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我隻感覺自己推開門走到了外麵,就和那天馬三爺一樣,張嘴沒出聲對著那老太婆嘀咕了幾句。


    當時還不懂,現在成了出馬弟子,我也是明白了,這就是大仙之間說話呢。


    馬三爺一開始說我出馬的大仙厲害我還不太信,但是看到對麵老太婆鞠躬作揖,我信了,底氣也足了起來。


    想著你老太婆也有今天。


    大仙之間的談話,雖然經過我的嘴,但是到底談的是啥,我也不知道,反正就看那老太婆一開始誠惶誠恐,後來好像又談不攏了,最後應該是徹底談崩了,老太婆揮手,牆上的一個個黃皮子蹭蹭的都躥了下來。


    “我”似乎是很不屑的哼了一下,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馬三爺說過,這是大仙要動手了,動手的時候出馬弟子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這讓我後來失落了好久。


    那一窩黃皮子可是把我家禍害的不輕,本來還想著讓看著大仙把他們屎蛋子給打出來,結果卻啥都沒看著。


    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躺在了炕上,外頭天也大亮了。


    說實話,第一次被大仙上身出馬,沒啥感覺,就是覺得新鮮,馬三爺說我得吃點好的補補,但是我覺得根本不用,我當時精神的狠,馬三爺瞪我一眼,我識趣的沒說話,爺爺奶奶也明白了三爺的意思,出去給我起灶做雞湯去了。


    爺爺奶奶一出去,我就纏著三爺問昨天晚上咋樣了,蟒蛇大仙幹過黃皮子了沒。


    三爺一句話沒說,拉開炕邊上的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我扯著脖子往裏麵看了一眼,滿滿一麻袋都是黃皮子的屍體,血唿啦的直滲人。


    然後三爺點上了煙,才跟我說昨天晚上的事情。


    說是那老太婆看到大仙也害怕,但是覺得出馬弟子又不是大仙親自到場,就非要讓我給她那倒黴催的玄孫子償命,結果大仙沒慣著直接動手了。


    按照三爺的說法,大仙上前三巴掌直接把老太婆的道行抽了個幹淨,老太婆唿喊著一窩子子孫孫快跑,結果當時被大仙附身的我比兔子還快,竄到牆頭上一口一個都沒放過,全給咬死了。


    三爺不說還好一點,聽他說完,我當時覺得嘴裏一股子騷氣的血腥味,一陣反胃,跑到院子裏對著泔水桶就是一陣吐,那是我吐的最狠的一次,最後甚至都站不起來了,還是奶奶把我抱迴屋子裏的。


    我幾乎虛脫著問三爺,黃皮子記仇,殺了這一窩,不會再來一窩吧。


    三爺說不會,有大仙保著我,道行在高的黃皮子過來也是送死。


    我這才想起來問問關於我出馬的那條大蟒蛇的事情。


    看到我爺爺奶奶也眼巴巴的再那看著,三爺抽口煙跟我說,這北方胡黃白柳灰五種大仙,其實也是有輩分的。


    從最高的太爺輩分,一直到下麵最低還沒成氣候的,我出馬的那位就是柳仙裏輩分最高的一個,排位供奉一般都寫柳七爺。


    剩下的三爺就沒有再說了,說日後供奉柳七爺的時候,他老人家會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我。


    第二天三爺就跟我爺爺說,要把我帶走,帶到城裏去。


    趁著還放暑假,三爺要托關係讓我也轉學到城裏,奶奶猶猶豫豫的想拉著我爺爺,但是我爺爺也知道為了我家這事,三爺幾乎搭進去半條命沒,實在是拉不下臉來反悔,一直趕著馬車把我送到鎮子上,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臨走還不停的囑咐我要聽三爺的話,那是我記憶中爺爺第一次掉眼淚。


    我當時根本不明白爺爺的心情,以後又不是不迴來了,咋還哭了呢?


    問三爺咋迴事,三爺隻說爺爺奶奶所有念想都在我身上了,幹大事業出人頭地我這輩子是夠嗆了,但是吃這碗飯,也得吃出個人樣來,不能讓老兩口丟人,我隻有十來歲哪裏聽得懂,隻能是跟著點頭。


    我問三爺以後是不是得叫師父,三爺嚇得煙差點掉了,直說不行,說是柳七爺輩分太高,而且極其護犢子,跟著他學本事行,師父可不能亂叫。


    我說那以後還叫三爺,三爺才算是冷靜了下來,把我帶迴了他家。


    當時城裏也不全是高樓大廈,三爺就住在郊區和城市接壤,一個貨站附近,還是個獨門獨院的房子。


    三爺給我收拾了個房間,說以後我就在那睡,我當時坐地上就是一頓哭。


    因為爺爺奶奶一直把我當成寶貝,每天晚上都是奶奶抱著我睡,睡前還給我講故事,其實這兩樣現在想想也沒啥,但是當時也不知道咋迴事,一聽說一個人睡,直接哇哇大哭,嚷嚷著得讓人抱著我睡。


    結果三爺一瞪眼,告訴我奶奶沒有,要是實在一個人睡不著,他就出公墓抓倆女鬼扔我被窩裏,當時就把我嚇得閉嘴了。


    心想怪不得你四五十歲了還每個老婆娃啥的,就這麽哄媳婦哄孩子,女鬼都不跟你。


    從那天往後,我就留在了三爺家,上午寫暑假作業,下午跟著三爺學本事。


    一開始隻是聽三爺講陰物邪物,針對方法,還有三爺處理過的一些東西,小孩兒一開始還覺得新鮮,當成故事聽津津有味。


    然後每天再幫著三爺曬一曬他的旱煙,我原本還納悶,那黃皮子哭喪的時候三爺怎麽就一口煙就把我奶奶噴醒了,原來這旱煙是特製的,用雄黃酒和黑狗血在上麵撒過。


    我問三爺,三爺說這是他獨家秘方,不光能驅邪,還能讓旱煙更有勁,我是不打算學抽煙,反正就是那麽一聽。


    這些事情一開始幹起來還有新鮮勁,但畢竟是個小孩,心思總是有點野,時間長了老想著出去玩,暑假作業不好好寫不說,下午三爺教本事的時候也不怎麽正經聽,好幾次還跟三爺打岔,把三爺氣得從煙從嘴裏抽進去,從耳朵裏冒出來。


    最後三爺實在是生氣了,問我現在不好好學,以後真碰到事情解決不了咋辦。


    我當時已經知道我柳七爺的威力,自然沒當迴事,跟三爺抬杠道:“有柳七爺罩著我,什麽玩意敢欺負我?邪物直接咬死,女鬼抓了送到南山孝敬柳七爺去!”


    話還沒說完,馬三爺直接脫了鞋,拎著鞋底子追著我滿院子跑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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