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見冉秋念還不死心,也沒辦法,便如實相告:“鐵師傅半個時辰後會來鋪子裏拿些東西,你們若是不相信,便到那時在親自問他。”


    說完這話,夥計大概也知道今日是做不成生意了,便轉身迴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重新打起了瞌睡。


    冉秋念有些好笑的看著這態度大變的夥計,也沒在意這些,轉身與蕭殷說道:“既然鐵師傅要半個時辰後才會來,那我們便先去附近的茶樓稍坐片刻。”


    蕭殷自然沒有異議,他今日本就沒有別的事情,無論是與冉秋念出來定做馬具還是在茶樓喝茶,隻要是與冉秋念在一起,無論做什麽他都覺得甚為有趣。


    兩人就在最近的一處茶樓坐下,冉秋念知道蕭殷喜靜,便挑選了一個雅間,與外麵的眾人隔開。


    今日茶樓裏的說書先生講的戲碼倒是有些老套,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故事雖然講的極其精彩,可還是架不住這故事被講了無數遍,早就已經耳熟能詳。


    “先生今日講的我們早就聽過,沒什麽新鮮的,莫不如換一個講?”


    有熟客在台下毫不見外的對著說書先生建議道,其餘的人也紛紛抱怨起來,可是那說書先生卻老神在在的展開折扇笑了笑,並沒有改換故事的打算。


    “諸位有所不知,這狸貓換太子雖然故事老套,可千百年來卻經久不衰,這是有道理的。”


    說書先生意味深長的說道,吊足了下麵人的胃口。原本冉秋念隻不過是隨便聽聽,此時也有些好奇起來,經不住坐的靠近了一些,從雅間裏的窗子向著台下看去。


    隻聽那說書先生慢慢悠悠的說道:“諸位覺得這故事沒甚意思,其實是覺得這故事隻是個故事,當不得真,假話說了千百遍還是假話,變不成真,自然沒趣。可這狸貓換太子的戲碼,就在本朝,也出現過一模一樣的例子。”


    “我今日說的不是故事裏的狸貓換太子,而是先皇曾經被換走的那個小皇子。”說書先生的話點到即止,卻更勾的眾人抓心撓肺。


    “先生說的是當今太後的幼子,被先皇當時最得寵的一位妃子下手暗害的那個?不是說是被那狠心毒婦給派人殺死了嗎?”


    一個對這件事情聽說過一些的老茶客經不住附和了兩句,說書先生卻神秘的搖了搖頭:


    “那畢竟是貨真價實的皇子,那妃子再得寵,也不敢真背上殘害皇嗣的罪名,就指派了手下的小宮女去做這件事情。”


    “那小宮女也不敢下這樣的狠手,隻能將尚在繈褓的小皇子往宮門外一丟,任他自生自滅……”


    說書先生說的煞有介事,雖然眾人都知道他這故事半真半假,隻不過是為了吊人胃口才故意這般說起這段陳年舊事,可還是忍不住被他故事中跌宕起伏的情節給吸引了過去。


    就連冉秋念也不由得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在那說書先生喝茶潤口的當,冉秋念忍不住與蕭殷討論起來:


    “這小皇子真是可憐,殷哥,你覺得這小皇子被世外高人所救,習得一身本事之後究竟是會選擇在江湖繼續做個遊俠,逍遙自在一輩子,還是會重迴皇室?”


    冉秋念問完,才覺出蕭殷的心不在焉來,她好奇的看了過去,伸手在蕭殷的麵前揮了揮,小聲喊道:“殷哥,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些累了?”


    “沒什麽,方才我沒有聽清那說書人說了些什麽,算時辰,馬具鋪子的鐵師傅也該快到鋪子裏了,我們早些過去等著,也好顯出誠意。”


    蕭殷被冉秋念喚迴神,輕咳一聲,避開冉秋念方才的話題,轉而提起了馬具鋪子的事。


    “方才光顧著聽故事,都差點兒把正事給忘了,那殷哥我們趕緊過去吧。”


    冉秋念一拍腦袋想起來這件事情,也顧不上去想那說書先生剛才提到的故事了,趕緊拉著蕭殷結了賬,往對街馬具鋪趕去。


    關於當今太後失去的那位小皇子的事,冉秋念前世也是聽說過一些的,那小皇子應當是沒有死的,隻是從此杳無音信,生死未卜,讓太後娘娘牽掛了一輩子,最終憂思成疾,鬱鬱而終。


    想到這裏,冉秋念也有些唏噓。那說書人編排的那些故事,到底隻是個故事,誰都知道做不得真,冉秋念也不過是把它當作是個話本子來聽,見蕭殷似乎沒什麽興致的樣子,也就沒再在意。


    兩人出了茶樓,一路往馬具鋪而去,就在大門口看見了一輛頗為氣派奢華的馬車,上麵還印著齊國公府的家徽。


    “看來果然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希望他們不是來請鐵師傅定做馬具的。”


