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推開了那扇赤色梨花木大門,果然看見宛若初坐在那紫檀木的大圓桌那裏正興致勃勃地啃著一隻雞腿,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還好她沒事!


    冷冷眼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琰,一句話都沒有說,直直向宛若初走了過去。


    “你們迴來啦,快快快,坐下來吃飯。你不知道,這裏的雞腿做得可好吃了!”宛若初邊說邊從盤子裏拿起一隻遞給他,嘴裏還不停地嚼動著。


    要是平常,他肯定會幫她擦拭嘴角的油漬,讓她慢點吃。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性情再好再包容,也做不到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她怎麽能堂而皇之,悠閑地坐在這裏吃雞腿?難道她不知道,那麽貿然離開,沒留下隻言片語,別人會擔心,會著急嗎?還是說她的心裏根本就不在意他們這些人的想法。


    想到這,夜白臉色越發難看了,走近問道:“為何走開也不和郡主說一下?”


    宛若初看出他的不高興,也知道做得有些不妥,可是她不是被紫琰那個無賴用法術帶離了小糖人攤販那裏麽,還一路上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的,耽擱了不少時間。中間她是有提出要返迴去跟郡主說一下的,可紫琰說郡主如果找不著她,肯定會到賽香樓找他們的,她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就這麽一路邊逛邊玩到了賽香樓。


    可是看到夜白那滿臉不高興,又興師問罪的樣子,突然就不想出聲解釋了。亦沉著臉,把沒吃完的雞腿丟到了桌子一邊的骨碟裏,默不作聲。


    什麽態度,犯錯的好像是她吧,怎麽她反而甩起黑臉來了。夜白心裏更加不痛快。


    而一旁的紫琰卻依然一臉嘻皮笑臉,故意拿起桌子上放著的糖人舉到夜白跟前:“夜公子你就不要生氣了,男人嘛,氣度不能太小,來來來,我把七七給我買的糖人送給你。”


    猝不及防,宛若初不知道紫琰會動她的糖人,揮手去奪,已經來不及了。再說了,這哪裏是給他買的,這個人是真真的不要臉,嘴裏沒一句實話。宛若初看了一眼夜白,心裏想這下誤會更大了。


    “滾!”


    夜白白色長袖一揮,黃燦燦的糖人隨即掉落,碎了一地。


    片風聽到紫琰說的這些話,恨不得上去把他給撕了,沒看到人家小情侶鬧別扭麽,非得上去添油加醋參和一腳,到底是何居心。


    這樣想著時,人已上前抓住紫琰的衣領,狠狠地罵道:“果然就是一顆包藏禍心的卷包菜,自以為是,挑拔離間……”


    “片風,住手吧。”夜白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有些雜亂地場麵,為什麽這紫琰出現,總會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手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其實這時的他,身體已經在微微顫抖了,損耗大半精力的他又把整個南都城跑了個遍,現在他需要修養調息,他快支撐不住了。


    “都怪你,誰讓你把它打碎的!”宛若初看著地上碎了的糖人,生氣地對夜白喊道。


    “你覺得整個事情,還都是我的錯了?”夜白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生氣,聲音裏透著冷意。


    “不怪你怪誰,給你還不要,這不,好好的糖人摔碎了吧。”紫琰好像還嫌局麵不夠亂,繼續地火上澆油。


    宛若初狠狠地看了一眼紫琰,最應該恨的人就是他,難道他自己不明白嗎?


    夜白見宛若初沒有迴答,再看了看使勁攪局的紫琰,冷笑一聲,說了句很好,衣袖一揮,大步走出了房間。


    “公子,你等等我。”片風走出房間之間,眼神暗示了一下雲曼青,讓她好好照顧宛若初。


    雲曼青當然知道他的意思,衝他點了點頭,讓他放心去。


    等腳有些不太方便的片風衝出房間時,看到自家公子已到了走廊盡頭,臉色蒼白,手捂著胸口,似乎有些不適。


    “殿下,你怎麽了?”片風著急地喊出在天上才有的稱唿,衝了上前。隻見他淡藍色外衣的袖口上染了些觸目驚心的紅。他家殿下竟然吐血了,片風在一旁著急不已。


    “沒事,不要大驚小怪。我隻是消耗了些精力和修為,調養一下就沒事了。”夜白示意他不要著急,不要作聲,免得被宛若初他們發現。


    片風看看眼前的夜白,再看向自己的腿,和夜白提議:“剛剛過來的時候我有看到前麵不遠有一家還不錯的客棧,我們用法術去吧?”


