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祖母這麽一提醒,冉秋念也反應過來了,這馮記商行不就是錦繡城那個處處與他們冉家作對的馮家嗎?


    “原來是他們?看來我的猜測沒錯,清溪那裏定然是出事了。”


    冉秋念咬了咬牙,低低地說道。


    “表哥,明晚這馮記商行的拍賣會,我能去嗎?”


    冉秋念忽地抬頭對著顧錚請求道,顧錚愣了一下,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祖母,沒有祖母的點頭,他可不敢隨便將冉秋念給帶出去。


    “祖母。”冉秋念將殷切的視線從顧錚身上移到祖母身上,語氣哀求。


    祖母見冉秋念一副著急的樣子,無奈的點了點頭,卻有個條件:“明晚讓蕭殷也跟著一起去,那個馮記商行的水.很.深,你們去看看便好,切勿起衝突,子時之前必須迴來。”


    冉秋念大喜過望,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她隻是想去親眼看看,確認一下自己心中猜想,絕不會以身試險,也絕不會打草驚蛇。


    將那盆白疊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冉秋念接下去的一整天裏都有些心不在焉,讓顧錚有些後悔把這個禮物送給了冉秋念。


    不料冉秋念卻搖了搖頭,感念道:“我這些日子忙於店鋪裏的事兒,竟都沒有發現京裏出了這樣大的事兒。若非表哥提點,隻怕要惹下大禍了。”


    冉秋念語焉不詳的說道,讓顧錚有些一知半解:“什麽惹下大禍?誰要惹下大禍?念兒妹妹說起話來怎麽這麽故弄玄虛,我倒有些聽不明白了?”


    這小小的一盆白疊子,究竟能有什麽樣的力量,足以讓冉秋念這般失魂落魄?


    不光顧錚不明白,祖母和顧家二老也是滿心疑惑,隻有蕭殷能夠猜出冉秋念失態的原因,之前為了養活那些白疊子,冉秋念可是廢了好一番功夫,這東西對她來說似乎很不一般。


    “先前說定的,若是這東西能讓我滿意,便將京郊荷葉山莊送與表哥,念兒說話算數,便是為了感謝表哥的提點,莊子也該雙手奉上。”


    冉秋念是打心底裏感激顧錚讓她及早知道了這件事情,送起莊子來,更是一點兒也不含糊,顧錚自然不願占冉秋念這個便宜,他先前答應冉秋念送莊子的賭約也不過是開玩笑。


    “這事就這麽說定了,晚些我就讓小桃把莊子的地契送來,表哥就莫要推脫了,正好念兒忘記了給表哥準備年禮。”


    不等顧錚拒絕,冉秋念就拍板做下了決定,顧錚好笑的看著冉秋念直言她根本就沒幫自己準備年禮的耿直模樣,搖搖頭,不再推脫,卻還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買莊子的銀子補給冉秋念。


    晚間,三位長輩都被冉秋念請迴去歇下,席間便隻剩下冉秋念、顧崢和蕭殷三人繼續守歲,要到子時的更漏敲響才能結束。


    顧崢見冉秋念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想到自己送她的那盆白疊子正是導致冉秋念悶悶不樂的罪魁禍首,便有些心虛起來。


    為了讓冉秋念忘記這會兒的不愉快,他想了一下,出聲商量道:


    “我聽說今晚的街上有煙花可以看,年節前後市集上熱鬧得很,要到很晚才會散去,左右今晚無事,不如我們到街上去看看?”


    冉秋念被顧崢所說吸引去了注意,她抬眼看了看顧崢,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蕭殷。


    “殷哥覺得如何?”冉秋念十分自然的問道。


    顧崢也習慣了冉秋念事事都要與蕭殷商量,便好整以暇的看著兩人交談。


    蕭殷本是不打算同意冉秋念這麽晚出門,可看到冉秋念眼中的好奇向往之色,又想起她今日因為白疊子那幢事情,一整日都悶悶不樂,便轉變了注意。


    “就在附近兩條街內,不可走遠。”蕭殷最終還是為了冉秋念妥協,同意了他們出門的打算。


    “太好了,殷哥,表哥,那我們現在就出門吧?”說起出門遊玩,冉秋念的興致便來了不少,“也不必請門房準備馬車了,我們踏著月色就這樣走過去。”


    “念兒前些日子就聽小桃說起,近日街上有不少燈籠販子,晚間把這燈籠點上,一條街都是亮堂堂的,定然熱鬧極了。”


    冉秋念絮絮叨叨的說著,暫時轉移了注意,拉著蕭殷的手臂便催促著顧崢帶路。


    “行行行,今日都聽念兒妹妹的,隻不過我們既是偷偷溜出去的,待看了煙花便要迴來,勿要讓長輩們發現了。”


    顧崢想著三位長輩對冉秋念的關心,平日裏磕了碰了都要心疼好久,若讓他們知道自己這麽晚了還攛掇著要帶冉秋念出門遊玩,就算是為了讓冉秋念散心,隻怕也少不了一頓說教。


    可以說,顧崢願意帶冉秋念出府遊玩,可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多謝表哥,念兒心裏有數,我們看完煙花就迴來。”


