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桃心中如擂鼓一般跳動,看著水中閉目隱忍的蕭殷,鬼迷了心竅一般越靠越近。


    “少爺,您是不是不舒服?”


    輕桃注意到蕭殷麵上不自然的紅暈和額上的冷汗,她眼神有些閃爍,仿佛心裏有了猜測,對著在水中緊閉雙眼,看上去似乎無知無覺的蕭殷伸出了手。


    下一刻,就對上了蕭殷冰冷的視線。


    “滾出去。”


    蕭殷很少會對下人說這樣重的話,可他此時心頭煩躁,正忍耐著一股燥熱,見輕桃不分輕重的闖進來,自然不耐煩應付。


    可蕭殷的逐客令卻並沒有嚇退鬼迷心竅的輕桃,她仗著自己還算有幾分姿色,看出蕭殷似乎是中了迷情散正在痛苦忍耐,便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少爺,您很痛苦吧,其實您可以不必這般強忍著,奴婢,奴婢願意為您紓解。”


    輕桃大著膽子將手放在了蕭殷的肩頭,可蕭殷卻隻是嫌惡的退開些許,他此時內力紊亂,不能控製好內力的輸出,若是此時動武,隻怕會將這不知輕重的婢女給一掌打死。


    雖然輕桃惹人厭煩,可蕭殷也不是嗜殺之人,隻是冷聲讓她滾出去。


    被輕桃這麽一打岔,原本蕭殷還能勉強壓抑住的幾分氣息忽然亂了起來,可是輕桃卻恍若無覺,一門心思想要靠近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蕭殷。


    “少爺,奴婢對您,早已經是芳心暗許,您不必覺得為難,奴婢隻是想要幫您,不求名分,隻求少爺給奴婢這個機會。”


    輕桃說著,竟然咬牙直接跳進了水裏,向著蕭殷越靠越近。


    蕭殷沒想到往日裏安安分分的婢女竟然如此大膽,頓時被氣得有些氣血翻湧,對她口口聲聲不求名分的獻身,也是隻有嫌惡。


    “滾,你若再不知輕重,休怪我下手無情。”


    蕭殷運起內力,已準備對著這不知死活的婢女打去,若是真讓這人近了身,隻是想想這種可能,蕭殷臉色就難看的不得了。


    “好你個狐狸精,沒聽到大哥哥讓你滾嗎?竟然敢對我大哥哥趁人之危,今日我定要叫你好看!莫十,小桃,還不給我把這個賤婢拖出去!”


    冉秋念吃了不熟悉路得虧,在外麵沒頭蒼蠅一般轉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蕭殷的屋子。


    誰知道進門之後,竟然就看到了這一幕,簡直要把她給活生生氣死。


    顧不得等落後一步的莫十和小桃上前,冉秋念便忍不住衝過去一把將水裏的輕桃拽了出來,隨手丟到身後的小桃手上。


    “你們是誰?”


    輕桃的好事被打斷,正憋著一股氣,就對上了冉秋念豔若桃李的一張臉,隻聽她冷聲冷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聽好了賤婢,我是誰,我就是冉家大小姐,你家少爺的青梅竹馬。”說到這裏,冉秋念的底氣也有些不足,但她強撐著沒有在輕桃麵前露怯。


    說完這些話後,冉秋念大手一揮,就讓小桃和莫十把這膽敢以下犯上的奴婢給拖了出去,容後發落。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許是被冉秋念這趾高氣揚的態度給逗樂了,蕭殷原本被輕桃冒犯後生出的怒火也在冉秋念的一番話中煙消雲散。


    “大,大哥哥,你笑什麽,我也沒有說錯……”


    冉秋念這才想起來身後還有浸在水中的蕭殷,她剛才處置那丫鬟的話可全都被身後人聽進了耳朵裏,冉秋念臉上有些紅,可很快她就意識到若非自己強闖進來,那丫鬟沒準就要得手。


    這樣一想,冉秋念便又生起了幾分怒火,她轉頭看向水中的蕭殷,忍不住酸溜溜的說道:


    “大哥哥是笑我不自量力,笑我來的不是時候吧?原以為會被大哥哥金屋藏嬌的是什麽樣的美人,誰知道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言行粗魯不說,還沒有念兒三分的好看,大哥哥怎麽會看上那樣的野丫頭?”


    冉秋念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吃蕭殷的醋,她氣鼓鼓的看著水裏的人,她的大哥哥長得這樣好,也難怪會有那麽多人前仆後繼的往他身上撲。


    “你怎能自降身份,拿自己與一個婢女相比?”蕭殷皺了皺眉頭,對冉秋念話裏話外拿自己和輕桃作比較的話有些不讚同。


    冉秋念聽了,眨了眨眼睛,抬眼看去,就見蕭殷麵上也有些紅意,說完那番話後,藥力上湧,便有些難受起來。


    “大哥哥,你的藥力還沒退散?”冉秋念不再說那些無關緊要的話,看著蕭殷痛苦的眉眼,忍不住擔憂的問起來。


    說來也是奇怪,方才那輕桃湊上來百般糾纏的時候,蕭殷隻有不耐煩和厭惡,沒有一絲被撩動的感覺。


    可是這會兒,冉秋念不過是遠遠站在岸邊,與他遙遙說了兩句話,蕭殷便覺得藥力上湧,越發有些難以自製起來。


    “你先出去,我現在氣血不穩,內力不受控製,當心傷了你。”


