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身邊跟著的梁九功當即撲通一聲跪下,“迴陛下的話,兩位小殿下如何感染上天花已然有結果。”


    “有膽大包天的小太監,將宮外染了天花的病人用過的碗筷帶入宮中,這些碗筷幾經周轉,來到了兩位小殿下的手中!”


    “小殿下年紀尚幼,身子骨不如成人那般康健,就染上了天花,那小太監已經被抓,這是小太監的供詞!”


    康熙接過輕飄飄的供詞。


    供詞上寫小太監收到管事公公的銀兩,讓他去宮外收些病人用過的碗筷。


    小太監雖然覺得不太好,但為了銀兩和在宮中的日子好過些,還是應下了此事。


    誰知快進宮的碗筷竟然是天花病人用過的。


    小太監因為和這些碗筷接觸太久,也感染上了天花。


    說這些供詞時,意識已然有些迷迷糊糊。


    梁九功為了讓這小太監撐得久,還特地找太醫拿了藥。


    可這小太監自知大禍臨頭,並無太多求生意識,最後還是死在了慎刑司。


    康熙看著手中供詞,神色變得有些陰沉。


    “這件事情處處充滿巧合,朕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無心之過。”


    “一個管事公公,莫名其妙給一個小太監銀兩,讓他帶病人用過的碗筷進宮,他要做什麽?為何這些東西會到太子和公主麵前?”


    “你難不成讓朕相信,一個管事公公想要謀害朕的龍子?”


    距離兩個孩子染上天花已經過去三天了。


    三天的時間,就調查出這麽一個看起來就假的真相,簡直可笑至極。


    梁九功早在將調查結果送到康熙麵前,就猜到他的反應。


    如今倒也還能穩住。


    他深唿吸了一下,強作鎮定的解釋道,“此事調查到給小太監銀兩的公公後,就沒了線索!”


    “奴才在冷宮找到了那位公公的屍首,就吊在橫梁上,看起來是畏罪自殺!”


    他並未將話說滿。


    皇宮裏總會有些無聲無息死去的人。


    線索斷掉的情況下,誰也沒有辦法確認這人是自殺還是他殺。


    梁九功不想為了這件事情,把自己搭進去。


    所以他當即說道,“奴才正在調查管事公公,可認識那公公的人都表示不知情。”


    康熙將手中的供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重新調查,要是查不出來,就讓所有人都敬慎刑司走一趟!”


    慎刑司裏的人手段多的是。


    撬開幾個宮女太監的嘴,並不是什麽難事。


    不到萬不得已,康熙並不想用這樣暴虐的手段。


    他在禦書房裏不停踱步,沉默片刻,對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梁九功說道,“沒有線索,就看看此事誰能得利,這難道還要朕來教你?”


    “你還跪在這做什麽?”


    直麵康熙的怒火,梁九功額頭的冷汗冒了出來,身體微微發抖。


    他強作鎮定,應下此事。


    頂著老對手魏珠看好戲的視線離開了禦書房。


    與此同時,皇後赫舍裏氏也在調查天花一事。


    宮中並非隻有保成和月兒兩個孩子,可偏偏這次染上天花的隻有他們。


    據下人所言,保成先有天花的征兆,月兒是和保成接觸,被染上的天花。


    這意味著幕後之人,是想要對保成動手。


    是宮裏的後妃,還是反賊?


    赫舍裏氏麵色憔悴,但還強撐著身子,想要調查清楚這件事。


    她生下這兩個孩子後,身體一直很虛弱。


    太醫表明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別的孩子。


    倘若保成真的出事,赫舍裏氏就無法擁有屬於自己血脈的親子。


    她絕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春秀,保成和月兒那的情況如何?”


    皇後赫舍裏氏雖得過天花,但身體虛弱,誰也不敢讓她去照顧兩個孩子。


    再加上後宮的一幹事務還需要她處理,所以她騰不出太多的時間去看望兩個孩子。


    但並不代表她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兩個孩子身邊照顧的人,都是她精挑細選的。


    絕不會有人背叛。


    春秀聽聞皇後的話,神色頓時有些慌張。


    她早就收到春文的送來的消息,說是太子殿下的狀態有些糟糕,幾度沒了唿吸。


    要是這消息被娘娘知曉,以娘娘如今的身體,定然是撐不住的。


    春秀跟在皇後身邊很多年,自然不願意看到她出事。


    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做出一副笑語盈盈的樣子,“兩位小殿下吉人天相,定然能夠撐過天花。”


    “剛剛小殿下身邊的人傳來消息說,小殿下已然出動,高溫也退下了,想必修養些許時日,就能迴到娘娘身邊。”


    春秀的話讓皇後蒼白的臉上瞬間展露出幾分笑意,“沒事就好!”


    “讓照顧兩位殿下的下人們都警醒點,要是他們再出什麽事兒,本宮絕不輕饒!”


    春秀聽聞此言,當即應下。


    就在她以為瞞下太子病危的消息時,坤寧宮外突然傳來照顧太子的嬤嬤的聲音。


    春秀心裏頓時有幾分不好的預感,可身為宮女,她並無資格阻攔皇後見照顧太子的陳嬤嬤。


    陳嬤嬤是赫舍裏家,特地安排進宮照顧太子的。


    她是赫舍裏家的家生子。


    她的夫君和孩子還留在鶴舍裏,家絕沒有背叛的可能。


    皇後因此對陳嬤嬤格外信任,這才安排陳嬤嬤去照顧太子。


    知曉陳嬤嬤定然是有太子的消息,要告知自己,皇後忙不迭的將人召進內殿。


    “陳嬤嬤,是保成那出了什麽情況嗎?”


    春秀自從看到陳嬤嬤就一直顯得非常的沉默,但眾人的注意並未放在她的身上,自然也沒有人注意她的異樣。


    陳嬤嬤進入內殿,就畢恭畢敬的行禮。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不逾矩。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成為幾個乳娘中唯一能夠留下的人。


    皇後此刻隻想盡快得知太子的消息,連忙擺了擺手,示意陳嬤嬤起身。


    陳嬤嬤也知道皇後的心情,當即說道,“太子殿下的情況已然好轉,雖然剛剛幾次沒了唿吸,但如今已經出痘,想必很快就可以承歡娘娘膝下。”


    陳嬤嬤原本以為皇後聽聞此消息,會非常高興,正等著來自皇後的打賞。


    可誰知微微抬眼,就看到了皇後有些蒼白的麵容上帶著幾分愣怔。


    似乎沒迴過神來。


    陳嬤嬤正暗自奇怪,就看到皇後臉上浮現幾分怒容。


    “春秀……”


    春秀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後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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