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禦倒也不惱,順著恩姨的視線看過去:秦家小姐秦雪第一個出場,原來她是怕自己多嘴跟秦雪多說什麽,月荼出事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恩姨出手。


    不過小姑娘長得那是一個漂亮,五官十分精致,一雙大眼睛像兩個黑葡萄似的炯炯有神,彎彎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蝴蝶的翅膀,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片陰影投在高高的鼻梁上。仿佛是畫中的仙子調皮出了畫入了人間,是技藝高超的匠人手裏的玉娃娃,吸收天地靈氣活了過來。


    南禦手指輕輕點在自己水嫩的嘴唇上,深黑的眸子忽明忽暗。


    不禁在心裏暗暗讚歎:果然是個美人胚子,當初艾歲姝微不死的話,秦雪就要便宜給真正的南禦了。不過也沒關係,艾歲姝微已死,隻要城主不否認,那自己就是永遠的少城主“南禦”,秦雪也早晚會是他的人。倘若這天之驕女從此跟秦家斷了聯係,南城是她唯一的去處是不是就等於。。。軟囚禁?


    想到這不禁眉眼彎彎,連跟恩姨說話的語氣都歡快了不少。


    “旁人還連出口都沒找到呢,秦小姐倒是第一個拿著玉佩出來了。果然是世家大族,名門之內皆是龍鳳。”


    恩姨不予理會,下台迎接小雪兒:“恭喜小姐測試第一名,老爺夫人知道後一定會為您高興的。”


    小雪兒低頭不語,冷冰冰的:“恩姨,月荼呢?”


    盡管已是秋季天氣轉涼,但身上穿的是上好的夾衣,可手腳偏偏冰涼。她分明從小姐話語中聽出對自己的厭惡,現在都不願意看自己一眼:“小姐,月荼姑娘她。。。”


    “死了?”


    “不。。她還活著”應該。。是吧?她是走了,憑空消失,隻留下“棄考”二字,也算是對小姐的交代,隻要南禦不多說話,一切就可以當作是一場夢,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那便是走了,是考試作弊?誰判的?恩姨你說啊!”


    恩姨一下子被小雪兒的氣勢嚇到了,小姐從未這般憤怒過,平日裏不管做什麽都是溫溫柔柔的一個人。


    “她走了,留了棄考的字樣便離開了。”


    在小雪兒眼裏這是多麽拙劣的謊言,月荼是多麽想要一個靈力記錄在冊的名額,現在竟然有人告訴她月荼棄考了?好啊,目的達成連好好編一個謊言的耐心都沒有了嗎?


    恩姨似乎也是看出了小雪兒對她的不信任,立馬補充道:“我知道小姐不會信,現在的縱靈迷宮是開放的,小姐可以進去看看。”


    此話一出,小雪兒急忙忙的像一隻弦上之箭一溜煙的跑去欲一探究竟。果然就像恩姨說的一樣,大大的“棄考”二字赫然出現在地麵上,地上還殘留著幾滴不知哪來的水珠,字跡當得上筆走龍蛇,鐵劃銀鉤,用力之深,深嵌地麵三分。


    這是月荼寫的?就是個瞎子用手摸都能摸出來,這是一個男人的字跡!再說了,月荼寫的字跟一陣風吹過的狗撒尿似的她能不清楚?


    她實在是受不了了,月荼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她沒有殺人,沒有給給任何人招來禍端,為什麽就是容不下她!就是因為那該死的天賦嗎?夏童的往事到底跟她有個屁的關係!夏童是夏童,月荼是月荼,為什麽一定要混為一談??!!


    秦雪這次沒有哭,隻有暴怒。原本精致的小臉因為憤怒而扭曲,從此她便多了一種情緒——仇恨。秦雪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這麽恨一個人,對象竟然是對自己有養育教習之恩的恩姨。


    她站在原地不動,胸口劇烈上下起伏,隻覺得現在頭暈,情緒再激動一點自己就要一頭栽倒了:“恩姨,你的任務達成了,迴去侍候母親吧,我迴去收拾一下就要走了。”


    “走?小姐要去哪?”一時間以為是自己聽差了,小姐自從上次在天湖之巔遇到惡靈被月荼救下就再不曾出過遠門,即便有時不得已也是眾人跟隨。


    “恩姨覺得那字是月荼寫的嗎?”


    “其實,這是月荼身邊的神秘人寫的。小姐,月荼身邊有一個神秘人一直在保護她,我知道這聽起來可能荒唐,但是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啊。。。”


    “夠了!月荼身邊要是真的有個人守護她的話又怎麽會屢次讓她受傷?”


