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不速之客,祖母這才轉而看著一臉得意之色,仰著臉求誇獎的冉秋念。


    “念兒才拾起書本不過數日,竟然已經能夠讀懂春秋先生的書了?”


    冉秋念臉上的得意之色一下子沒了,眼神遊移,她這點小把戲,也就蒙一蒙那柳雲瑤了,對人老成精的祖母來說卻是沒什麽用的。


    冉秋念哼哼唧唧的說了實話。


    “哪兒是念兒自己看的,是大哥哥讀書的時候,跟念兒提過幾句,就叫我記了下來,方才拿來堵那柳雲瑤的嘴呢!”


    老夫人對著滿臉促狹的冉秋念,笑著搖了搖頭,她就說這丫頭怎麽忽的轉了性子。


    “看來蕭殷這孩子還是有幾分可取之處,就隻憑他能讓你安心讀進去書,就值得老婆子賞賜了。來人啊,給大少爺賞文房四寶。”


    老夫人的賞賜雖不算貴重,卻表明了一個態度。


    冉秋念見著祖母眼裏對蕭殷的欣賞,心裏高興極了。


    又因著白日裏收拾了一番柳雲瑤,一整天裏,冉秋念的心情都格外的舒暢,就連對著書本都沒那麽頭疼了。


    夜間,蕭殷巡店迴來,就看到在自己的書房裏不知坐了多久的冉秋念,小丫頭正枕著他的書,睡得不太踏實。


    蕭殷腳步一頓,眼神詢問起守在旁邊的清溪。


    清溪記著之前冉秋念的吩咐,趕忙上前喚醒了她:“大小姐快醒醒,大少爺迴來了。”


    冉秋念啪的一聲從桌案前坐起來,把書一抓,也不分是是正是反,煞有其事的看了起來。


    “書拿反了。”


    蕭殷看著冉秋念這丫頭耍寶的模樣,眼裏一閃而過笑意,開口提醒。


    冉秋念臉上一紅,連忙把書反了過來,仔細一看,頓時怒了:


    “大哥哥騙人,念兒之前才沒有把書拿反!”


    蕭殷被冉秋念的反應逗的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這丫頭真是每時每刻都在給他驚喜。


    “大哥哥,你笑了……”冉秋念呆呆的看著蕭殷難得笑起來的模樣,雖然隻是勾了勾嘴角,但眼底眉梢的笑意卻讓蕭殷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耀眼起來,“大哥哥笑起來可真好看!”


    蕭殷收起那一閃而逝的笑容,抬手敲了敲看呆了的冉秋念:“這個點還不睡,在我的書房裏做什麽?”


    “大哥哥真該多笑笑……”


    冉秋念捂著被蕭殷敲過的額頭,嘟囔了一句,轉而指著桌上的文房四寶獻寶一般笑著說道:


    “大哥哥且看,這些都是祖母賞的,祖母說念兒最近學有成效,多虧了大哥哥的教導。念兒自己也覺得,在大哥哥的書房裏念書就是比在自個兒院子裏念的進去,今日多看了好幾頁呢!”


    蕭殷瞥了眼冉秋念指的那些東西,神色淡淡,但對著冉秋念抱著炫耀的那本書卻是目露無奈:


    “這是我的書,你初學不久,還看不得這些,需循序漸進。之前送入你屋裏的那幾本可都看完了?”


    冉秋念咬了咬唇,頗為不好意思的把蕭殷看著的那本書攏了攏,寶貝般的抱緊了懷裏,對著蕭殷說了實話:


    “其實,是今日那柳雲瑤拿她的學問擠兌我,我一時不忿,就說自己讀過春秋先生的劄記,念兒擔心日後露餡,所以想求大哥哥給念兒再多講講那劄記裏的東西……”


    蕭殷見冉秋念神色之間有些黯然,心裏莫名對這個向來嬌縱任性的丫頭產生了憐惜之情,庭院深深,她本就難有倚仗,如今更是處境艱難,也難怪這向來做事不顧後果的丫頭也開始學會瞻前顧後了。


    “以你現在的學識,看春秋先生的劄記還是太難了。”


    冉秋念一聽,頓時苦了臉,卻聽下一刻,蕭殷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句:“但你所思也不無道理,之後你每日這個時辰都到我書房來聽講,我會把春秋先生的劄記細說與你聽。”


    冉秋念臉上的神色立刻由陰轉晴,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麵色淡然的蕭殷,忍不住撲上前抱了抱蕭殷:


    “大哥哥最好了,念兒最喜歡大哥哥了!”


    蕭殷僵了僵身子,有些不習慣忽然與人這樣親近。


    冉秋念卻已經在蕭殷推開她之前先一步退了出來,對著蕭殷揮了揮手:“今日太晚,明日開始吧!念兒不打攪大哥哥了,大哥哥多歇息。”


    冉秋念說著,就跑出了蕭殷的院子,迴去睡覺了。


    這狡猾的丫頭,目的達成了,就走的這樣幹脆,真是……蕭殷搖了搖頭,卻沒注意到身邊下人滿臉震驚的眼神――


    這還是他們那個整日冷冰冰的,最厭惡與人接觸的大少爺嗎?


