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想幫柳雲瑤出頭,她也不會得罪冉小姐這樣有才華的姑娘,就算冉小姐大人大量不計較,她卻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懊悔地很。


    原本黃姑娘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現在的她隻不過是把原本對冉秋念和柳雲瑤兩個人的態度完全反了過來,柳雲瑤卻要做好承擔黃姑娘怒火的準備了。


    “方才你可真是大放異彩,這迴詩會過後,念兒定會才名遠揚,各種詩會宴會的請帖可是要收到手軟的,你呀,可要做好準備才是。”


    林菡珊把冉秋念拉坐下來,兩人麵對麵坐著,她打趣的說道。


    “那可要有一段日子不得閑了。”


    冉秋念歎道,說罷,她忍不住欲言又止的看著林菡珊,斟酌著開口解釋起來,“林姐姐,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落水傷到腦袋,很多事情記不清楚,不知你是……”


    “瞧我,一時間給忘記了。”林菡珊恍然說道,她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嘻嘻的說道,“我嘛,算是你的半個表姨,你私下裏可以叫我表姨。”


    “啊?”


    冉秋念驚訝的張了張口,那副茫然的表情逗樂了林菡珊,她撲哧一笑,捂著嘴促狹地眨了眨眼睛,輕咳一聲,還是放過了冉秋念:


    “念兒可真是一點兒沒變,這反應和當初簡直一模一樣,我都不好意思欺負你了。”


    林菡珊歎了口氣,說了實話:


    “論輩分我算是你的表姨,但是我們年歲差不多,也沒必要太計較這些,不是逢年過節走親戚的時候,平日裏就以姐妹相稱,剛才是我逗你的。”


    “林姐姐真是,風趣。”


    冉秋念有些氣弱,麵對外人的含沙射影,她可以口若懸河,應對自如,但麵對親近之人釋放的善意,冉秋念卻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放心吧,我可是受了顧老夫人的囑托的,今日有我在,定會護著你的。柳雲瑤也好,安琦珞也罷,我倒要看看她們想耍什麽把戲。”


    林菡珊眼神一冷,提到了剛才無意間聽柳雲瑤誤說出來的那番話,讓冉秋念多小心。


    冉秋念心裏暖烘烘的,對林菡珊這番維護她的話。


    正說著,安琦珞也和柳雲瑤一起走了進來。本以為會看到冉秋念被口誅筆伐,誰知道一進來就看到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麵,冉秋念身前坐著的已不是黃姑娘而是林菡珊。


    安琦珞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見柳雲瑤停下了腳步,隻是瞥了她一眼,也沒理會她,徑自抬腳從她身邊走了進去,被幾個與自己交好的貴女請過去說話。


    柳雲瑤迴過神來,趕緊要去追上安琦珞,沒想到卻被黃姑娘迎麵攔住。


    “柳小姐,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黃姑娘滿臉不善,之前她有多心疼柳雲瑤,現在就有多厭惡她。柳雲瑤臉上那慣常露出來的清淺笑意,這時落在眼裏,也隻剩下了虛偽嘲諷。


    “黃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有什麽要解釋的,這才剛出去一會兒,究竟發生了什麽?”


    柳雲瑤攀扯了兩句,心裏存著安琦珞的事兒,便對黃小姐有些不耐煩。可礙於黃小姐背後在國子監出身的學子之間的影響力,不得不先想辦法穩住黃小姐。


    可她這副敷衍不耐的態度到底是被黃小姐察覺了,她冷笑一聲,揚聲說道:


    “往日不覺竟被你這虛偽小人騙得團團轉,幸而今日讓我看清了你的真麵目,我恥與你為伍,今後,凡有你出現的地方,我絕不會再去,話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黃姑娘甩下麵色青白不定的柳雲瑤,揚長而去,竟是連詩會都不願意繼續待下去。


    她這一番話,在正廳內迴蕩,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聽過黃姑娘說的那些話後,不管她們是與柳雲瑤交好還是交惡,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了些許改變。


    柳雲瑤麵上火辣辣的,隻覺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瞧好戲一般,讓她越發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從這裏奪門而出,可她卻不能這麽做。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柳雲瑤滿口謊話,從不待人以真心,那結下來的友誼自然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現在也算是初嚐惡果了。”


    林菡珊唏噓道,冉秋念也總算是從黃姑娘臨走之前撂下的那些話裏,明白了過來,難怪她一開始進門的時候,就受到了這麽多人不善的目光,原來都是柳雲瑤在背後出的力。


    想到一開始自己還對這個頗為善解人意的庶姐有些許好感,現在想想真是後怕,好在她已經認清了柳雲瑤的真麵目。


    “這詩會忒沒意思,我也有些待不下去了,一會兒便辭行早些離開吧,我帶你去我府上看看姐姐,她最近在準備定親的東西,整日被拘在府裏學這學那,無趣的很。”


