是眼前這兩個站在一處的男女,也是被冉秋念忽視了很久的兩個人。


    柳如眉、方管家,冉秋念咀嚼著這兩個名字,不甘心的轉頭看了最後一眼,卻見眾人散開之後,單獨往屋子裏麵走去的柳如眉的背影,以及那隻攬上她的肩頭的屬於方管家的男人的手。


    “我們現在就迴冉宅,放心吧妹妹,無論他們怎麽說,哥哥都相信你是清白的。父親的死實在蹊蹺,這裏不宜久留。”


    冉秋白說著,拉著冉秋念轉過了牆角,徹底從冉霖的院子前麵消失。


    冉秋念隨之收迴了視線,若有所悟的皺起了眉頭,一時之間都沒有聽清楚冉秋白的聲音。


    “念兒?念兒,你怎麽了,是不是被嚇壞了?這可恨的柳家人,定然是他們自己照顧不周,害的父親……再又推到了你的身上,實在是可惡!”


    冉秋白看著冉秋念怔怔出神,不說話的樣子,滿臉心疼。他一向活潑開朗的妹妹,從來也沒有在她的臉上見到過這樣失落的神情,都怪那群黑白不分的柳家人。


    一時之間,冉秋白把柳家人全都記恨上了,可是說得再多也沒辦法挽迴冉秋念心裏被傷害過的地方。


    “秋白哥哥,你放心吧,念兒沒事,那些誣蔑之詞,念兒不會放在心上,這件事情確實蹊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迴府,迴府之後,我再跟你們慢慢解釋方才都發生了什麽。”


    冉秋念定了定神,被冉秋白的唿喚給拉迴了現實,她抿了抿唇,低聲說道。


    柳宅出了兩條人命,自然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還有這麽多雙眼睛都看著,先前柳如眉已經說了這件事情她會報官處置,說到做到,等到冉秋念和冉秋白一路從馬車上迴到冉宅,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


    冉秋念剛下馬車,迎麵便丟來了一顆菜葉,冉秋白眼疾手快地將冉秋念拉到了自己身後,才免得她被這迎頭而來的一顆菜葉砸到臉上。


    緊接著,那些聞訊而來的百姓,紛紛將手裏的爛菜葉和臭雞蛋對著冉秋念砸了過來,冉宅的家丁雖然立刻就趕過來幫著一起驅趕憤怒的人群,可是依然有些漏網之魚。


    冉秋念看著四麵八方認識的不認識的百姓,對著自己唾罵嫌惡的眼神,那不堪入耳的斥罵,和迎麵丟來的爛菜葉臭雞蛋,心不斷地下沉,一點一點,落到了穀底。


    “這些百姓都是瘋了不成?這件事情分明就是誣陷,還未調查清楚的事情,這些人憑什麽此刻就給念兒你定下罪名?”


    冉秋白緊緊的將冉秋念護在懷裏,不讓任何人靠近她,那些髒東西也都盡數落到了冉秋白的身上,在冉秋白的保護之下,冉秋念身上沒有弄髒一點兒。


    這個時候,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條縫,從裏麵探出個頭來,對著外麵狼狽躲閃的兄妹倆小聲提醒道:


    “秋白,念兒,快進門。”


    冉秋白轉頭看見一臉擔心的冉玉兒,心下一鬆,趕忙護著冉秋念往打開的門口走去。


    好不容易在那些百姓的圍攻之下,冉秋念和冉秋白平安無事的迴到了冉宅之內。


    見正主都沒了,那些百姓也隻能就此罷手,轉身離開了冉宅大門口。


    他們雖然痛恨冉秋念弑父的行徑,但對冉宅本身卻並沒有什麽惡感,畢竟無論是德高望重的冉老夫人還是帶兵出征的蕭大人,在百姓之間的口風一向很好。


    “真是家門不幸,冉家就是被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真是可惜了征戰沙場的蕭大人。”百姓議論紛紛的說著。


    “先前便傳出這冉家小姐是個眼高於頂的跋扈性子,與齊家小公爺牽扯不清,還與安寧公主鬧翻過,你說說這樣的人,能是個什麽好人?冉家老夫人也真是可憐,臨到老了,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偏偏兇手還是她最疼愛的孫女。”


    眾人紛紛唏噓。


    “可不是嘛?都說慈母多敗兒,恐怕是這個冉小姐平日太受寵愛,才會養成這樣任性陰毒的可怕性子,殺人都不帶眨眼的。”


    聽著外麵那些人不加掩飾的惡意嘲諷,冉秋念麵色越來越難看,冉秋白也幾乎忍不住衝出門去將那群人全都嗬斥走。


    好在冉秋念及時拉住了他,搖搖頭:“沒用的,謠言不是那麽容易解釋清楚的。”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怎麽好端端的出一次門,就變成了這樣的境況,秋白、年兒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冉玉兒在一旁為兩人擔憂不已,尤其是冉秋念。


    雖然冉秋白為了保護冉秋念渾身上下都被髒兮兮的菜葉子和臭氣熏天的雞蛋液砸的痕跡,看上去狼狽不已,可是全身幹幹淨淨的冉秋念,卻更讓人覺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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