    冉秋念眼皮子一跳,嘴上說著如此,心裏卻是暗自祈禱裏麵來的人可千萬別是齊若雲他們。


    然而天不遂人願,也是這家馬具鋪著實太過出名了些,以柳雲瑤那愛慕虛榮的性子,要買馬具自然得是最好的。


    還沒有走進屋子裏,冉秋念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爭吵聲:“我都說了,已經不接單子了,國公府又如何,就算來的是皇子皇孫不接就是不接,走走走,別在這裏杵著耽擱我做生意。”


    鐵師傅身為京城最好的手藝人,自然也有著自己的脾氣,麵對柳雲瑤那頤指氣使的語氣,鐵師傅就算是沒有生意做,也不會去接她的單子。


    “你一個小小的鐵匠,竟然如此出言不遜。小公爺,這人若是隻說我便罷了,雲瑤人微言輕,受些委屈倒不打緊,可是雲瑤絕不能讓小公爺也受累被人這般汙蔑。”


    柳雲瑤見鐵師傅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頭暗恨,轉而對著齊若雲上起眼藥,想要借齊若雲的勢,讓他替自己逼得那鐵匠妥協。


    齊若雲的風度雖然一向不錯,但那都是在京城達官貴人的圈子裏,麵對這些市井小民,齊若雲顯然就沒有那麽多的耐心了。


    “鐵師傅,出門做生意,講求的是和氣生財,我們今日不過是讓你多做一件馬具,於你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你嫌銀子少,國公府願意出十倍的價錢,你隻管開口。”


    齊若雲那番話雖然和顏悅色,卻到底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不屑,鐵師傅哪能聽不出來他話語之中暗帶的瞧不起,頓時怒了:


    “我都說了多少次,不做生意就是不做生意,誰來說給多少銀子,都是不做的,趕緊給我出去。”


    鐵師傅的脾氣本就不好,還遇到柳雲瑤和齊若雲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頓時被氣得有些麵紅耳赤,看上去倒是有些嚇人。


    “你這鐵匠,好生無禮!”


    柳雲瑤沒想到這鐵師傅竟然真敢對著自己和齊若雲這般不敬,出口趕人,立馬也有些怒火從心底燒起來。


    齊若雲也是難得遇到這樣的場麵,尤其還是在柳雲瑤的麵前,被這樣下了麵子,他臉色一沉,正要叫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鐵匠抓起來問罪,冉秋念就帶著蕭殷走了進來。


    “小公爺今日真是好興致,陪著佳人出來選購馬具?”


    冉秋念的聲音適時的打斷了齊若雲的命令,他有些意外地轉頭看向冉秋念,他的視線在蕭殷身上頓了頓,繼而轉向冉秋念,麵上恢複了一貫的溫柔和煦:


    “念兒妹妹也是與蕭兄來此定做馬具的?這麽說,今年的秋獵,念兒妹妹也會到場?”


    冉秋念一出現,齊若雲便將柳雲瑤給忘在了腦後,也顧不上收拾那惹人厭煩的鐵師傅。


    柳雲瑤咬了咬牙,也跟了過去,在齊若雲的身邊站定。


    “冉妹妹也是為了從這鐵匠處定做馬具?真是可惜,這鐵匠泯頑不靈的很,無論我們怎麽說他都不願意做這單生意,隻怕今日你我都要白走著一遭了。”


    柳雲瑤見自己買不成馬具,冉秋念也買不成,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倒是緩解了不少。


    冉秋念聽了卻是眯了眯眼睛,笑得很是開懷:“原來是這樣嗎?都說鐵師傅的手藝是京城最好的,想要找他定做馬具非得提前預約不可,看來柳姐姐是碰了一鼻子灰了。”


    “冉妹妹這話說的,好像鐵師傅獨獨隻拒絕了我們一般,方才他可都說了,就算是皇子皇孫來了,不做就是不做,莫不是冉妹妹覺得自己能比皇親國戚還要有麵子?”


    柳雲瑤幸災樂禍的挖苦起來,一副根本就不相信冉秋念能拿到鐵師傅定做的馬具一般,等著看冉秋念的笑話。


    齊若雲也想出聲勸阻一下冉秋念,免得她在已經動怒的鐵師傅處碰壁,小女孩麵皮薄,未必經得起那鐵匠的幾句重話,誰知冉秋念卻一點兒也沒有在意這些,徑直走到了鐵師傅的跟前站定。


    “我說了不做生意,誰來也不成。”


    鐵師傅聽到腳步聲,連頭都沒有抬,粗聲粗氣的丟出來這麽一句。


    誰知冉秋念一點兒也沒有在意,而是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枚鐵鑄的方形銅錢,輕輕放在了鐵師傅的麵前,溫聲說道:


    “不知鐵師傅可還記得這個?今日我便來兌現當日的那個承諾了,不知可還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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