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在老夫人壽誕上的獻禮非常成功,那“百鳥朝鳳”和“天女散花”的新奇景象讓不少去冉府參加過壽宴的人大開眼界,冉秋念算是為自己掙足了臉麵。


    但與此相反的,卻是在冉秋念的光芒之下被襯托的黯淡無光的柳雲瑤。


    她原本打算借著那抄經一個月的孝心打入錦繡城各家大戶女眷之間,卻在冉秋念攪和之下,沒有一個人還記得冉府裏多了個姓柳的孫輩。


    柳雲瑤看著源源不斷被送進冉秋念院子裏的賞賜,嫉妒的眼睛都發紅了,她合上房門,把屋子裏廉價的花瓶瓷盞統統砸碎,狠狠發了一通脾氣。


    “柳雲瑤,你在搞什麽鬼?”


    被柳雲瑤屋子裏發出的動靜驚擾到的柳瑜飛過來一看,麵色不悅:“適可而止一點,你打攪到我溫書了。”


    “哥哥倒是清閑,一天到晚隻要縮在屋子裏看書,也不看看我們在這府裏的處境有多難,那冉秋念都要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了,我卻連發火都得閉著人。”


    柳雲瑤情緒有些不穩,卻依然記得壓低了聲音,不敢讓其他人聽見動靜。


    “妹妹,你往日的機敏都到哪兒去了?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丫頭片子,仗著有老夫人撐腰才能拿捏你一二。若沒了老夫人在一邊震懾著,她未必是你的對手。”


    柳瑜飛皺了皺眉頭,對柳雲瑤的嫉妒扭曲很是看不上,但思及柳雲瑤還有些利用價值,便壓低了聲音,給她指了條路。


    “哥哥的意思是?”


    柳雲瑤麵色一頓,咬唇有了定論。


    柳瑜飛看著柳雲瑤等不及的跑出了屋子,這才撫了撫衣袖,神色如常的退出了柳雲瑤的一片狼藉的屋子,把門仔仔細細的合好。


    後宅之中的陰私,他還看不上眼。接下去的春闈才是他大展宏圖的地方,這些汙七八糟的事,讓母親和柳雲瑤去應付足以。


    冉秋念不知另一邊兄妹倆都發生了些什麽事,隻知道自己一覺睡醒,院子裏就要住進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了。


    “柳姐姐好早,今日怎麽不去祖母那兒表孝心了,倒帶著這麽多人到我這小院子裏做客?”


    冉秋念還在梳洗更衣的時候就聽到院子外麵傳來的嘈雜聲,出來一看,柳雲瑤就像是在自己院子裏一般,指揮著下人毫不客氣的進進出出,頓時給氣笑了。


    冉秋念大步走到柳雲瑤身邊,頗有些不客氣。


    “妹妹說的哪裏話,看來妹妹果然是對姐姐有誤解。所以姐姐特去求了父親,準許你我姐妹同住一屋,也好化解隔閡,培養些姐妹情來。”


    冉秋念臉上一黑,什麽狗屁姐妹情,這柳雲瑤真是毫不臉紅,她們之間早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現在做出這副姿態是什麽意思?


    “你拿父親來壓我?信不信我……”


    冉秋念不悅,正要趕人,卻被柳雲瑤截住了話語。


    “妹妹莫不是又要去找祖母告狀吧?父親才是一家之主,難道他還決定不了自家女兒的住處了嗎?妹妹可別讓祖母為難了。”


    冉秋念被柳雲瑤拿話一堵:“你!”但也不由得細想起來柳雲瑤這番話的深意。


    確實,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每迴遇到點不順心就去找祖母訴苦,難免有些小題大做,她也不願總勞煩祖母出手。


    “柳姐姐說笑了,我隻是怕我這院子太小,遭不住柳姐姐這麽大的排場,會招待不周。”


    “妹妹說笑了,誰不知道這冉府上下,除了祖母的住處,就屬妹妹這兒最是奢華精貴。”


    柳雲瑤見冉秋念果真沒去找老夫人告狀,心中得意,看來老夫人也不是什麽萬金油,這府裏到底還是父親說了算的。


    “既然柳姐姐不嫌棄,清溪,叫人去把東廂房給收拾出來,讓柳姐姐住進去。”


    冉秋念雖然還是有些隔應,卻也沒發脾氣趕人,她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大小姐,您不必這麽委屈,奴婢去告訴老夫人。”


    清溪早被柳雲瑤大言不慚的一番話,氣的不行。現在見冉秋念似要妥協,更是為冉秋念不平。


    “別鬧,姐妹之間的一點小事,何需勞煩祖母大駕。清溪,快些去派人收拾東廂房。”


    冉秋念攔下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清溪,對著麵色得意的柳雲瑤一字一頓,麵無表情的吩咐了下去。


    “柳姐姐去東廂房看看,還缺些什麽,大可一起告訴清溪,千萬不要不好意思。你們先忙,我就不打攪了。”