    林菡珊心有餘悸的感歎道,她與姐姐是雙生子,姐姐之後很快也要輪到她了。


    “我母親那麽喜歡念兒你,若我把你帶迴去,她肯定會同意讓姐姐暫時放下手裏的事,陪我們一起透透氣。”


    林菡珊的話讓冉秋念有些意動,比起繼續在這宴會上明槍暗箭,去林府看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那還等什麽,既有了新去處,我們現在便去辭行。”


    冉秋念拉著林菡珊起身,往柳雲瑤身邊走去。


    “念兒妹妹,林小姐,怎麽到這兒來了,可是缺了什麽東西,我這就叫人補上。”


    柳雲瑤轉頭看到兩人過來,收拾好心情,迎上去應付起來。


    “我與林姐姐是來辭行的,府上突然接到了消息,讓快些迴去,就不多留了。”


    冉秋念拉著林菡珊的手,委婉的提出了離開的要求,誰知柳雲瑤臉色忽然變了,側身將她們的去路擋了,慌忙說道:


    “怎麽這麽突然,可是嫌棄我招待不周了?這詩會才剛剛開始,二位妹妹這就要走,說出去總不太好,不如再多留片刻。暖閣後麵的竹林溪流也是一絕,一會兒正要帶眾姐妹去玩曲水流觴的遊戲呢,怎能少的了二位大才女?”


    對這些吟詩作賦的風雅消遣,冉秋念沒什麽興趣,林菡珊也記著之前柳雲瑤透露出來要對冉秋念下手的事兒,恨不得立馬拉了人就走,自然對柳雲瑤的提議不做迴應。


    “實在是府裏有急事,長輩傳召,柳姐姐行個方便,日後必定親自給你賠罪,今天就先到這兒了。”


    柳雲瑤見冉秋念鐵了心要走,心急之下,竟然直接伸手去攔人,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


    “柳小姐這是什麽意思?念兒可都說了,是長輩傳召,你非要把人強留下來,究竟存了什麽心思?”


    林菡珊不悅的眯了眯眼睛,盯著柳雲瑤扯住冉秋念袖子的手,她越是不放人走,就越是說明心裏有鬼,今日,她們是走定了的,誰也攔不得。


    這邊發生的動靜自然不會被人忽視,安琦珞首先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來什麽,拉過旁邊跟著的一個婢女,貼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去看看人來了沒有,趕緊帶過來。”


    吩咐完之後,她才整了整裙擺,不緊不慢的走到了發生爭執的三人身邊:


    “在這裏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林小姐,詩會才剛剛開始,你怎麽就要離開了,自己離開便也算了,怎麽還要把冉小姐也一塊帶走?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是安小姐啊,不是說了嗎?方才沒聽見?是家中長輩急召,你也知道我與念兒的關係,同時把我們一塊兒叫迴去,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論起來,你也得喊我一聲表姨,這就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林菡珊拿出了自己行走京城最大的利器——輩分,來壓人,一提到這個,安琦珞頓時啞了聲,神氣不起來了。


    “你……”


    她張口想要辯解,卻怎麽也想不出好的說辭,前些日子她才剛剛因為在楓樹林和一眾武將家的小姐發生爭執被父親狠狠訓斥了一頓,這會兒也不敢再去招惹林菡珊了。


    若今日來的是她姐姐林雁雨也就罷了,這林菡珊可是出了名的古怪性子,真把她惹急了,什麽話都說得出來,偏她輩分高,就算是做了什麽,說出去也是長輩教訓小輩,安琦珞就是想訴苦都沒處說。


    從小到大,這啞巴虧不知道吃了多少,以至於現在看到林家姐妹這張臉,她就先一步熄了大半氣焰。


    “行了,我也不與你們為難,趕緊的讓開,我把人帶走,這件事情就算了。”


    林菡珊見安琦珞不說話了,柳雲瑤也不敢再說什麽,便誌得意滿的拉著冉秋念從兩人身邊擦肩而過。


    “安小姐,怎麽辦?這次之後,再想把人約出來就難了。”


    柳雲瑤低聲說道,眼裏有些著急。


    “怕什麽,算著時辰,也該到了,我們跟過去看看。”


    安琦珞冷著臉說道,轉身匆匆跟了過去,柳雲瑤鎮定下來,也連忙跟上。


    冉秋念和林菡珊出了暖閣,因著要去林家,便直接上了林菡珊的馬車,讓將軍府的馬車先一步自行離去,等晚些時候,直接從林家派馬車送冉秋念迴去。


    將軍府的車夫領命,駕起馬車從旁邊駛過去,熟料沒走多遠,就被前麵斜刺裏出現的一輛馬車別在路中間,堵了個結結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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