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開始·“冬令營”


    為期兩周多的外訓,在中國隊的青年組到達後的第二天正式開始。


    這時間段是休賽期了,訓練的任務並不是很重,莫洛佐夫教練將每天的訓練劃分出來不同的時間段,分配了冰上訓練以及冰下訓練。訓練中心有兩個冰場,a場和b場。因為來集訓的學生有點多,男單女單冰舞雙人的都有,所以不同時間段是不同項目類別的選手,冰上冰下的時間段是錯開的,而且是分別在不一樣的冰場上。


    鬱辰早上醒來之後,借著吃早餐的時間看了一下時間表——他所在的男子單人今天的訓練安排從早上的九點開始,是冰上的訓練。


    訓練的兩個半小時裏麵,中間有二十分鍾是中間段休息的,選手可以借著那段時間去補充體力。然後是十一點半開始午飯,午飯後有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休息時間,再之後是陸地訓練。


    同樣是兩個半小時,中間二十分鍾休息,下午四點鍾結束。


    在晚飯之前還有一個半小時的自主訓練時間,鬱辰看了一下備注,自主訓練那裏寫著所有陸地訓練場所以及冰場都會開放,可以自主選擇。


    晚飯之後還有一個所有選手集合一起的娛樂活動,時間表上麵寫著今天的活動是小遊戲,估計是想借著集體活動,讓大家都快速熟悉彼此。


    鬱辰一邊思考著今天第一天冰場訓練和陸地訓練會有什麽內容,隔壁就傳來‘碰——’的一聲,非常響的聲響。


    在飯堂同樣吃早飯的其他幾位選手,也隨著身影看了過來。


    發出這聲響的是單振博,這小子昨天入住宿舍的時候睡了一覺,倒時差的原因晚上那一覺半夜才睡著,早上被梁教練叫醒之後跟著鬱辰來飯堂,就在剛剛,已經困到頭砸餐桌。


    那聲響,別的選手看著都覺得疼。


    單振博也是這麽覺得的,他齜牙咧嘴的起身,揉著自己已經紅了的額頭,看向隔壁,“阿辰你怎麽不撈我一下啊。”


    同為一個國家隊的男單選手,在他剛剛困到砸桌的時候,他隔壁的鬱辰正安靜的吃著早餐。


    “?”


    十七歲的亞裔青年轉頭看向師弟,沒有什麽的臉可以感覺出一絲迷茫。


    “嘶,算了。”


    單振博選擇放棄溝通,拿起手機一看,“七點半,我吃完還能夠睡大半個小時,困死了。”


    他昨天下午宿舍還沒收拾完就睡了過去,醒來後阿辰不見了,直到晚上將近十點才看到師兄,並且知道對方趁著自己睡覺的功夫,自己跑出去玩了個爽。明知道他這個十四歲的小師弟不會俄語!還不帶他玩!他覺得昨晚半夜才睡著也有這一層原因,被阿辰氣的。


    “別給我想著睡覺啊,”安排好所有隊友都來吃早飯的梁興文教練聽到這一句,氣得上前來拍了一下小弟子的腦袋,“飯後一個小時給我好好消食,然後訓練開始之前給我準備好熱身!”


    吃完睡,再起來直接上冰運動,這作息成什麽樣子。


    “就補一小會而已,這時差真的讓我困死了梁老頭。”單振博看著教練落座在鬱辰另外一邊,於是頭伸過去吐槽,“我昨天加上下午那一覺,總共才睡了七個小時,我才十四歲還在長身體的!”


    鬱辰看單振博的頭伸過來之後,擋到他吃早餐了,於是伸手給他推開。


    誰知一伸手,他就被振博抓住,“阿辰你也很困吧,我今早看到你揉眼睛了!”