    柳雲瑤也不想一下子把人逼得太緊,若是冉秋念不管不顧真要鬧到老夫人那,按照老夫人那護短的性子,她們誰也落不著好,柳雲瑤也見好就收。


    看著柳雲瑤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冉秋念駐足頓了頓,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得去和大哥哥那邊的人說一下,把兩院之間的小門給鎖了,日後兩邊來往還是從正門出入,免得這柳雲瑤日後要耍什麽手段,連累了大哥哥就不好了。


    今日是蕭殷巡店的時候,倒是不巧,正好不在府裏,也就不知道冉秋念和柳雲瑤發生的這段插曲。


    等蕭殷迴到府裏,已是日上三竿,經過院子的時候,一打眼就看見原本暢通無阻的小門被上了道大鎖,便停下腳步,問清楚了今日發生的事。


    “少爺,大小姐那邊怕是有一陣子要熱鬧了。也不知大小姐應付得來嗎?”


    蕭殷想到那丫頭素來不肯吃虧又古靈精怪的性子,便壓下心頭的擔憂,沒有說什麽,卻相信近來已大有長進的冉秋念足以對付柳雲瑤那些小把戲。


    “派人時刻盯著那邊的動靜,若是柳家人有什麽不該有的動作,及時稟報,必要時候準許你們先出手,以念兒的安危為重。”


    想了想,蕭殷還是派了手下的人留心冉秋念的安危,以防萬一。


    因著柳雲瑤,冉秋念把自己和蕭殷院子之間連通的小門給鎖了,日後晚間的交流就都要免掉了,為此很是不快。


    “大小姐,您白日裏為何要這麽忍讓那柳雲瑤?奴婢都為您抱不平,大爺怎麽這樣罔顧您的意願,竟強行將柳雲瑤安排進您的院子。”


    清溪向來忠心,隻要冉秋念一聲令下,她就敢頭一個衝上去把柳雲瑤一行人給趕出去。


    “別擔心,既然柳雲瑤都敢住進來,我又為什麽不敢讓她住?”


    冉秋念冷聲說著:“你看這些日子我與她的交鋒,哪一次是她占了便宜?住到我眼皮子底下也好,我倒要看看她接下去想幹什麽。”


    被冉秋念一提醒,清溪也想起來前幾次那柳雲瑤可是被自家小姐擠兌的有口難言,頓時也對冉秋念充滿信心起來,不再抱怨。


    不得不說,搬進自己的院子裏,真是柳雲瑤做的最愚蠢的一個決定。


    冉秋念冷眼想著,東廂房那邊燈火通明,想必是還在清點東西,冉秋念站起身來走向床鋪:“清溪,熄燈吧,今日早些睡,明天,還有好戲看呢。”


    清溪點點頭,上前熄燈,在一片黑暗中退出了屋子。


    早上,冉秋念像往常一般,辰時起來,讓清溪拿上書籠,收拾一番後,就要去祖母那裏等著被考校功課。


    “妹妹昨晚睡得可好?這一大早是要去給祖母請安吧?正好我也還未給祖母請安,不如就同行吧?”


    走到院子裏,才想起來昨天柳雲瑤搬了過來,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被柳雲瑤不合時宜的打斷,頓時有些沒了興致。


    “你確定要和我同去?”冉秋念似笑非笑的看著盛裝打扮的柳雲瑤,意有所指。


    或許是昨天的一切太過順利,竟讓柳雲瑤一時之間有些得意忘形,被冉秋念一提醒,她才想起前幾次去求見老夫人,沒有一次被放進去的。


    她昨日才強行搬進冉秋念的院子,此時再跟冉秋念一起過去,不是擺明了要去被老夫人罵的嘛?弄不好,老夫人一個不快,她就得收拾包袱搬迴原來的住處,豈不是貽笑大方?


    想明白之後,柳雲瑤想要跟著冉秋念一起過去占些好處的念頭就淡了下來,她麵上有些尷尬之色,改了口。


    “我想起還未給父親母親請安,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也省的人多,累著祖母。”


    冉秋念不等柳雲瑤說完,笑了笑,直接出了院子。留下柳雲瑤一人,看著冉秋念對自己這般漫不經心,不由得沉了臉色。


    天氣轉暖,眼瞅著就要熱起來了,府裏的花草被打理的欣欣向榮,景色很是宜人,若不是有那柳氏一幹人,對著這樣好的景致,冉秋念少不得要求了祖母,準她去外麵踏青遊玩。


    可惜,現在沒了心情。


    來到祖母的院子裏,祖母早就已經聽說了昨天的事,一直等著冉秋念過來找她做主,卻遲遲不見人,正心疼著呢,就見冉秋念麵色如常的踏入了她的院子。


    “我的念兒,你受委屈了。”祖母一見冉秋念就忍不住把人摟緊懷裏,“發生這麽大的事,也不和祖母說,祖母還能不給你撐腰不成?”


    “祖母別擔心,念兒可不是個好欺負的,柳雲瑤雖然討厭,倒也有一句話說得對,不過是一件小事,毋需勞煩祖母出動。”


    冉秋念麵上帶著自信的神情,從老夫人懷裏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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