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敖像沒聽見他的話,一動不動站在手術室門口。


    林晏儲冷冷諷刺:“半夏手術已經結束了,一會她出來的時候,應該不會希望第一個人見到的是你。”


    “你不是她,你怎麽知道?”


    裴延敖頭也不迴,語氣冷然決絕。


    “你——”


    林晏儲被氣得臉色鐵青,他猶豫的看向搶救室的方向,“你難道是想等半夏出來?”


    “我要親眼確認她的安危,才會離開。”


    裴延敖聲音依舊嘶啞,情緒低沉。


    他已經不知該怎麽做。


    從出生開始,他的人生不費吹灰之力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但他沒有當過爸爸,也不知道要怎麽彌補曲半夏。


    他們剛剛,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曲半夏會痛哭嗎?會埋怨他?還是打他罵他?


    其實,他都可以接受,隻要她活著,隻要她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著……


    “半夏出來了!”


    何方英驚唿。


    醫生將曲半夏推了出來。


    麻藥打的劑量不多,出來時,曲半夏已經醒了。


    她靜靜躺在雪白的擔架車上,單薄的身體隨著微弱的唿吸起伏,湊近了看,才發現她雖然閉著眼睛,但眼角有止不住的淚水,正沿著腮邊滑落。


    淚水太多,打濕了身下的枕頭。


    她的身體也隨著哭泣的痙攣輕輕抽搐起來。


    張媛惠在旁邊看的心都要碎了,她忍不住跟著哽咽起來,何方英歎息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心裏何嚐不痛。


    醫生囑咐著:“病人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情緒很激動,你們做家屬的一定要好好安慰她。”


    曲半夏的雙手死死攥著身下的白布,渾身使不上勁,隻有身體深處的痛楚,提醒著她,她的孩子沒有了。


    整個過程,她清晰的感受著孩子是如何離開她的。


    她甚至沒有辦法去挽留,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半夏。”裴延敖的聲音傳來。


    他嗓音低啞,臉色蒼白的走過來,“我……”


    “你滿意了?”


    曲半夏睜開眼,她蓄滿淚水的雙眼明亮清透,絕望的看著他。


    裴延敖張了張嘴,突然說不出話來,他本來也無話可說。


    這一切的結果,是他導致的。


    他又能說什麽?


    “你應該知道了吧?”


    曲半夏虛弱的扯了扯嘴角,她撐著身體坐起,何方英連忙過來扶她。


    “這個孩子是你的,裴延敖,你現在是什麽心情,我真好奇。”


    她剛做完手術,就掙紮著要坐起,整個人脆弱的像薄紙做的蝴蝶,在無力掙紮。


    “我……很疼。”裴延敖說不出話。


    他沒法描繪這種感覺。


    像是生生從他的身體裏剜走了一塊肉,痛的他眉頭緊皺,連唿吸都在顫。


    “你能有我疼嗎?”曲半夏冷笑著反問。


    她的目光陌生極了,帶有憎恨和厭惡,“我給過你機會的,裴延敖,我給過你機會,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怪不了別人!”


    她無力的低吼,像是要將血都嘔出來。


    裴延敖擔心她的身體,上前想抱她,被林晏儲擋住,“別碰她!”


    林晏儲等人仇視的目光,曲半夏憎恨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顯得像那個罪人,隻等被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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