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戰事告急,此時很快就被顧將軍快馬加鞭,派人送到了京城。歌舞升平的上京城頓時陷入了一陣恐慌之中,朝堂上也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


    “依眾愛卿之間,此次祁燃國叩關,朕該派何人前去應對?”


    皇帝看了加急送來的軍報,臉色很是不好,可傲然國軍力充沛,祁燃國此番若不是來得突然,也不會一連攻下兩座城池,隻等他派出大軍,很快就能把這群異族驅趕出去。


    是以,皇帝對此次軍情危機並沒有太過緊張。


    誰知他話音剛落,朝中往日裏那些叫囂的最響的,反倒是一個個沒了聲音,皇帝見狀,臉色沉了下來:


    “怎麽,往日不是聽你們說,祁燃國的軍隊不值一提,舉手之間便可覆滅嗎?如今有了表現的機會,怎麽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看朕了?”


    “張愛卿,你張家軍兵力充沛,裝備精良,由你帶兵,如何?”


    皇帝直接點出了張大人,張氏子弟棄城而逃的消息在半道上已經被人事先壓了下去,是以皇帝還不知道那兩座城池是如何丟失的。


    “皇上,臣確實有帶兵的能力,隻是不巧這幾日天氣陰冷濕寒,當年帶兵繳匪之時,臣落下了舊疾,每到這種季節,便會渾身疼痛不已,邊疆苦寒數倍於京城,臣隻恐因為這病,延誤戰機,是以雖有心卻無力,皇上還是另擇人選為好。”


    張大人臉色微變,上前一步,為自己開脫起來。


    皇帝冷著臉又看向了另一個年輕將領,那人是張大人的舊部,平日裏出了張大人,言辭最為自負,皇帝也有耳聞。


    誰知這會兒一提到他的名字,這人整個兒都嚇得摔在了地上:“臣家中有年邁的老母親,還需要人養老送終,臣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京城,若是有個好歹,臣的老母親就無人照料了。還望皇上恕罪,另擇人選。”


    “好啊,你們一個個都不能去,那讓朕派誰去?往日朝中無戰事,你們一個個說的好聽,讓朕也以為朝內人才濟濟,如今戰事一起,就全都借故推托,滿朝文武竟無人可用了,你們倒說說,朕該派誰去?”


    皇帝怒極反笑,滿眼失望的看著那群未戰先怯的年輕一代的將領,朝廷武官的中流砥柱,全是一群酒囊飯袋。


    “皇上,老臣願意領這差事,帶兵北上,將那群亂我邊關的祁燃國異族驅逐出境。”


    顧老將軍麵色一肅,幾步走了出來,主動請纓。


    在他之後,武威將軍並所有的老將軍全都站了出來:“臣等願意領兵出征!”


    一群須發皆白的老人家齊齊出列,皇上看在眼中,更覺得張大人等武官屍位素餐,德不配位,他麵色緩和的對著顧老將軍說道:


    “老將軍年事已高,已經許久不曾帶兵,邊疆苦寒,一路上舟車勞頓,朕怎麽忍心讓老將軍遭這份罪?”


    “臣雖老邁,可身為傲然國的將領,怎能眼睜睜看著異族鐵騎踐踏我傲然國的百姓?即便是此去馬革裹屍還,臣也願意一戰到底!”


    顧老將軍緩緩說道,眼中決心盡顯,不容置疑。


    皇帝見狀,自然高興,當即便點了顧老將軍帶兵,即日出發,將祁燃國的軍隊趕出傲然國,奪迴失去的那兩座城池。


    下朝之後,顧老將軍領兵出征的消息便傳開了,消息傳進顧冉二府,冉秋念也有所耳聞:“如今這數九寒天的,北方更甚,舅公的身子骨雖然還算硬朗,那也是因為平日裏將養的好,此番如何能夠經得起這番出征?”


    冉秋念心急如焚,祁燃國的這場戰事比之她記憶裏提前了許久,連帶兵出征的人選也與上輩子不一樣了,所以對這場戰事的結果,冉秋念心裏很沒有底。


    “殷哥,皇上怎麽會同意派舅公前去領兵打仗?”冉秋念對這消息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傳旨的宮人都已經來過一次,明晃晃的聖旨擺在那裏,由不得冉秋念懷疑。


    “朝中無人迎戰,隻有顧老將軍一幹老臣願意主動請纓,皇上也是別無選擇了。”


    蕭殷身為文官,摻和不進武官的事情,早朝上發生的事情,他也是有心無力。


    冉秋念憂心忡忡,可是再著急他們也改變不了事實,兩天後,顧老將軍就要帶軍出發。


    顧府後院,此時顧老夫人也在為了顧老將軍白日裏在朝上主動請纓出戰一事感到憂慮深深。


    “老爺,近來你的身子越發越發不好了,每到冬天,天氣幹燥的時候,你就會咳嗽不止,需得好好將養著,不能勞累太過。你此番出征,這是拿命在搏。”


    顧老夫人有些不讚同顧老將軍這番逞強出征的決定。


    “夫人可知,朝廷如今已經無人可用,那些年輕的將領,都是些紙上談兵的,如今戰事吃緊,若是我不去,皇上還能派誰去?”