    本打算直接就寢,但想到冉秋念的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眼神,蕭殷從架上拿過春秋先生的劄記,挑燈夜讀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冉秋念特意起了個大早,梳洗之後帶著書籠跑到隔壁蕭殷的院子裏一看,才發現一大早蕭殷就已經出去巡店了。


    冉秋念把書籠放進蕭殷的書房,拄著下巴思索了起來,雖然往日蕭殷一直都是這個作息,但今時不同往日,算一算距離春闈科舉之日已經沒剩多久了。


    這個時候,就連那柳瑜飛都是縮在屋子裏什麽也不做,一心閉門讀書,生怕浪費一點時間。


    可蕭殷卻還要每日都花費大半的時間,在巡店這種瑣事雜事上。


    就算她們冉府的生意多,但也不至於讓蕭殷堂堂冉府大少爺每日都要親自去巡店吧?冉秋念有點不高興。


    “喂,你,就是你,過來一下。”


    冉秋念的視線從門前掃過,正好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下人,便出聲把人叫了過來。


    “我記得,你是大伯的人,現在跟了大哥哥,在府裏管什麽事來著?”


    冉秋念眼珠子一轉,笑眯眯的和人套起近乎。


    那人見叫住自己的是冉秋念,思及蕭殷對冉秋念的態度,便也老老實實的問什麽答什麽。


    “小的是管這院子裏巡夜安排的,白日無事。”


    這倒是巧了,冉秋念眼前一亮,接著問道:“那你告訴我,大哥哥屋裏一般幾時熄燈,幾時就寢?”


    “迴大小姐的話,大少爺亥時迴府,一般子時前熄燈。但近來夜裏要溫書,便醜時前熄燈。”


    這倒是沒什麽好隱瞞的,隻要隨便探查一下就能知道,是以那下人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怎麽這樣晚?”冉秋念平日也知道蕭殷早出晚歸,事務繁忙,但沒想到竟這樣辛苦,她算了算時辰,驚訝的脫口而出,“大哥哥每日辰時就要巡店,還睡的這樣晚,長此以往如何吃得消?”


    “可不是嘛,人說就是文武百官每日上朝都有個休沐的時候,我們少爺卻是日日年年沒有個休息的時候,就連生著病也不得休息一日。”


    那老仆歎了口氣,有些心疼。


    冉秋念聽著卻也是心疼不已,她想到昨晚自己還求著蕭殷為自己講解春秋先生的書稿,心裏就很是不好受。


    “好了,本小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這事兒我自有打算。”


    冉秋念把人遣退,又再蕭殷的書房裏坐了坐,手裏的書卻怎麽也看不下去。


    “清溪,我們去找祖母去。”


    冉秋念把書一推,站起身來,心裏有了打算。


    “大小姐,您慢著些。”


    清溪追在大步流星的冉秋念身後,忙勸著腳下不停的小小人兒慢上些許。


    沒成想兩人走到祖母院子前,遠遠的就看見那柳雲瑤帶著一個眼生的小丫鬟,拎著一個食盒,也往祖母的屋子裏去。


    “好啊,這柳雲瑤真是賊心不死,趁我不在,就想去偷偷討好祖母。”


    冉秋念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冷哼了幾句。


    “這柳姑娘在府裏貫會做好人,聽說出手也很大方,這才進府幾日,就已經籠絡了不少下人。”


    清溪忠心冉秋念,自然對這處處想占冉秋念便宜,擠兌冉秋念在府裏的位置的柳雲瑤沒有好感。


    “拿著冉府的錢做好人,這柳雲瑤也就能籠絡幾個下人了。”


    冉秋念看了看柳雲瑤,見她根本就連祖母的麵也見不著,被祖母身邊的大丫鬟直接擋在了院門口,臉上禁不住露出了嘲笑。


    她輕咳一聲,收斂了一下:“不就是裝好人嗎?本小姐也會。”


    說罷,冉秋念微揚著下巴,把對柳雲瑤碰壁的嘲笑神情收斂了起來,幾步走到柳雲瑤旁邊,這才仿佛剛看見人一般,和柳雲瑤打了個照麵。


    “這不是柳姐姐嗎?怎麽一大早就祖母這裏來,莫不是在冉府住的不習慣?”


    冉秋念看著柳雲瑤忍耐著沒有發火的神色,又往她身後的食盒裏看了一眼,恍然道:


    “柳姐姐是要在府裏野炊?真是好興致,那本小姐就不打攪了,銀杏姐姐,煩請帶我去看看祖母吧,今日祖母還沒考校我的功課呢。”


    冉秋念對著柳雲瑤一口一個柳姐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眾人柳雲瑤的身份,轉頭竟又對著另一個下人滿口姐姐,那語氣聽著竟和稱唿柳雲瑤時候一模一樣。


    不說柳雲瑤氣的轉身就走,就連那被冉秋念喚作姐姐的銀杏也有些哭笑不得。


    “奴婢可當不得大小姐一聲姐姐,老夫人已經用過早膳,剛還說著要見見小姐呢,小姐來的正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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