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小公爺關心,念兒已經無甚大礙。張紹先確實可惡,可商隊裏那些夥計卻不一定都跟著他摻和進了走私鐵礦的事來,還望小公爺能夠一一查明,不至於放過有罪之人,或是連累無辜之人。”


    冉秋念的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縱然齊若雲根本就不在乎幾個微不足道的庶民的生死,但為了讓冉秋念能夠開心,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念兒妹妹隻管放心,我不是嗜殺之人,雖然聖上派我和蕭兄一起查辦嶺南鐵礦丟失一案,但既然人是在嶺州城被抓,本地縣令有優先審理的權限,我還是會盡力說服他多查一查,以免讓商隊裏清白無辜的夥計受到牽累。”


    齊若雲說到這裏,略頓了頓,繼而對著冉秋念寬慰說道:


    “自然,令兄的清白毋需多言,張紹先為了牟取私利甚至暗害了發現端倪想要阻止的秋白兄。我會繼續從官府調兵搜尋下去,不至於讓秋白兄這樣急公好義之人蒙受小人的暗害。”


    聽了齊若雲一番保證,冉秋念總算是安心了一些,她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麽善良,這件事情裏她唯一想要摘出來的隻有冉秋白一人,為此她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既然齊若雲什麽條件也沒有提的就做下了這樣的保證,冉秋念也樂得接受,對他的謝意裏也多少帶上了幾分真情實感,不再如往常那般敷衍了事。


    不說別的,隻齊若雲願意保下她秋白哥哥這一點,就足夠讓冉秋念記他這份好,雖然依舊對前世齊若雲的背叛耿耿於懷,但一開始那種想要報複的心思卻是淡了不少。


    “這次,真是多謝小公爺仗義出手。”


    “念兒妹妹何需跟我這般客氣?你好好休息,待明日審理結果下來,我再來告知你。”


    冉秋念對他態度的轉變,齊若雲自然也能感受到幾分,頓時有些暗喜。他見冉秋念麵露疲憊,不忍心再打攪下去,便貼心的主動告辭。


    “小公爺其實人也不錯,奴婢看著,他對小姐你還真是體貼倍至。”


    等到齊若雲離開之後,清溪才把方才在一旁放著降溫的安神湯端來給冉秋念,嘴裏也不由得說了幾句齊若雲的好。


    “秋白哥哥本就沒有參與進走私鐵礦的事,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他說這些,不過是想讓我多記他的好。我說那些,也不過是想多求一個心安。”


    冉秋念拿過已經放到剛好可以入口的安神湯,低頭喝了幾口,語氣有些淡淡。


    “是是是,在小姐心裏,大少爺才是最好的,旁人誰也比不得。是也不是?”清溪見冉秋念情緒還有些沒緩過來,便刻意揶揄了幾句,想逗冉秋念打起一些精神。


    “別胡說,”冉秋念臉上一紅,忍不住輕咳一聲,暗瞪了清溪一眼,這才小聲說道,“大哥哥當然是最好的。”


    好歹看著是有了些精神頭,清溪總算放心一些。


    但同時,她也忍不住擔心起了另一個人。可看著小姐死裏逃生,還沒有徹底緩過勁來,清溪又不忍心再拿那些糟心的事情去惹她不開心,隻能按下不提。


    沒想到冉秋念卻先一步主動開口:“這次我被張紹先抓去,多虧張叔林把人支走,我才免受其害。不論如何,我記他的恩。”


    清溪心下一動,忍不住偷偷瞧著冉秋念的神色,卻見她眉眼溫和的看向自己,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他沒有摻和進走私鐵礦的事,也沒有跟著張紹先一起害過秋白哥哥。我不會為難他。畢竟,他雖然和張紹先是堂兄弟,但本性尚不算壞。”


    冉秋念看著清溪又是糾結又是擔憂的神色,終究是有些心軟了。


    她雖然沒有為清溪和張叔林挑明那層窗戶紙,但隻要張叔林在這件事情裏當真清白無辜,她也不會再想著去做那棒打鴛鴦的人。


    “小姐,您別為這些事情費神了,現在養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趕緊把安神湯喝了,早些上床歇著。今晚奴婢寸步不離的在屋子裏守著,您盡可以睡個安穩覺。”


    清溪雖然對張叔林有些好感,但和冉秋念一比,就不算什麽了。她舍不得看冉秋念為這些事情操勞煩心,當下便不許她再去想這些事,催著人上床歇著。


    冉秋念寬心的笑了,果然清溪還是她的清溪,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改變,不枉她真心把這丫頭當做自己人護著。


    她將剩下的湯一飲而盡,翻身上床,閉著眼睛,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本以為經曆了那些糟心事之後,夜裏會睡不安生,誰知冉秋念睜眼之後,卻是難得的神清氣爽。


    “小姐,您醒了?睡得可好?”