    夜白聽了,點了點頭,隻要不驚動世人,不用於凡人身上,有時用點法術還是可以的。


    天字二號房間內,宛若初口裏念叨著:“要吃掉,不能碎,不能給別人。”邊說邊撿著地上碎了的糖人塞到嘴裏。


    “七七,你不要這樣,不就一糖人麽,我到街上給你重新買一個。”紫琰說這話的時候連忙上前製止她,一個糖人而已,至於嗎?心裏更是自責不已,早知道不跟大家開玩笑了,其實一直針對夜白,激動他,隻是因為不想看見他倆你儂我儂的的情景。要是知道這個糖人對她這麽重要,打死他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他再後悔也沒有用。


    宛若初一把甩開紫琰拉著他的手,眼中有些泛淚,恨恨地看著他,道:“你是為什麽這一路的窮追不舍,死死糾纏,就是為了破壞我和夜白之間的感情麽?這下好了,他生氣不理我,你滿意了?而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紫琰聽了,苦笑了一下,心裏道,我也想知道啊,本來這一路他都是暗地裏跟著,要不是看到她們下車時被可疑的人跟著,他也不會出現。一出現,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她一番。想要兩個人呆著,哪怕是一起逛會街也好。隻要和她在一起,他心裏就很滿足。可是一看到夜白的出現,他心裏就不是滋味,就想和他作對。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


    一旁站著的雲曼青把紫琰的那一聲苦笑全看在眼裏,頓時就看清楚了紫琰對宛若初的感情,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宛若初心中已經有了夜白,哪裏還看得到別人對他的一網情深。夜白之所以那麽氣急敗壞,怕也是知道了紫琰對她的感情吧。怕是連片風都看出來了,唯有宛若初還傻乎乎地蒙在鼓裏,看不清。


    雲曼青拍了拍紫琰的肩,上前拉著宛若初的手安慰道:“若初姐姐,那個老伯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不要信。”


    “什麽話?”紫琰疑惑地問道,要知道當時他離她們比較遠,不知道那個攤主跟宛若初說了什麽。


    “老伯說,若初姐姐買的那兩個糖人要自己吃,不能給別人,尤其是情人。”雲曼青解釋道。


    “哪有這樣的道理,這怕是哪個想吃獨食的人胡謅亂編的吧!”紫琰一副這你們也信的表情。


    “其實也不全是假。戲園話本中有唱,‘銀河雙星遙相望,挑擔牛郎拿命追。青牛不及金簪快,劃界成河成思追。’說的就是天上的仙女織女與凡間牛郎相戀的故意,後來被王母發現,棒打鴛鴦,金簪劃出一條銀河,讓他們永不相見。


    紫琰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裏道,我們就是天上來的,怎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難道你們這些凡人比我們神仙要清楚這天庭上的事兒?


    於是轉而勸宛若初:“這樣道途聽說的傳奇故事咱就不要相信了,看你傷心成這樣,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


    宛若初當然知道這些傳言不可信,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她是因為看出攤販的老伯來曆不簡單,才相信的。即使不是天上來的,至少也是凡間修仙之人,懂得一些玄機。


    要知道她和夜白之間本來就懸殊很大,一個是天族太子,一個是靈力低下沒有仙階的小小的蓮花精靈,連她自己都覺得兩人很是不般配,更別說外人,還有天君和天後了。


    而且據說天後心裏早就有了太子妃的人選,那就是堂堂的水神之女,不但法力比她強,人還長得漂亮,將來還有母族支持夜白這個天族太子。要知道小小的東靈山莊連水神一族的指甲蓋都比不上,不是她要貶低自己從小生活著的東靈山莊,實在是相差太大了,沒有可比性!


    當然這些她從來沒有在夜白麵前表露半分。雖然她大大咧咧看上去無憂無慮,其實心思還是比較細膩的,想得比較多,又不想說出來。用看似不在意,來掩飾心中的不安。


    其實她的感覺是沒有錯的,這一對糖人確實是暗藏玄機,預示著她這一世最終不能和夜白在一起,以及後麵的悲慘結局。


    如果紫琰知道這次的破碎,預示著兩人的未來,相信他會拚盡所以保護那一對糖人,不讓它碎裂。


    當然,這時的兩個人誰也沒有猜到後麵的結局。


    宛若初看著地上明晃晃的殘碎,雙手一撒,從地上站了起來,說了句“罷了”,頹然地走出了房間。


    雲曼青和紫琰連忙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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