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鄭元武的解釋,我才知道原來這趙二還去過陳家。


    隻不過他是怎麽摸過去的,又為什麽要抓走陳沅君?


    這倒是越來越古怪了。


    “我女兒在哪?”隻聽陳關山怒聲喝問道。


    我跟這位陳家主打過交道,對方是個性子極其沉穩之人,但此時女兒生死不知,也難怪他也忍不住心浮氣躁。


    隻是那趙二卻是一聲不吭。


    “陳家主,不如讓我來跟他說一說。”我說道。


    陳關山看了我一眼,紅著眼說道,“麻煩林兄弟了,你也知道沅君她……”


    相比起當初在芭山的時候,陳關山看著蒼老了不少,兩鬢平添了許多白發。


    畢竟他長女陳沅君被換了頭,變得不人不鬼,陳秀竹和陳雪鬆姐弟倆又是杳無音訊,這對於一個父親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我點了一下頭,轉向那趙二,皺眉道,“老兄,你抓人家閨女幹什麽?”


    趙二歪著腦袋,兩隻眼睛精光閃閃地盯著我看了片刻,忽然身子抽了一下,搖頭用怪異語調道,“沒有,沒有抓……”


    “還說沒有!”鄭元武第一個按捺不住,喝罵道。


    “怎麽,是趙大教你瞎說的?”我疑惑地問道。


    “沒有!沒有!”趙二像是被觸碰到了傷口的野獸,厲聲叫道,“她……她自己跑了,我沒追……我沒追她……”


    他音調本就別扭,再加上急切憤怒,說得更加含糊,聽了好一陣,才大概聽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這趙二所說,他當時的確抓了陳沅君出來,但在半路上陳沅君趁著他不注意就逃了,他想了想,也沒有追。


    “胡說八道,你當別人是三歲小孩!”鄭元武那暴脾氣一上來,壓都壓不住。


    在旁人聽來,這事的確是荒唐的很,哪有人費那麽大力氣把人擄來,又隨便給放了的?


    隻不過這事如果是趙二幹的,卻未必是假。


    因為就這人的腦子吧,哪怕他幹出什麽逆天的事情來都不奇怪。


    “那你為什麽要抓人家閨女?”我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趙二搖著頭。


    在我的誘導之下,他又陸續說了些事情,倒是終於聽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在撫州那個事情結束當晚,這趙二就連夜跑來了嶺南,就跟我們之前想的一樣,這老哥本來是要直奔摩雲嶺的。


    隻是他無意中經過梧州城附近的時候,突然一下子就傻住了,用他的話說,莫名其妙地想哭。


    他就蹲在路邊嚎啕大哭了一場,也幸虧當時沒人路過,否則能被給嚇出個好歹來。


    趙二哭了一場之後,就渾渾噩噩地向前走,結果不知不覺讓他走到了邵家祖宅那裏。


    到了那裏,趙二就更走不動道了,又在那裏大哭了一場,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哭,就是感覺難受得很。


    哭完之後,他還不肯走,就躺在草叢裏。


    到了夜裏,忽然有人進了邵家祖宅。


    他來到嶺南要比我們早不少,所以當時來到祖宅的肯定不是我們,也不是王大富。


    趙二躲在草叢裏一動不動,跟個死人一樣,甚至連聲息都沒有,對方自然也沒有發現。


    那兩人進來之後,帶著一些果品和香燭之類的東西,在邵家祖宅裏祭拜了一番,隨後把東西收拾幹淨,轉身離開。


    趙二見狀,就悄悄地尾隨了上去,這一路就跟到了陳家。


    原來,當時來邵家祭拜的,就是陳關山和陳家的一個子弟,自從芭山之後,周、鄭、陳這三家人就時不時地會來邵家祖宅這邊祭奠亡魂。


    陳關山迴到邵家之後,就又匆匆離開,去會見過來的周、鄭兩家人,而趙二在附近蟄伏了一陣之後,趁著夜色就摸進了陳家。


    按照他的說法,一開始他也就是好奇。


    因為他不明白,自己在邵家祖宅的時候為什麽會突然間嚎啕大哭,他看到陳關山他們來此祭拜,就想著跟過來看看。


    隻是進了陳家之後,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意中就摸進了陳沅君居住的小院。


    趙二說話有些夾纏不清,隻說他看到屋裏人的樣子,大吃了一驚,不小心弄出了一點聲響,被屋裏那人給聽到了。


    雖然他沒具體細說,但能把他都給驚住的,那就隻可能是被換了豬頭的陳沅君了。


    不過我猜測,這裏應該還有另外一層原因,那就是趙二是會換頭術的,所以當他看到陳沅君的時候,在經曆起初的震驚之後,想必是很快意識到,陳沅君是被換頭了。


    於是趙二抓住陳沅君,想從她口中問出,到底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


    也就是在這時,他們這邊的動靜引來了陳家人的注意,趙二情急之下,隻能是抓著陳沅君就跑。


    隻不過他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帶了一個陳沅君,很快就被追蹤而來的周、鄭、陳三家人給趕上了。


    趙二抓著陳沅君悶頭一路逃,他也不知道該去哪,結果在半路上一時疏忽,讓陳沅君給掙脫了。


    照理說以這趙二的手段,陳沅君想要逃走還是很難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麽,那趙二突然間腦子短路了,就站在那裏眼睜睜看著陳沅君給逃了。


    後來他呆愣了一陣,就想著迴去邵家祖宅那邊看看,可沒想到他走錯了路,不僅沒能返迴邵家祖宅,還誤打誤撞到了梧州城。


    彼時陳關山也帶著眾人追到,趙二隻好摸進了梧州城,當時梧州城內遍地香火,這讓修煉陰陽鬼術的趙二很不適應。


    隻是他在巷子裏亂鑽的時候,突然在一個小院門口停了下來,他在門口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就悄悄地翻牆摸了進去。


    他看到院子裏的情形,不知道怎麽迴事,就是感覺想哭,隨後無意中弄出動靜,被王大富他們給發現,這才有了後來田耿說的那一番情形。


    “那你在倉庫滾地幹什麽?”我疑惑地問。


    “不……不知道,不知道……”趙二斜著腦袋,身子微微抽搐著說道。


    我心中轉念,隻聽陳關山問道,“林兄弟,你真的相信他的話?”


    “沅君侄女真要被他放走了,那早就應該迴到家裏了,一派胡言!”鄭元武冷聲道。


    不過從我跟這趙二接觸的經曆來看,這趙二說的未必是假,正常人做不出來的事情,這人絕對都能幹出來。


    想到這裏,我忽然厲聲喝道,“鐵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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