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叔把你當摯友,你卻害死我一家子。”


    邵子龍的語氣極為平靜,但一字一句,都透著森森的寒氣。


    “我從沒想過會這樣!”鐵心樹大聲道,“我這麽做,隻是想借那些人的手逼一逼景華,讓他跟著我一起去摩雲嶺求神!”


    “那我這一大家子是自己想不開?”邵子龍冷冷地問。


    “我……我不知道!”鐵心樹沙啞著聲音道,“當時那幫人逼上門的時候,我就在外麵等著,隻等著機會救出你二叔,我們兩個一起走,可誰知……誰知……”


    “你還在狡辯!”邵子龍突然厲喝一聲。


    鐵心樹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目光不避不閃,慘笑道,“我要是對你二叔生過殺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墮入地獄,不得超生!”


    “那你是想說,是我二叔突然發瘋,自己殺了全家?”邵子龍冷聲道。


    “那絕不可能!”鐵心樹斷然道,“就算是全天下的人會發瘋,你二叔也不可能會!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調查當年的事情!”


    “哦,那你查到了什麽?”邵子龍問。


    鐵心樹沉默片刻,說道,“我雖然沒有查出來,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麽?”邵子龍問。


    “求神!”隻聽鐵心樹的聲音陡然間拔高了幾分。


    這一句話讓我們在場所有人都是愣了一愣。


    “山神?”我插了一句問道。


    鐵心樹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點頭道,“不錯,隻要我能向山神祈求,就一定能改變這一切……”


    說到這裏,他又喃喃地重複了一句,“改變這一切……”


    我猛地意識到,這鐵心樹在梧州城內布置的幾座法壇,用那麽多人的性命當做血肉祭品,隻怕都跟這“山神”有關。


    “改變什麽?”我故作疑惑地問。


    “當然是能改變所有!”鐵心樹大聲道,“山神無所不能,我也不求其他什麽,我隻求能挽迴,隻求能迴到過去,哪怕我性命不要……哈哈哈哈……”


    說著,臉上露出歡喜無限的表情。


    屋中一片死寂,隻怕誰也沒想到這鐵心樹居然是這麽一個心思。


    隻是天底下哪有什麽後悔藥,已經發生的事情,又怎麽可能挽迴?


    這是一個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偏偏像鐵心樹這樣的大師級人物卻反而執迷不悟。


    “爸,哪有什麽山神,都是假的,你醒醒……”忽聽劉虔悲聲說道。


    “閉嘴,誰說是假的!”鐵心樹厲聲嗬斥道,隻是他這一句話說完,又露出一絲苦笑,“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你還叫我爸?”


    劉虔臉色慘白,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雖說鐵心樹並非劉虔的親父,然而這些年的朝夕相處,卻是不假。


    “鐵大師,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你該放下了。”陳關山輕歎一聲,勸說道。


    “放下?”鐵心樹哈哈大笑道,“你叫我該如何放下?我要殺你全家,你又該如何放下!”


    陳關山被懟得一陣語塞,最終也隻能是默然不語。


    “行了,你們快走吧!”鐵心樹一擺手,“這法壇一發動,山神就會聽到我的祈禱,到時候一切就能挽迴,嗬嗬嗬嗬……”


    眼看著鐵心樹已經陷入了癡狂,鄭元德朝我暗中使了個眼色,這是打算趁其不備,大家夥一起出手,將其製住。


    “你們也不用擠眉弄眼的,如果我沒有完全的準備,又怎麽會在這裏跟你們閑聊?”鐵心樹卻是一言戳破。


    我知道他所言非虛。


    就像瞎大師所說,這地方密密麻麻的紅線交纏縱橫,全都連接在鐵心樹身上,這也就意味著,鐵心樹已經和整座法壇融為一體。


    哪怕我們有把握一擊必殺,卻也不可能阻止獻祭!


    到時候梧州城內隻要是被法壇籠罩的地區,絕大多數人都會淪為血肉祭品!


    既然不能力敵,那就隻能想其他辦法。


    “對了鐵伯伯,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我見鐵心樹目中精光閃爍,隱隱有動手的跡象,趕緊出聲叫道。


    “你叫我鐵伯伯?”鐵心樹怔了怔。


    “您應該比二叔大吧,還是比二叔小?”我問道。


    “我比景華大,你叫我鐵伯伯,很是合適。”鐵心樹露出一絲微笑道。


    我有些疑惑地問,“鐵伯伯,我有些不解的是,這求神的法子,您是怎麽知道的?”


    鐵心樹默然片刻,說道,“當年等我趕到的時候,邵家已經遭遇大禍,不過我在追查的過程中,無意中找到了景華珍藏在暗格中的百祭迎神圖。”


    “那是什麽東西?”我心中一動。


    “那圖中畫了法壇,並且詳細地備注了獻祭的方法,這梧州城內的所有法壇,都是依照這百祭迎神圖布置的,用來迎接山神。”鐵心樹微笑道。


    “這是二叔親口告訴您的?”我問。


    鐵心樹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景華既然如此鄭重地將這圖譜藏在暗格之中,必然有其用意,你再看這圖譜的名字,迎神,那豈不就是用來迎接山神的?”


    我頓時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笑什麽?”鐵心樹有些疑惑地問。


    就聽邵子龍接話道,“這個迎神圖是我們邵家的沒錯,不過壓根不是用來什麽迎接山神的,隻是當年我們家先祖無意中得到的,是一份邪教的鬼祭圖!什麽迎神,其實是迎鬼。”


    邵子龍這反應也是快,他聽我這麽一笑,立即就猜到了我的想法,順勢就胡謅出了這麽一番鬼話來。


    其實現在幾乎是一個死局,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鐵心樹主動中斷獻祭。


    這靠勸是沒用了,那就隻能靠詐。


    “哦,是麽?”鐵心樹的反應卻是極為冷淡,“祭神也好,祭鬼也罷,試試也無所謂。”


    我一聽,就知道這人已經心堅如鐵,一般的“詐”,已經拿他沒辦,隨即揚聲道,“老哥,你還窩在那裏幹什麽?”


    這一叫,就把鐵心樹的目光吸引到了躲在角落裏的趙二身上。


    隻是他一看到趙二,就如同遇到磁石一般,目光深陷在他身上再也拔不出來。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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