    清溪果真守了她一個晚上,見她醒過來,立馬上前為冉秋念更衣,引著她去一旁洗漱。


    “我喚人給您準備了一些開胃的清粥小菜,算著時辰正好送來。您先洗漱一下,一會兒就能吃了。”


    “清溪,你這麽貼心,我都快離不開你了。日後你要是嫁了人,我可怎麽辦才好?”


    冉秋念敷麵之後,看著桌上已經準備好的熱騰騰的早膳,忍不住歎息一聲,拉著清溪的手感歎道。


    “小姐真會說笑,那奴婢就一直照顧小姐,不嫁人,等小姐日後有了小小姐,奴婢就幫您繼續照顧小小姐。”


    冉秋念被清溪天真的話語逗樂:“我可舍不得讓我們家清溪一直這麽操勞。”


    “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清溪卻一本正經的解釋起來,冉秋念笑笑,她當然相信清溪能夠說到做到,前世她就是至死也不曾離開過她。


    可正因如此,冉秋念才不舍得讓清溪一輩子拘束在她的身邊,做一個忙忙碌碌的小丫鬟,一輩子伺候人。


    日後若真有了合適的人,她不會吝惜於將清溪當做姐妹一般風光嫁出,讓她脫離奴籍。


    用過早膳之後,冉秋念就接到了新的消息――張叔林要見她。


    “這是張叔林唯一的要求,要見我?為什麽?”


    冉秋念指著自己,感到有些奇怪。張叔林和商隊那些夥計一起被下了大獄,昨晚蕭殷單獨去見了張叔林,卻隻得到了他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


    原本蕭殷是不願理會的,可誰知這張叔林難得翻了倔,任是再怎麽威脅恐嚇,他都無動於衷,嘴巴緊的很,什麽也不願意透露。


    早上蕭殷再去找他,他還是那句話,想要見冉秋念一麵,把他知道的那些單獨告訴她。


    蕭殷想著現在可能會知道冉秋白下落的也就隻有張叔林一人,他沒法為冉秋念做這個決定,隻能先迴客棧,問明冉秋念的想法。


    但毋需多想,冉秋念最終的決定隻會是一個:“既然他隻願意告訴我一個人,我就去見他一麵。”


    見蕭殷有些不放心,冉秋念接著說:“他現在身在大牢,什麽也做不了,再說,昨夜若不是他及時支走了張紹先……大哥哥你就放心吧,我相信他本性還有幾分純善,或許是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


    若是張紹先提出這個要求,蕭殷直接就讓人上行逼供了,也正是因為知道這張叔林還有幾分純善,他才會迴來告訴冉秋念這件事情。


    聞言,他也沒有再做阻攔,但這一次,他吸取了教訓,親自送冉秋念到了公堂後麵的一個廂房裏,讓人把張叔林從大牢裏帶出來。


    大牢的環境太過陰冷髒亂,他自然不舍得讓冉秋念過去,便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好在蕭殷協理此案的權利在身,官位比起縣令也要高上一些,他這番做法也並不出格,倒是無人有異議。


    蕭殷陪著冉秋念一起等張叔林被提到,他的手腳上都上了索鏈,將他帶到廂房之後,兩個押送的差役就自動退出屋子,守在門口。


    張叔林麵帶猶豫的看了看尚在屋內的蕭殷,蕭殷卻是開口說道:“我同意讓你在此見念兒一麵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冉秋念也趕忙說道:“你有什麽想說的,隻管在這裏說。我沒有什麽事是需要瞞著他的,你也大可以像相信我一樣相信大哥哥。”


    “你,你真的是冉家大小姐嗎?你是秋白哥的妹妹,不是什麽冉磊?”


    沒想到張叔林沉默半晌,再說出口,竟然是這樣一番話。


    冉秋念原以為張叔林的第一句話是會向她求情,或是辯白自己的清白。


    “我是。”冉秋念沒想著再瞞下去,昨夜的動靜委實不小,就算她瞞的過其他人,也騙不過當時把張紹先支走的張叔林,他一定是從張紹先那裏聽說的。


    “你昨晚就知道了吧?我騙了你,可你為何還要繼續幫我騙走張紹先?”


    “因為,你是她最重要的人,我不想讓她傷心。”


    張叔林雖然沒有說出那個她是誰,但是冉秋念心裏已然知道了答案。原來如此,她沒想到張叔林這小子竟然對清溪的感情如此之深。


    “你找我來,不止是為了問我這些吧?”


    冉秋念神色有些複雜,她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我,我可能知道秋白哥的下落。”


    張叔林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自責和不確定,卻讓冉秋念的眼睛一下子凝在了他的身上,盡管他這番話說的著實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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