    蕭殷的五感太過敏銳,藥力沒有徹底激發之前倒還能憑著強大的自製力忍住,可是現在,即使冉秋念隻是遠遠的站在那裏,可對蕭殷來說,卻還是有些太過靠近了。


    冉秋念不是不知事的孩童,見蕭殷語氣隱忍的讓自己離開,雖然擔心,可也知道不能繼續留下來影響他克服藥力,於是便乖乖轉身離開。


    臨走到門邊的時候,又聽到身後隱隱傳來克製的悶哼,冉秋念心裏有些焦躁,看不得蕭殷這麽痛苦的樣子,隻能在心裏把害他至此的黑衣殺手罵了又罵。


    “要不然,要不然我還是把那個狐狸精找來算了?”冉秋念咬了咬牙,氣鼓鼓的快速說道,就在話說出口的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出去。”


    蕭殷隻迴了這兩個字,冉秋念便立刻閉嘴離開,再也不去提那個膽大包天的婢女。


    等從蕭殷的屋子裏出來,冉秋念便看到跪在院子裏瑟瑟發抖的輕桃,小桃和莫十一人站在一邊,冷眼看著這膽大包天的奴婢。


    “小姐,小姐請息怒,我這孫女也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她並非有意冒犯。少爺對我們有恩,她也是報恩心切,這孩子太傻了。”


    老伯早就在輕桃被抓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動靜找了過來,在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對輕桃是又心疼又生氣,早就提醒過這丫頭不要癡心妄想,現在倒好,反惹了一身的麻煩。


    可她到底是老伯唯一的親人,就算錯在輕桃,老伯還是拚命想給她開脫一二。


    冉秋念一聽輕桃打著報恩的名頭,光明正大肖想她家大哥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她也知道這人是蕭殷的下人,她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把人遠遠趕走,可到底顧念著蕭殷的麵子,沒有越俎代庖把人收拾了。


    想到這裏,她隻能冷冷丟下一句:“等大哥哥出來,有你好受的。”


    隨後,冉秋念便讓小桃和莫十把這爺孫倆帶走,眼不見心不煩。


    “小姐,您別生氣了,我們都看到了,是那個丫鬟膽大包天去引誘的少爺,少爺受了傷,這才反應不及,您消消氣。”


    小桃見冉秋念氣的在原地走來走去,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便以為她還是在計較剛才發生的事,她知道冉秋念對蕭殷日常都很是上心,便出聲寬慰起來。


    “我自然知道大哥哥是無辜的,我隻是擔心藥效太猛,也不知道大哥哥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小桃,你去替我傳個信迴府,和祖母知會一聲,就說我今日會晚些迴去,別讓她老人家太過擔心。”


    小桃點點頭,帶著冉秋念的口信離開了這處宅子,很快,屋子裏就隻剩下了冉秋念一人。


    她心神不安的在蕭殷的屋子裏等了許久,等到月上柳梢頭,天色黑下來之際,還是沒有聽到後麵的動靜。


    冉秋念放心不下,便起身重新迴到了後麵的溪池裏。果然看見蕭殷麵色有些蒼白地閉目靠在水中一塊大石頭上,看上去有幾分人事不知。


    “莫不是著了涼,燒暈過去了?”


    冉秋念注意到蕭殷蒼白臉色上,還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紅暈,也顧不上許多,趕緊走上前去,靠近了蕭殷,伸手在他額頭上觸摸了一下。


    帶著溫熱氣息的手輕輕貼在蕭殷有些冰涼的額頭上,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熱度,果然是發燒了。


    冉秋念有些著急的想要收迴手,起身去把守在外麵的莫十給叫進來,讓他幫著一起把昏迷過去的蕭殷給搬出來。


    誰知就在她想要收迴手的下一秒,蕭殷忽然睜開了眼睛,伸手握住冉秋念縮迴到一半的手,重新貼迴了自己的額頭上。


    “大哥哥?”冉秋念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可蕭殷睜開的眸子裏帶著一片淡淡的迷霧,隻在冉秋念的臉上毫無聚焦的看了一眼,便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原來還沒有清醒過來嗎?”


    冉秋念說著,歎了口氣,使勁兒地抽迴了手,她不能再任由蕭殷昏睡在這裏了,溪水這樣冰涼,若是在這裏麵睡上一夜,就算是蕭殷身子骨再好,也得落下病來。


    “大哥哥,你先等等,我去把莫十叫來,我一個人搬不動你。”


    冉秋念輕聲說完,就要站起身來,誰知道她蹲下身的時候踩到了自己的裙擺,此時沒有注意,便身形不穩的向著一側栽倒。


    她驚唿一聲,不受控製的向著冰冷的溪水裏倒下去,本以為肯定要落得一身水,誰知道竟然跌落進了一個有些冰涼的懷抱裏。


    原來是蕭殷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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