    顧老將軍歎了口氣,低低的咳嗽了起來。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搏,那張大人不是向來喜歡吹噓自己早年剿匪時候得戰績嗎?怎麽今日不是他站出來主動請纓?”


    顧老夫人生氣地說道,兩人都不再說話。


    早前便說過,顧老將軍的身子因早年戰事,落下一身的暗疾,每到冬天都要複發一變,這兩年看著將養的還算不錯,顧老將軍才會主動請纓。


    可誰知天不隨人願,當晚,京城就開始下起了大雪,一連就是兩日,河水都結了厚厚的冰層,那寒風裹挾著雪花如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身上。


    雪落在地上,化成了雪水,京城一下子便被這濕冷的天氣籠罩。


    顧老將軍便是在這樣的一個早晨,發起了高燒。


    “這可如何是好,老爺高燒不退,意識昏沉,可是大軍已經整裝待發,晨起之後就要開拔,這可怎麽辦?”


    顧老夫人急得團團轉,她早前就不讚同顧老將軍帶兵出征,這下可好,還未出發就得了這樣重的病,若是再加上一路上的顛簸,等到大軍抵達邊城,人也要去了半條命。


    顧錚不在,顧老將軍在一倒下,顧冉兩府便隻有蕭殷一人可以挑起這擔子,冉秋念陪著顧老夫人看過顧老將軍的病情之後,便忍不住與蕭殷商量這件事情的解決方法。


    “殷哥,舅公病的不是時候,今日早朝隻怕去不了了,可是皇上和滿朝文武都在等著,若是舅公不能出戰,這緊急關頭又能派誰頂替?”


    冉秋念和蕭殷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傳進了裏屋,顧老將軍的意識漸漸清明,他睜開了眼睛,對著滿眼含淚的顧老夫人招了招手:


    “夫人莫擔心,我沒事,替我洗漱更衣,不要誤了早朝的時辰。”


    見顧老將軍都到了這個份上,還強撐著不肯服輸,顧老夫人更是眼眶一紅:“老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要繼續出征,這不是送死嗎?”


    “皇命在身,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這邊疆之行我是非去不可。扶我起身吧,夫人,邊疆的百姓還在等著顧家軍的支援。”


    顧老將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強撐著要從榻上走下來。


    “舅公,你不能進宮,大夫方才不是都說了嗎?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在過多勞累,朝中武官這麽多,總能再找出合適的人選,您就安心在家裏養病。”


    冉秋念聽到屋裏的動靜,拉著蕭殷走了進來,見顧老將軍還要逞強,連忙上來幫著顧老夫人勸說起來。


    “若是能找出合適的人選,皇上便不會派我出征了,你們都不要再勸了,朝中現在已經無人可用,我若是也不去,還有誰能夠將祁燃國那幫異族驅趕出傲然國的土地?”


    顧老將軍說著咳嗽起來,麵色因為激烈的咳嗽帶上了一抹紅。


    “顧老將軍,念兒說的是,朝中有這麽多的文武百官,總能在挑出合適人選。更何況,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強撐著出征,又能撐的過多久?軍中不能無主帥,若是你在兩軍激戰之時精力不濟,豈不是更加危險?”


    蕭殷也幫著規勸起來。


    “我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顧老將軍被蕭殷說服,卻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這件事情就包在晚輩的身上,顧老將軍隻管放心,我會在早朝上將顧老將軍的情況向皇上說明。皇上宅心仁厚,定然會體諒老將軍的愛國之心。”


    蕭殷說完,便轉身離開,進宮上朝。


    “這能行嗎?”顧老將軍遲疑的問道。


    “舅公放心吧,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殷哥是不會說這番話的,這件事情他定然有解決的法子。”


    冉秋念安撫著說道,心裏也在暗暗期待此事能夠圓滿解決。


    “但願如此。”


    顧老將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人老了,不服老不行,這天下終歸還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


    “舅公您別這麽說,在念兒心裏,舅公永遠都是那個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大英雄。”


    冉秋念握住了顧老將軍的手,認真的說道。顧老夫人也在一旁抹了抹眼淚,應和的點了點頭。


    一切正如蕭殷所預料的那般,顧老將軍忽然病倒,將所有的計劃全都打亂,眼看著大軍就要拔營,可是主帥卻忽然沒了人選。


    張大人第一個就跳了出來,不滿的說道:“顧老將軍真是好算計,先前在朝堂上信誓旦旦說的跟真的一樣,如今到了大軍開拔的日子,卻說病就病了,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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