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雲曼青在幻境中看到的就是紫琰在天界周而複始,一些平淡單一的生活。不是和他師父練丹就是研究陣法,十年如一日,讓她這看著的人都覺得無聊至極,怪不得他老是想溜到凡間來玩。


    “都看到了吧,我這平淡無奇的修仙日子。”


    隨著紫琰聲音的越來越近,幻境逐漸消失。


    “確實是十分地單調,太泛味了。”雲曼青有些可憐地看著他說道。


    在凡間她還可以逛逛街,吃吃酒樓,聽聽戲,看看廟會啊什麽的。那神仙住的地方吧,雖然看著仙霧繚繞怡人心田,但總歸少了些人間的熱鬧,少了些生氣。


    “那你一出生就在蓮花中嗎?還是生了之後被放在裏麵的?怎麽沒有前麵的場景?”雲曼青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也不清楚。從開始有感知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蓮花當中了。”紫琰眉頭有些皺了起來,這些問題,也是他一直以來想要弄清楚的。可是好像沒有人能給予他答案。


    “那你是怎麽去到天上的呢?那個虛幻的世界是真實存在於天庭嗎?”


    “不確定。”紫琰搖了搖頭繼續道:“剛才你也看到了,中間有一道強光出現,那個時間段我的記憶是缺失的,隻有你聽到的那幾個斷斷續續毫無頭緒的對話。後來,我就到天上了。”


    “那你師父北鬥星君也不清楚你的身世嗎?”雲曼青心想這最有可能了解真的怕隻有他了。


    “師父說,他是在凡間的一個湖邊撿到的我,看我可憐,就把我帶到了天上來了。”紫琰其實是有懷疑過師父的話的,那麽多被遺棄的小孩,怎麽就偏偏讓他給遇到了,最不能解釋的是他還缺失了那一段至關重要的記憶。也許隻有記憶恢複了,才能解他的身世之迷。


    雲曼青見他神色有些憂傷,於是連忙轉移了話題。


    “那你和若初姐姐是怎麽認識的,怎麽沒讓我看看就讓我出來了。”


    “我們總共才見幾次麵,也沒什麽可看的。”紫琰之所以不給她看後麵的,其實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被夜白他們用無痕綁住的情形。其次與青牛妖獸搏鬥的時候,片風還受了傷,場麵有些血腥,他怕眼前這個凡人小姑娘受不了,到時又哭哭啼啼的。


    “那你跟我講講吧。”雲曼青用央求的眼神,看著紫琰說道。


    “真沒什麽可講的,就先是被他們鬥,然後又和他們一起鬥妖獸。”紫琰兩句話概括完了。


    “紫琰哥哥,你人最好了,你就給我講一講嘛。”雲曼青使出平時對付自家哥哥的那一套軟磨硬泡的功夫,果然男人好像都吃這一套。要不是因為太寵溺,要不就是因為受不了那能讓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嬌滴滴的聲音。


    而紫琰是屬於後者。


    於是他從忘憶山開始講起,用簡單又明了的語言給他講敘了他們幾個相遇的故事。


    當然,這其中也忽略了一些他認為沒必要說出來的細節,比如說他最後被夜白用無痕捆住,還有最後無奈的接受他放的狠話。


    雲曼青這個好奇小寶問出一大堆的問題:


    “你為什麽要附在那顆又老又醜的歪脖子鬆樹上?怎麽不選一棵又帥氣又正真點的?”


    “你不是已經很厲害麽,為什麽還要偷人家的靈力?”


    “你前麵說你的陣無人可破,為什麽最後還是被夜白哥哥破了?”


    “為什麽神仙不好好看著自己的神獸,讓它們有機會為害人間?”


    “為什麽……”


    “停停停”紫琰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就附一下身而已,有必要非得選棵帥的樹麽,還有我那不叫偷,我從強者的身上取的靈力都會渡給法力比較弱的人,這叫義盜,劫富濟貧好嘛,至於為什麽太乙真君為什麽沒能看住自家的青牛,那你就要去問他了。還有,天下沒有破不了的陣,你看,我師父那麽厲害,還被我破了陣呢。所以說這不叫輸,這叫高人之間的相互較量。”


    紫琰說完這句話,才發現不自覺地,他怎麽連帶把夜白也誇了一番。好吧,他勉強也能算個高人吧。


    “那……”


    雲曼青抬起頭來想要再問他問題,他立馬跳到幾尺之外,拒絕道:“好了,問答模式就此結束。”


    待雲曼青想要上前去拉住他再問點什麽,客棧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銀珠和片風走了出來,後者滿臉倦容,可能是幫宛若初療傷消耗了不少靈力修為。


