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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府中一片朱紅,張燈結彩的氛圍使得整個府上特別喜慶,今天是二皇子妃嫁進府的日子。服侍王妃的嬤嬤扶桑垂手站在門邊,門沒有關上,扶桑向裏望去,王妃一襲紅衣坐在床上,沒有一絲褶皺,繡紋用的金絲線在燭光之下若隱若現,頭上帶的是鳳凰銜珠的喜冠。但是扶桑沒有看到,因為墜著珍珠的蓋頭遮住了新王妃的麵容。


    服侍王妃的宮女山茶出來將門關上了,扶桑不便在此久留,今天是王府大喜的日子,作為資曆較深的老人,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扶桑有點遺憾,她一直想看看王妃到底是何模樣,早前就有一群小丫鬟議論紛紛,王妃黎長歌是皇帝親封的郡主,功勳世家黎家嫡女,外祖南家在隴南世襲爵位,姨母南寧是當朝皇後。而且見過這位郡主的人無不讚歎於她的容貌。這樣顯赫的身份和美貌,勾起了無數人的好奇心,扶桑其實也不例外,隻是她自持穩重,不與那些小丫頭嘰嘰喳喳罷了。


    扶桑帶著些許失落來到了前廳,二皇子也穿了一身紅色,隻不過繡紋是黑色的,沉穩內斂,頭上帶的是白玉冠,顯得他更加清冷了,扶桑在王府侍奉了很多年,卻鮮少見過二皇子穿天藍色以外的衣服。今天這赤色喜服倒是將他的氣質全然展現。


    扶桑跟著二皇子來到了王妃所在的寢殿,一旁的小丫頭端著喜秤等候著,扶桑上前接過,並且為二皇子打開了門。


    “見過二殿下!”剛剛關門的婢女山茶帶著另一個婢女行過禮站在了一旁。


    雲旌漠迴身拿過扶桑捧著的喜秤,扶桑看著自家殿下的手,有點好笑,表麵沉沉穩穩的殿下,手卻緊張的不住顫抖。


    那蓋頭上的珍珠微微顫抖,緊接著傳來了清脆的響聲,蓋頭被喜秤挑落在地下,立在一旁的扶桑趕緊上前接過喜秤站好,這才看到王妃,頭上的玉珠因為蓋頭的關係微微搖動,扶桑站在側麵,那搖動的玉珠時不時遮著王妃的眼睛,但這並不影響,王妃的眼尾微翹,大氣而美麗,雙瞳水靈,看著機靈又有些孩子氣,那樣一對雙眸生的極美,讓人移不開視線。


    “都下去吧!”扶桑聽到了二黃子的吩咐才迴過神來。剛出門的扶桑正準備迴身關門,一轉身卻看見了扶著門框的二皇子。那雙剛剛因為緊張顫抖不住的手慢慢合上了門,隔開了扶桑的視線。


    寢殿內


    “雲旌漠!”黎長歌喊了一聲。


    這雲旌漠便是二皇子的全名。


    “如你所願,過幾日便可得封太子了。”黎長歌一臉諷刺的看著眼前人——他的新郎。


    她一直以為自己嫁的人會是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四皇子,黎長歌從小出入宮廷,經常會遇到四皇子,她二人年歲相仿,總是無話不談,而眼前人在她的記憶中,似乎與她隻有點頭之交,自己與他說話,他也不苟言笑。


    所以自從賜婚旨意下來那天到現在,她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二皇子會要求娶她。


    “長歌!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太子之位。”雲旌漠看著滿臉不屑的黎長歌,在心裏默默說到,我在乎的,從來都隻是你。


    黎長歌隻當他得了便宜還賣乖,“那我實在想不到,二殿下還有什麽原因娶我。”


    雲旌漠沒有迴答黎長歌這個問題,隻是轉身來到了一旁的榻上,黎長歌這才注意到這裏還有一個軟榻。進府的時候隻聽引路的人讓去霖鈴廂,這是黎長歌在王府的寢殿。黎長歌細細想來,還沒有好好看過。


    長歌喚來了自己從黎府帶來的婢女山茶和山竹服侍就寢。


    二人一夜無談。


    黎長歌醒來的時候,雲旌漠已經不在了,房間中似乎沒有他的痕跡,隻有軟榻上殘留著些許褶皺。


    簡單的梳理了一番,黎長歌就叫了扶桑來收拾廂房,這個扶桑正式的拜見了她,黎長歌知道這個老嬤嬤是宮裏出來的,一直照顧雲旌漠,因著這些資曆,黎長歌出手闊綽,賞了好些銀子。


