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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楊婉的拍哄下,林堇上來困意,閉上眼睛,準備睡午覺。朦朧當中似乎聽說話聲,她有些煩躁的蹙著眉,翻了個身,似乎這樣做能把擾她好眠的聲音摒除耳外一般。


    ……


    楊婉一臉關心:“媽,我聽說族裏又寫信過來了,都寫了些什麽?”


    “還能有什麽,老調重彈,說過繼的事唄。”林姑媽冷笑道。


    楊婉看著母親臉上的怒氣,歎了口氣道:“媽,雖然族裏之前有些做法確實不妥當,但是他們張羅過繼這事,並沒有做錯。父親和哥哥的四時祭祀,如今我們還在,自然沒問題,但是等……”


    林姑媽橫眉立目,打斷她:“如果不是他們,你又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妻不妻,妾不妾的境地?像你這樣身份的女兒家出嫁,哪個不是大紅花轎,大紅嫁衣,明媒正娶,做的是住正房的當家太太……


    可你呢?這輩子都沒了這個可能。這都是被他們害得。


    你被他們害得這麽慘,我不要求你報複,但是你至少有點記性吧?結果,你還幫他們說話,你怎麽就這麽沒剛性呢!”


    說到後麵,氣惱的林姑媽一下又一下拍打著女兒的後背,數落的同時,想到自從兒子死了之後,族中的所作所為以及她們母女的遭遇,忍不住淚水漣漣。


    楊婉看到母親哭了,有些不知所措,努力安慰道:“媽,你別哭了。其實現在我過得也挺好的。”


    聽了這話,林姑媽簡直要被氣死了,忍不住高聲質問道:“挺好的?既然挺好的,那你告訴我,你能明堂正道,不用別人的允許的走出這個院子,和那些官家太太交際往來和應酬嗎?人家下帖子請人赴宴、遊玩、聚會……有你的份嗎?”


    看著女兒在她的質問下,臉色一點一點變白,林姑媽忍著宛如刀割一般的心痛,道:“哪怕是你現在所謂的好,都是我不顧臉麵,苦心籌謀,幫你謀劃來的。如果沒有我幫你打算,你以為你現在會是什麽樣一個下場?”


    楊婉低頭不語,過了好久,才輕聲道:“媽一心為我,我知道,我隻是覺得不該把堇哥兒拉進來。”


    看著女兒,林姑媽不知道該說什麽。很多事,她覺得作為後宅的女人都該明白的,哪怕待字閨中的時候不明白,但是嫁人之後,也該開竅了,但是偏偏女兒一如既往。


    她歎了一口氣,道:“你怪我謊稱堇哥兒是男孩,覺得我根本沒必要騙人?


    可你也不想想,賈敏在你尚未進門就爆出了身孕;還沒生下來,來往的大夫摸脈之後,全都非常肯定的說是男孩。


    她生得可是嫡子。你是我按照一宗之婦的標準教出來的,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你不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在後院,哪怕是做正房的,最重要的依然是子嗣。


    賈敏為什麽會答應讓你做二房?她會不知道二房和其它妾侍的不同?會不知道二房是可以將她取而代之的嗎?會不知道,作為海哥兒的親表妹,你這個二房不是普通的二房,對她的威脅更大?……


    可是知道有用嗎?沒用。


    因為她嫁進林家多年,沒能為林家生下傳承血脈的後代,因為她膝下隻有一個女兒,沒有男丁,說話腰杆子不硬氣,所以,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都隻能答應。”


    林堇知道林姑媽說的是這個世界,這個世道的規則,不由得想到了王熙鳳。


    那麽要強的人,仗著叔叔王子騰的勢和賈母的疼愛,事事壓了賈璉一頭,在知道賈璉偷娶尤二姐之後,雖然恨得直咬牙,但是不管怎麽鬧騰,都隻敢在尤二姐的身份以及賈璉娶尤二姐的時間上作文章,卻不敢說一句賈璉娶二房不對這種話。


    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她隻有巧姐這麽個女兒,而賈璉娶尤二姐的借口,不管真實理由是什麽,一句為子嗣計,就能堵得她說不出話來。這個理由足夠強大,不管拿到哪去,世人都認。


    林姑媽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女兒一眼,繼續:“在知道賈敏懷孕的時候,我就生出了不妙的感覺。果然,仗著有肚子裏的那塊肉做‘護身符’,之後她的奶嬤嬤和陪房就開始興風作浪起來,差點毀了你。偏偏被抓了個正著之後,賈敏這個幕後主使者卻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是下人擅作主張。這話,你信嗎?


