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那些地方,我已經差人在……”


    蕭殷拉住正要往路邊的茶樓裏走去的冉秋念,好笑的開口,正準備告訴她,話說了一半,對麵就傳來了陰陽怪氣的聲音,毫不客氣的喊著冉秋念的名字。


    “冉秋念,你怎麽在這裏?對了,今日煙花盛會,你自然是要出來湊這個熱鬧的,沒準還能借機會再出一次風頭,你可是深諳此道。”


    蕭殷停下說了一半的話,與冉秋念一起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就見到一身水藍色衣裙,盛裝打扮的柳雲瑤,正滿臉嘲諷的站在人群中。


    “柳雲瑤,我是沒想到你也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怎麽,你應當不是一個人來的吧?何公子呢,怎麽不出來見見?”


    冉秋念見柳雲瑤說話這般不客氣,便也沒再留手,故意戳著她的痛腳問道。


    現在的冉秋念可不是之前那個什麽都不記得的冉秋念,挖苦起柳雲瑤這前世今生兩輩子加在一起的仇人,可謂是一點兒情麵也不留。


    “你,你別胡說!我跟何瓊英什麽也沒有,今日我是被小公爺邀請一起出來的,你嘴巴最好放幹淨些。”


    柳雲瑤沒想到冉秋念今日竟然會直接嗆聲,頓時有些後悔起自己剛才沒忍住跳出來主動挑釁冉秋念的舉動。


    想到自己失憶那會兒,柳雲瑤編排出來騙她的那些話,冉秋念便覺得厭惡。自己那時候竟然還真的差點相信了她,這更讓冉秋念不快。


    “小公爺?怎麽沒見人,柳姐姐怕不是害羞了,怕人知道,就隨便編出一個理由來糊弄我吧?”冉秋念眨了眨眼睛,純然無辜的看著柳雲瑤,“在這種時候,還能對柳姐姐你不離不棄,何公子,也算是個良人了。”


    “冉秋念,你住口!”


    柳雲瑤麵色有些扭曲,這丫頭怎麽忽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了?


    若說剛才柳雲瑤隻是有些後悔自己主動出言挑釁,現在,麵對著路上行人異樣的眼光,柳雲瑤心裏可謂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正當柳雲瑤被冉秋念氣的幾乎要失去理智的時候,從幾人後麵不遠處的望月台上下來了一個小廝,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冉秋念的麵前,開口說道。


    “冉小姐,我們小公爺正在望月台上,特意差小的下來邀請冉小姐一起上望月台觀看煙花盛會。”


    小廝的話仿佛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了下來,讓盛怒中的柳雲瑤迅速冷靜下來。


    不能自亂陣腳,今日是她最後的機會,小公爺還在望月台上等著,她絕對不能因小失大。柳雲瑤冷靜下來。


    麵對著齊若雲派小廝下來邀請冉秋念上去,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件事,柳雲瑤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被嫉妒衝昏頭腦。


    以她對冉秋念的了解,她有的是辦法讓冉秋念拒絕,當下柳雲瑤便有了主意,對著冉秋念輕笑著說道:


    “望月台的位置千金難求,能夠在那上麵有一席之位的,非富即貴。想來,念兒妹妹是不曾見識過的。雖然說小公爺隻邀請了念兒妹妹一人,但你們既是二人同行,也不好撇下一個獨自上去。”


    柳雲瑤不屑的看了一眼冉秋念和蕭殷,就算蕭殷考上了狀元,她的兄長落了榜又如何?現在還不是連望月台的位置都得靠他人施舍?


    想到這裏,柳雲瑤臉上閃過一絲快意,更加氣定神閑起來:“京裏觀賞煙花的最好位置就是這望月台上,妹妹方才莫不是要和蕭大人去旁邊的小茶樓?”


    “小茶樓又如何?”


    冉秋念莫名的看了一眼沾沾自喜的柳雲瑤,有些不明白,分明她自己也是攀附著齊若雲才能夠有機會到望月台上看煙花,為何還能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況且,不過是一場煙花,在哪裏看,不都是同一片天?其他的還不覺如何,但冉秋念卻對柳雲瑤看蕭殷的眼神有些生氣。


    就連她都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蕭殷,柳雲瑤又是哪裏來的底氣?


    “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一會兒我去和小公爺說說,讓他給你們倆留出些位置,也省得你們在這逼仄的小茶樓上和這麽多人擠在一處。”


    柳雲瑤篤定了自己這樣說,以冉秋念的心氣是絕對不可能答應下來的,便等著她暴跳如雷的拒絕。


    “用不著,我與大哥哥自有去處,不需要你在這裏狐假虎威。”


    果然,冉秋念毫不客氣地拒絕了,轉而,又對著那守在一邊等著迴話的小廝說道:“既然小公爺已經與人有約,我便不去打攪了。”


    說完這些,冉秋念還覺得有些不解氣,對著柳雲瑤忽地說道:


    “怎麽柳姐姐在這兒站了這麽久,也不見小公爺派個人過來接你上去,按理說,小公爺都能從台上看見我,不該瞧不著姐姐。”