    小雪兒將玉佩交給方先生,鞠躬後不再看恩姨,一字一句道:“去弘曦派,此後的日子裏,恩姨在家盡管聽命於母親。我在山上好生學習,可不要連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好姐妹都救不了。”


    她走的決絕,話語那麽涼薄。從未想過這樣一個背影她會用一輩子去眺望,原以為小姐會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長大。突然覺得喉嚨發苦,明明有好多話要說可是卻好像被塞了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眼睛逐漸迷離。


    “小孩子鬧脾氣正常,恩姨不嫌棄的話不防賞晚輩個臉,去勸勸秦小姐?”南禦臉上蕩起微笑那是美麗的玉蘭花在綻放,治愈的力量仿佛能融化冰雪。


    但是在恩姨眼裏,這不是治愈,也不是燦爛;這就是諂媚,是狐狸的戲法,將他多年前在青樓接客討好客人的虛偽又翻新重新演給自己看。


    拙劣,庸俗;自卑的可憐蟲憑著一副皮囊自以為是的將自己演繹成小醜。


    卻不覺得他可悲。


    “滾。”


    南禦似乎早就預料到恩姨會這麽說,麻溜的轉身離開她的視線趁她不注意從後門抄小路趕上小雪兒。


    “小姐,我有話要跟你說。”


    小雪兒走後其他人也零零散散的出來,緊接著考試結束,方先生宣讀考試結果:“陸仁佳,秦雪成績優異;李響,林棗,吳銘時。。。合格,其餘人成績不合格。”


    林棗小心翼翼的趴在李響的耳朵上,以確保自己說話不會被方先生發現:“好像沒有聽到月荼的名字,這家夥不會考試不合格吧?”


    李響緊皺著眉頭環顧四周,南禦不見了,台上隻有恩姨一個人但是小雪兒卻不再,看恩姨的表情好像很傷心。小雪兒作為為數不多的成績優異者,她應該覺得開心才對為什麽會愁眉不展。而且,月荼也不在。倘若月荼考試失敗應該是跟大家一起等考試結束才能離開迷宮,她不在就說明早就離開了,那怎麽可能是考試不合格呢?可偏偏就是沒有聽到她的名字。


    “或許,月荼並不是考試不合格。”


    “嗯?沒有不合格那就是合格了,為什麽會沒有聽到她的名字?”


    “先生!!為什麽沒有聽到月荼的名字?”


    方先生心虛的縷著他的小胡子,望向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李響又看看權勢滔天的恩姨,是一句話不敢說。


    此時恩姨起身大聲宣布:“月荼,職業選擇不當,中途退出考試,棄考離開。”


    “棄考?月荼棄考?”林棗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月荼的職業確實刁鑽他們四個都知道,但是棄考就牽強了,她不是遇到難處就退縮的人,甚至會迎難而上。


    李響並沒有對恩姨的話提出異議,從那個鳩占鵲巢搶人名字身份的“南禦”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場考試一定不簡單,既然自己身份沒有暴露那就早晚有人要倒黴,隻不過他沒想到這個倒黴的人是月荼而已:“你不信?”


    林棗覺得李響問的話就是廢話,毫不客氣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李響的肩膀:“你廢話啊,這能信嗎?就是別人信了咱們也不能信啊。月荼是個什麽人,南牆她都能撞塌了的人,你還指望她半途而廢?”


    李響低頭輕笑著揉了揉被林棗拍紅了的肩膀:“我自然知道你不信,就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來。”


    上麵的台子上那原本空著的座位終於坐上了人,沒人注意他,就連離他最近的恩姨和方先生也不會注意到他,因為他施了一個幻境。這幻境很小不會讓人察覺,就是單純的降低存在感而已。


    但是李響注意到了,他從一出來就一直注意著台上的一舉一動。南禦背著所有人偷偷出去了,準確的說應該是背著恩姨出去了,到底是要見什麽人還得背著恩姨,答案不言而喻。


    “我沒有看出什麽來,你心細的跟小姑娘似的能這麽問我應該是發現了什麽吧?”林棗是個糙人不假但是他不是傻子,李響摸得清自己。


    “我不知道,但是小雪兒應該知道不少,夜裏我們偷偷潛進秦家。”


    “???進秦家走正門不好嗎?那些下人都認識我們幹嘛非得跟做賊似的偷偷進去。”


    “嘿,你還真說對了,我們這次就是去秦家當賊偷寶貝的。”


    這下子林棗惱了,明知道自己最不喜歡打啞謎這混球還跟自己扯那些雲裏霧裏的虛東西,直說不好嗎?


    “呸,你個書呆子愛講不講我不聽了,晚上要去你就自己去別叫上我。”


    “哈哈哈,別介啊。我們今天晚上是要去秦家帶小雪兒離開的,”


    林棗猛然抬頭,李響知道他想說什麽,搶先一步:“恩姨是秦家出了名的忠仆,可偏偏小雪兒不在,她的神情也十分憔悴。這說明兩個人一定是鬧了矛盾,但是不管出了什麽事都沒有下人不讓著主子的道理。那就隻能是小雪兒不讓她跟著,你覺得是什麽事讓她們主仆二人鬧得這麽僵?”


    經過李響這麽一分析林棗突然明白了過來:“秦家早早就對月荼有意見,其他人還好說,秦家主母尤其討厭,恩姨是秦家主母的人自然是。。。啊!我懂了!小雪兒提前完成考試發現了月荼棄考是恩姨做的手腳,你怕夜長夢多所以早早讓小雪兒離開,對不對!”


    李響點頭鼓掌,今天真是文曲星君關照,難的林棗聰明一會兒可得好好誇誇:“沒錯!林棗,你其實很聰明嘛。要是以後也能這麽聰明下去日後的傳說裏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考試結束,大家要是沒有異議的話就可以離場了。”


    竹林四季常青不為季節天氣的詭便而卑躬屈膝,金秋明媚的陽光照進竹林,秦雪站在翡翠天幕下,微風吹動竹葉發出悅耳的聲音,可她卻聽著越來越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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