    “不,我不困。”


    鬱辰毫不猶豫就否認了,對於訓練,他是不可能困的。相反,他很期待今天的訓練,就等著開始。


    “你以為阿辰是你麽,”對自己幾個弟子都算是了解的梁教練瞥了一眼單振博,“我還不知道你?把你放迴去補覺了後,等訓練的時候你又要找借口不來了。”


    顯然,這個十四歲的半大小子,逃訓的事情沒有少做,早就上了教練的黑名單了。


    一老一小兩人鬥嘴的時刻,鬱辰突然從自己的座位站起來,拿起桌麵的牛奶和餐盤就走開。


    “阿辰吃完了,你還不快點!”


    梁興文催促道,自己也加快進食的速度。


    -


    早於其他隊友和選手吃完早飯,鬱辰決定離開嘈雜人群眾多的飯堂,到室外圍著訓練場地走走當做消食。


    正好也可以順便當做場地的觀察,等他時差倒好之後,說不定能夠再早點起來晨跑。


    ——前提是,從今天開始的往後兩個星期,莫斯科的氣溫有迴暖跡象才行。


    昨天晚上迴來的時候外麵下了會雪,那些雪到了早上的時候又積起來了一層,覆蓋在今年冬天殘留下來的積雪上麵,太陽才剛剛升起沒多久,氣溫還沒有到融化積雪的溫度。鬱辰推門的時候,剛打開門,帶動著門框讓上麵的薄雪簌簌落下。


    冷倒不是很冷,靠近零度的感覺,這溫度其實對於他來說剛好。


    青年雙手插進運動服的口袋裏麵,唿了口氣,看著麵前出現了一會又消散了的白霧,抬腳往外走。略微有些長的頭發乖巧的垂了下來,在零度左右的空氣唿吸的緣故,他的鼻尖冷出一點粉色,而顯得他皮膚更白。


    這座冰場建在了莫斯科偏郊區的地方,從大門出來經過停車場外,門口是一條雙向的公路,從冰場看向別的建築物,都有各種樹木擋著。鬱辰沿著冰場走了一圈之後,基本打消了第一周早起晨跑的打算。


    冰場的門口那些人來人往的地方還好,因為人走多了雪積得不多,但是當然繞道側麵之後,能夠讓人走的路,就被到他大腿高的積雪擋住了,那絕對不是一個星期就能夠融化的高度。


    不得已,他放棄繞圈冰場散步的想法,轉身往返方向走,打算到另外一邊看看,然後再走迴來到冰場入口進去。


    鬱辰發現,冰場的另外一邊看向外麵的景色,要比他一開始走的那一邊看起來要繁華一點。他剛剛走的那一邊,隔著樹木是他們昨晚入住的宿舍樓房,而這一邊雖然都是中間隔著一些樹木,但他隱約的能夠從這一邊看到有人工草坪,以及更加有氛圍的建築物,往返的汽車數量也更多。


    那種圓拱形屋頂的建築物,看起來就很有曆史氛圍。


    就在他看著那一邊風景有些出神的時候,身邊傳來一個聲音。


    “那邊是博物館區,好幾個曆史博物館,以及藝術博物館都在那裏。”


    鬱辰轉過頭,發現跟他說話的是莫洛佐夫教練。這位白人老爺子依舊是昨天那樣和藹笑著的表情,發現亞裔小夥子轉頭看他之後,抬起手來打了聲招唿,“早上好,是叫鬱辰?沒發錯讀音吧?”


    “嗯,早上好。”鬱辰點頭,也打了聲招唿。音調雖然有一些不一樣,但總體是對的,是外國人發他名字的發音。


    “在這裏覺得冷嗎?”老爺子搓了搓手臂問道。他身上是穿了一件薄羽絨的,而鬱辰隻穿了中國青年隊的運動服外套。


    鬱辰搖頭,老實的迴答了老爺子問題,“現在已經過了最冷的季節。”


    過於熱或者過於冷對冰場的冰質感,選手的感覺都會造成影響,但這個氣溫和國家隊青年組所在的訓練中心冬天的氣溫差不多,所以這可以說是鬱辰最舒適的溫度。


    “那就好。”莫洛佐夫點了點頭,“想去博物館可以等結訓之後,找自由活動的時間去,現在差不多要開始訓練了,走吧。”