    “怎麽樣了?”雲曼青看著有些疲憊的片風問道,看他瘸著一條腿晃晃悠悠地站在那裏,上前扶了他一把。


    “這次怎麽這麽好心,還主動來扶我這個傷員。”片風雖然看上去整個人都快要掛掉的樣子,還不忘打趣一下雲曼青。


    看著身後有些著急的紫琰,片風歎了一口氣道:“放心吧,七七沒有大礙了。”


    大家聽了他的話,終於放心了下來。


    “那她大概什麽時候可以醒來?”銀珠剛剛在裏麵,一直也沒有機會問片風。


    “一天之後應該能醒來。”片風想了想迴答她。


    “哦,那也不錯了。”銀珠記得夫人跟她說過,小姐小時候也流過一次血淚,當時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醒了之後身體也是十分虛弱,人參靈芝地補了幾個月,才漸漸把元氣給補迴來。


    “你們家小姐,經常這樣子……流淚嗎?”片風說到流淚二字的時候,頓了一下,因為他想到這次宛若初之所以這樣傷心流淚,都是他的言語相激造成的,雖然幫她療傷了,心裏不免還有些內疚。


    “從小到大就一次吧,聽夫人提起過,那時好像隻有五六歲的樣子,流過血淚後昏迷了三天三夜,據說整個東靈山莊上上下下的人都嚇壞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那她從此以後,難道一直就沒流過眼淚?”片風有些不太相信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做到這樣。


    “是的,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夫人就把我和金珠派到小姐身邊照料,那時還有一個夫人信得過的仙姑嬤嬤一起。”銀珠迴憶著之前的往事。


    “當時小姐雖然看著才五六歲,但是比其他同樣大的孩子都要堅忍懂事。她說她不想讓莊主和夫人擔心,所以每當磕著了碰著了,再痛她都會忍著。有一次我偷偷問小姐,怎麽能做到不讓自己流淚呢,在很痛的時候?她迴答我說‘母親說過,如果哪一天你傷心難過了,抬頭看看日月星辰,千萬不要流淚。’”


    銀珠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有些濕潤。


    眾人聽了也都是沉默不語。


    像他們這些人,不開心了,傷心了,都可以放聲大哭,或者默默流淚,可是她卻不能,她卻隻能抬頭讓淚不流出來。


    所以一直以來,在眾人麵前,她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哪怕心裏裝著太多的事,太多的悲傷,都不能流露出來。因為大家都擔心她會難過,擔心她難過了會流淚。


    所以,東靈山莊的大小姐是不能流淚的,哪怕她再傷心,再難過。


    就這麽活了百來年,她已經努力做得很好了,高興的時候開心地笑,傷心難過失望的時候也是笑靨如花。她將自己的情感深深地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甚至連自己的父母都騙過了,最後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過難過和傷心的時刻。


    可是不管是凡人還是神仙,哪能不遇到些難過傷心的事呢。


    “我記得有一次,是個大冬天,外麵下著鵝毛大雪,在房間寫了半天字的小姐起身去找東西,被外屋給他送茶水的下人給撞到,滾燙的開水就從她的手臂上澆了下去,因為擔心墨汁弄到衣裳上麵,當時的她可是挽著袖子的。光鮮白嫩的肌膚瞬間就紅腫破了皮,小姐大叫一聲,實在忍不住了,抓著下人的棉衣長袖咬在嘴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最後牙齒鬆開後,衣服被咬了十幾個破洞,舌尖都被咬破了。”銀珠講到這裏不自覺眼淚就流了出來。


    紫琰聽到這裏,雙手在袖子裏緊緊地握著拳,指甲戳到肉裏,手掌裏幾道深深的血印。


    “為什麽不叫出來?不是隻說不能流淚麽,怎麽還不能叫了?那心裏得多痛多難愛啊。”雲曼青聽著銀珠口中的宛若初,心疼死了。


    “因為東靈山莊有個規矩,誰讓大小姐流淚,就要趕出山莊,她不忍心讓下人受到懲戒。所以到現在莊主和夫人都不知道有這件事的發生。當時的她隻有十歲,還沒有足夠的法術去消除那些傷疤,日子久了,便也去不掉了。”


    片風聽了,神情十分悲傷,心裏想著七七還真是不容易,以後真的要像對公子一樣,對她好。


    轉而突然好像聽到了一些重要信息,想了下問銀珠:“你是說她舌頭被咬破了,但是不會血流不止?”


    “對,除了眼睛不能流淚,其他地方受傷流血是正常沒有問題的。”剛開始知道這個情況的時候,她們也感到很奇怪,為什麽就偏偏是眼睛不能流淚。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看一看若初姐姐嗎?”雲曼青可不願意去糾結這些,她現在就想看看她的若初姐姐怎麽樣了。


    “可以,但是盡量不要吵到她。”片風說著要領他們往房間走。


    眾人轉身後,正好正欲轉身的夜白,眼角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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