    冉秋念有些驚訝的悟了捂嘴,聲音卻一點兒沒小:


    “莫不是還得柳姐姐自己找上去?看來,為了能夠上這望月台看一次煙花,柳姐姐定是費了不少的功夫才讓小公爺答應捎帶上你的。那你可快些上去吧,別讓人家等煩了。”


    柳雲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若非是認定了冉秋念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眼饞自己能夠上望月台與小公爺一起看煙花,她隻怕根本不能冷靜的聽完冉秋念的挖苦。


    “念兒妹妹也不用在這裏逞嘴上功夫,等什麽時候,你也能夠上這望月台了,再說那些風涼話吧。”


    柳雲瑤說完,便徑自往望月台上走去。


    到了門口,被那守門的夥計一攔,柳雲瑤才知道原來進這望月台是需要拿出請帖的,可小公爺根本沒有事先告訴過她,這下好了,她什麽憑證也沒有,隻能麵色尷尬的站在門口。


    冉秋念見了,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更讓柳雲瑤覺得無地自容起來。


    好在那下來邀請冉秋念一同上去的小廝還沒有走,見柳雲瑤說自己是齊若雲請來的,便讓她在門口稍等,自己迴去稟報一聲。


    柳雲瑤隻好在外麵等著,夜風加身,沒一會兒便覺得寒涼刺骨。


    她為了好看,穿的有些單薄,那一襲水藍色的衣裳雖然確實能夠將她襯得楚楚可憐。輕盈飄逸的料子,在走動之間仿佛弱柳扶風,使人搖曳生姿。


    但在夜間的涼風之下,便有些遭不住了,柳雲瑤凍得手指發青,經不住悄悄握了握拳頭。


    冉秋念看了兩眼便覺得無趣,伸手拉過蕭殷的手臂,便要與他一起往茶樓而去。


    “方才便要說,用不著去茶樓上,我已經事先派人在望月台上定好了位置,現在過去時辰正好。”


    蕭殷早在聽到冉秋念對著煙花盛會有興趣的時候,便派人查清楚了京城裏看煙花盛會最好的位置,花重金定下了一處雅間。


    但是若冉秋念並不喜歡去那裏,他也覺得無妨,正如冉秋念所說,在哪裏看煙花都是同一片天。


    可此一時彼一時,若說剛才冉秋念還沒有那麽強烈的願望想要去望月台上,在聽說蕭殷早已經在那裏定下位置之後,冉秋念便改了主意。


    “既然已經定好了位置,何必舍近求遠,就去望月台吧,我也想看看,在某些人嘴裏被吹上了天去的地方,究竟有什麽特別的。”


    冉秋念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傻等在望月台門前,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柳雲瑤,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蕭殷一看冉秋念這神情,便知道這丫頭又要使壞,他寵溺的看著冉秋念,難得她這樣高興,便由著她的性子來又如何?


    冉秋念想到就做,光明正大的拉著蕭殷的手臂,往望月台走去。柳雲瑤聽到動靜,抬眼看過去,就見冉秋念麵帶笑容的朝著她這邊走過來。


    “你們怎麽又過來了?是改變了主意,想要讓我為你們向小公爺美言幾句?”


    柳雲瑤不甘示弱的說道,卻被凍得上下打顫的牙齒滅了三分氣勢。


    冉秋念憐憫的看了她一眼,直直的往樓裏去,這個時候,她甚至什麽都不用說,就能夠讓柳雲瑤被氣得變臉。


    “二位客官,可有請帖?”夥計盡職盡責的把冉秋念和蕭殷攔了下來,雖然已經聽到了柳雲瑤和他們的對話,夥計卻沒有露出絲毫異樣,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柳雲瑤正等著看這兩個人的笑話,可誰知,下一瞬,蕭殷竟然真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張請帖。


    “這不可能!你怎麽會有望月台的請帖?這一定是假的。”


    柳雲瑤脫口而出道,麵上一片火辣辣的。若是冉秋念真的有望月台的請帖,那她之前說的那些挑釁的話語,豈非都成了個笑話?


    “這位姑娘,我們樓裏的帖子都是特製的,外人根本不可能做出仿品,請您放心,這帖子自然是真的。”


    夥計聽到柳雲瑤的質疑,連忙正色解釋道,生怕她這話被外人聽去,敗壞了自家的生意,柳雲瑤的臉色更加精彩了。


    “柳姐姐繼續等吧,我們先行一步,外頭風大,下迴可要記得多穿些,免得等久了著了涼。”


    冉秋念好心的說完,便與蕭殷一起走入了望月台內,被夥計引著往高台上的雅間走去。


    這望月台不愧是京城除了宮裏那座摘星閣之外,第二高的地方,冉秋念被引著走了好幾層階梯,才來到蕭殷定下的那層雅間。


    站在高處,從上麵往下看,街市上的煙火和燈籠的光,連成一片,整座城池都匯聚成了暖黃色的河流,在黑夜裏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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