    “嗯。”


    確實,從飯堂走出來,散步那樣繞著冰場走了一來一迴,時間也到了八點多,這個時候到冰場稍微熱下身,換好訓練服和冰鞋之後,時間差不多就到八點半了。


    鬱辰跟在莫洛佐夫教練身後,沿著過來時踩出來的腳印迴到冰場。


    男子單人今早的訓練場是在a冰場,鬱辰進去之後就看到單振博要死不死的軟趴趴狀態,趴在鋪好的瑜伽墊上麵,而梁教練站在他身邊,提著他的冰鞋在旁邊催促狀。


    “阿辰,”梁興文看到鬱辰進來後皺了下眉,數落了他一句,“怎麽又自己跑出去了,要有一些集體意識。”


    他也不抱希望鬱辰會迴答他,數落完後就繼續低下頭,督促單振博,“起來,你熱身差不多了,去穿鞋。”


    一般時候教練是不負責管這個的,但奈何從單振博升到青年組交給梁教練管之後,中年教練就發現這小子,幾乎沒有一次能夠自己綁好自己的鞋帶的。不是鬆得前腳掌能夠在鞋裏上下晃,就是綁得緊到腳腕處動都動不了。


    還是每次都是穿好上冰之後才發現,然後他又跑迴來鬆了鞋帶重新綁,一來二迴的每次都會耽誤十來分鍾。


    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偷懶,總之在那之後,梁興文都督促著單振博,讓他在練習之前完全綁好再開始訓練。


    單振博蛄蛹了一下,不情不願的從瑜伽墊起身,把熱身位置讓給鬱辰,自己去穿鞋了。梁興文看著單振博自己綁好了一次鞋帶,給他上手按了下,又鬆了給他重綁一次之後,起身離開了a冰場。


    每個來參加集訓的帶隊教練都有自己的協助工作,他今天分配到的工作,是在陸地訓練室那邊,協助那邊的教練給冰舞選手做陸地訓練。


    他走之前迴頭看了一眼自己帶的這對師兄弟,沒忍住露出滿臉頭疼的表情——這兩個人,哪一個他都開不了口讓他在練習的時候看著點對方。


    ——他梁興文是為什麽與遇到這麽倆不省心弟子。


    簡單的幾個壓腿熱身,將肌肉拉伸開來之後,鬱辰也穿上自己的冰鞋。


    本次集訓的參加隊伍,主要來自在歐洲地區,中國隊是這裏麵唯一來自亞洲的。單振博這個社牛,最終也是因為語言不通,英語成績太差的原因,在準備時間裏麵就一直呆在鬱辰身邊,沒有去交新朋友。


    鬱辰是這一賽季的冬青奧,青年組大獎賽的男單金牌得主,這裏麵倒是好幾個選手想上來打招唿的,但是他們看著鬱辰進來後熱身,換衣服換鞋,時間很緊的樣子,最後都沒有上前來。


    單振博在梁教練走了之後,嘴巴就沒有停下來。


    “話說阿辰你磨刀了嗎?這次外訓兩個多星期,上冰時間那麽多。好在我過來之前磨了刀,不然在這裏我又不會說俄語,都不知道要怎麽說……”


    總教練莫洛佐夫在這個時候拿著保溫杯,穿著冰鞋走進來,讓剛才叭叭叭嘴不停的單振博噤聲。


    “早上好,大家。”


    到達了冰場之後,氣場馬上從和藹老人家變成嚴格老人的莫洛佐夫拉開冰麵的入口門,在一旁扶著拉門,對著排隊拖冰刀套進場的選手要求,“各自半個小時熱身,然後按我點的名,一個一個滑自己這賽季的短節目。”


    “啪嗒——”


    冰刀套掉落到地麵的聲音響起,排隊在鬱辰身後的十四歲少年,露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他兩分鍾之前,才跟阿辰炫耀過,他在過來之前把冰刀磨了。


    現在,別說是短節目了,他半個小時裏麵能夠在冰上跳起來,都夠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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