    冉秋念想著煙花,便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顧崢想了想,左右還有蕭殷跟著,冉秋念這丫頭旁的人都拿她沒辦法,除了祖母,這府裏上下也就隻有蕭殷一個人的話,還能讓這丫頭聽進去一些。


    三人一起出了府,走上了門前的一條街。


    這條街並非主街,熱鬧便不及冉秋念常去的西市街等主要的街道,可那地方距離此處甚遠,這個時辰過去,需得馬車接送,到底不便。


    “這還是念兒頭一迴在晚間到這條街上,沒想到這個時辰還能有這麽多的商販。”


    冉秋念新奇的看著街上叫賣的商販,果真如她先前所想,街上有不少燈籠商人,各式各樣的燈籠點綴在街邊,開出一朵朵金色的花。


    “瞧一瞧,看一看,新鮮出爐的熱糖糕,年節上吃一塊熱糖糕,保準來年平平順順、甜甜蜜蜜……”


    街邊忽然傳來了一股清甜的香氣,隨即叫賣聲就從不遠處的攤子上響起來,這商人說的話也有意思,買的東西更是特別。


    “這個時辰還有人在賣糖糕?殷哥,我們過去看看吧。”


    冉秋念有些意動,她平素最愛甜食,可惜在府裏的時候祖母管控著她的日常飲食,怕她吃壞了牙齒,每日的甜食都是有限的。


    “這個時辰不宜進食,容易積食,尤其是這樣的糖糕。”


    蕭殷微微皺眉,下意識要拒絕,卻看到冉秋念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頓了頓,又一次做了讓步:“罷了,淺嚐輒止也未嚐不可。”


    “殷哥最好了。”


    冉秋念歡唿一聲,轉身幾步跑到了那家賣糖糕的鋪子前麵。


    “老板,給我來三斤,不不,還是一斤吧。”


    冉秋念想起蕭殷對自己的叮囑,頓了一下,改口將糖糕換成一斤的量。


    “好嘞姑娘,這是你的糖糕,拿好,趁熱吃。”


    小販樂嗬嗬的把糖糕給冉秋念切好,包起來,再遞到冉秋念的手上。


    冉秋念捧著熱騰騰的糖糕走開兩步,便在那糖糕鋪子旁邊打開了手上的紙包。


    “殷哥,你快來看!”


    冉秋念招唿著蕭殷過來,要與他說這糖糕的事情,誰知下一刻就見幾個衣衫襤褸的小乞兒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哄搶著撲到了那賣糖糕的小販攤子上。


    “念兒小心。”蕭殷眼疾手快的將冉秋念拉過一旁,護在懷中,不讓那些突然出現的小乞兒衝撞到冉秋念。


    猝不及防之下,冉秋念手上的糖糕沒拿穩,就這樣直直的從手上掉落到地上,滾了兩圈,沾滿了泥土。


    可是下一刻,還不等冉秋念覺得可惜,這掉落在地上的糖糕就被一雙髒兮兮的小手撿起來,囫圇塞進了嘴裏,生怕被別人搶了一般。


    “唉等等……”冉秋念隻來得及喊一聲,就見那小乞兒仿佛生怕被搶走一般,把這糖糕拚命往嘴裏塞,即便被噎的滿臉通紅也舍不得吐出來。


    “我的糖糕啊,別搶了別搶了!你們這幫混小子,邋遢鬼,都給我散開,散開!”


    那攤販此時也沒了從容的笑意,新出爐的那鍋熱糖糕就這樣全被這群小乞兒糟蹋了。


    攤子上的吃食被強的七零八落,僅剩的那些,也印上了髒兮兮的手掌印,完全不能再轉手販賣了。


    搶完了東西,那些小乞兒自然全都散了開來,靈活的鑽進了街角暗巷,滑溜的像水中的泥鰍,根本讓人抓不到手。


    蕭殷護著冉秋念,自然顧不得插手這件事情,好在有顧崢在一旁,見有蕭殷護著冉秋念,便出手阻攔起那些哄搶糖糕的小乞兒。


    此時小乞兒全都各自散開,隱藏起來,顧崢便隻抓了其中帶頭的那個年紀看上去最大的,提著人慢慢走了過來。


    小乞兒在顧崢的手裏還兀自掙紮不休,先還像隻張牙舞爪的貓一般,叫囂著些威脅人的話,後來發現自己這迴碰到了硬茬子,便立刻改了態度,低聲下氣的求饒起來。


    “大老爺饒命,饒命,我們不過是太餓了,才會忍不住搶口吃的,您大人有大量,我們下迴再也不敢了。”


    小乞兒哭喪著臉,懷裏還藏著鼓鼓囊囊的幾塊糖糕,雖然嘴上說著討饒的話,可他猶豫了許久,也沒舍得把懷裏的那些糖糕拿出來歸還。


    盡管這些糖糕就算還迴去,商販也沒法再賣了。


    “好你個小混蛋,竟然敢帶人搶我家的糖糕,今日若不是幾位仗義出手,又要被你們這群小流氓逃走了。今日我定要給你們好看。”


    那商販嘴裏說著氣憤的話,嚇得那被顧崢拎在手裏的小乞兒瑟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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