    扶桑一進內殿就看到了新房之中一片紅彤彤的床上那不染一絲塵埃的白帕。軟榻上的褶皺還沒有來的及被收拾。


    聰明如她,她知道二人並未圓房。


    黎長歌在庭院裏,有不少府臣前來拜見,還有王府上下的侍衛及仆役。黎長歌就倚在那個青絲藤蔓吊椅上,一個個的賞銀子。


    “差不多王府中的人都來拜過了,這倒是挺尊重我們郡主的嘛!”山竹有些高興的說。


    “這是看中郡主的身份罷了!”山茶擺了擺手。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身著黑紫色衣服的人。


    山竹高興的喊道:“是紫禕迴來了。”


    “紫禕見過郡主。”


    這個名喚紫禕的侍女是黎長歌從黎府帶來的紫衣衛,黎家的紫衣衛可以探得各種消息,並且武功高強,以保護主子為目的的。


    “我讓你查的消息如何?”幾日前,黎長歌派她去查柳家之事。


    柳家是雲旌陽的外租家,他的舅舅柳無雲,掌管著承機閣,負責朝廷的各種機要,一個月前因為泄露機密獲罪,雲旌陽母家失勢,在朝廷之中一下子黯淡了。


    黎長歌去找雲旌漠的時候,門口的侍從看見了黎長歌黑著一張臉也不敢攔,黎長歌就直接推門進了采明殿,雲旌漠正在看書,看見黎長歌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驚喜,走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袖角問道:“你怎麽來了?”


    黎長歌猛的甩開了雲旌漠,冷聲問道:“李良是你的人對嘛?”


    雲旌漠心裏咯噔了一下,李良,這個人是他派到柳無雲身邊的。


    “長歌啊……”


    黎長歌打斷了他:“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你派去李良取得柳無雲的信任,然後讓他把機密泄露的事透給南書北,好讓這個天子太傅給你當傳話筒,你辦了柳無雲,柳家失勢,你是穩抓太子之位了呀!雲旌陽好歹是你親弟弟,就算不是一個娘親,也是連著血緣的,你何故這麽害他。”


    雲旌漠看著眼前激動的人,何故去害雲旌陽呢!當然是為了娶她,第一次見黎長歌的時候,是在太學,雲旌陽牽著一個小妹妹到他跟前,那女孩一身碧色的衣服,裙擺之處繡著彩雲,看起來像是騰雲駕霧的仙子,女孩眼睛生的極美,直勾勾的盯著他看,那時候雲旌漠也不過才十二歲,但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了,女孩跟著雲旌陽一起叫了一聲二哥哥,聲音軟軟諾諾的,讓雲旌漠不禁想到了他每次吃的糯米丸子。那時候雲旌漠表麵冷淡的點了點頭,但是卻在心裏埋下了要請那個女孩吃糯米團子的想法。


    後來那個女孩長大了,可她的家室太過高貴,這樣的貴女,多半是要當太子妃的,雲旌漠與雲旌陽一直暗中較勁,二人都有著卓越的才幹,南寧皇後無子,朝中人都知道,太子就在二人中間,而且那是黎家未來的女婿。雲旌漠第一次害怕了,他不怕失去太子之位,他怕雲旌陽娶了黎長歌,自從那次見過麵,這個小丫頭見到他基本上要繞道走,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就低頭行了禮就走,似乎不願與他交談,倒是整日追在雲旌陽的後麵。於是他就找了李良,設計讓皇上革了柳無雲的職,柳家一倒,那雲旌陽的勢力就減少了一大半,沒有外家支持,很難坐穩太子之位的,皇上也不會將黎長歌賜婚給他的。後來,他又聯合李良上演了一出二皇子捉拿了逃跑要犯的大戲,這要犯受柳無雲指示,將秘不外傳的邊防布鎮圖十萬兩黃金賣給了漠北國,雲旌漠“抓住”李良的時候,卻有十萬兩金子,這十萬兩是雲旌漠除卻娉禮之外的全部家當了,如今安穩的存入了國庫。


    雲旌漠上下打量著黎長歌,這是她夢裏的女孩,他全部家當換來的女孩。


    “你真狠啊!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黎長歌說完就走了。


    雲旌漠被這麽一鬧,也看不好書了,去找了管家浙斯,吩咐去看一處商鋪,府中的財務是大問題。


    “我會讓你知道,我比雲旌陽,更適合你。”雲旌漠打發走了浙斯,一個人在院子裏靜靜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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