    如果賈敏沒有懷孕,退一步說,如果她懷的隻是一個女胎,我們的日子應該還能過;但是她懷的是男孩。在孩子還沒生下來之前,賈敏就那麽猖狂;等孩子生下來,林家還有你站的地嗎?


    二房的名頭再好聽,它仍然不是當家太太,依然隻是個妾。作為妾侍,你本身就矮了人家一截,而且和海哥兒的情分也一般。在後院,以賈敏多年的經營,再加上她又生了男孩,你這邊若是沒個男孩給你撐腰,你以為你的日子會像現在這樣?做夢吧!”


    “可,可是……”楊婉想到林堇的真實身世,一臉愧疚的道:“堇哥兒不是老爺的血脈,我們將她認作老爺的名下,已經很對不起老爺了,結果又騙老爺,說她是個男孩……”


    林堇聽到這話,滿滿的困意頓時跑到九霄雲外,原本她以為自己由女裝男就已經夠雷的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更狗血的。她閉著眼睛,豎起耳朵,凝神屏氣,繼續偷聽大業,希望能夠聽到她的真實身世。


    “要死了,你胡說些什麽!”林姑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熟睡的林堇,壓低聲音,“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嗎,堇哥兒不是海哥兒孩子這個話題不許再提,永遠都不再提。你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屢屢說起,你在想什麽?


    一般的孩子都是十月懷胎就出生,她卻是在你的肚子裏呆了十四個月才降生,因而不管是府裏,還是外麵,都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世,這說明連老天爺都站在我們這邊。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讓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你也把它給忘了,不是很好嗎?”


    楊婉嘴唇翕動,想要說什麽,林姑媽搶在前麵開口:“你是愧疚嗎?那你的愧疚是對海哥兒,還是堇哥兒?


    如果是對海哥兒,我覺得根本沒必要。


    你是知道的,由始至終,我都沒打算你讓給海哥兒做二房的,但是當時事情演變成最後那個局麵,已經不是我們願意不願意的問題了,我們隻剩下那麽一條路可走了。


    不然,除非把真相講出來。可是,我們能說出真相嗎?


    楊氏一族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若是真相爆出來,林家自然也容不下我們,屆時,我們母女,又能去哪容身?


    最後會變成這樣,固然有我們私心導致的原因所在,但是又何嚐不是形勢所迫?如果賈敏她不咄咄逼人,又怎麽會變成這樣?這事我們有錯,可是賈敏她也要負一半的責任。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劃的,你不過是聽我的安排罷了。我是林家的女兒,本來就算不幫著娘家,也不該算計自己的親侄子,但是我還是這麽做了。因此,不管有什麽不好,不管是什麽罪孽,我全擔著,我認,等到了地下,我會親自向父母和哥哥請罪……”


    聽了她這話,楊婉愧疚的對象頓時變成了母親,忍不住開口:“媽——”


    林姑媽舉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接著道:“如今木已成舟,你對海哥兒愧疚,也於事無補。


    至於堇哥兒,說句實話,雖然我讓她做了男孩,但我自認對得起她,無需愧疚。


    按道理說,像她這種情況,本該無法降生到這個世上,但是她不僅安然出生,而且還有一個非常體麵的身世,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林堇聞言不住的點頭,對林姑媽的話表示認同。


    在這個時代,頂著“私生子”的名頭可不是一件好事。


    在現代,私生子雖然會被嘲笑,受些閑言碎語,但是對長大成人之後職業的選擇影響不是很大。


    但是在這個時代,分出的士、農、工、商這四個階層,不管她將來屬於哪個階層,戶籍都要登記父係三代。可是作為一個“父不詳”的孩子,她哪來的父係三代?


    沒有戶籍,在這個社會,不是黑戶,就是奴仆。這兩種身份的人,不僅沒有半點人身保障,而且長大成人之後,想說一門正經的婚事都難。


    楊婉一臉為難,發愁的說道:“可是堇哥兒終究是女孩,現在年紀小,還無妨,等她長大之後,頂著個男人的身份,你讓她怎麽辦?”


    林姑媽道:“這孩子出生之後,我曾找人給她算命,說她這個生辰八字,若是個男兒身,是登明堂,持玉笏,前程似錦的大富大貴之命;若是個女兒身,卻是女身男命,將來雖不免有行弗悖亂,牝雞司晨之舉,但卻是守業的第一人,隻是這其中會有些災厄。”


    “媽,你說的可是真的?”楊婉目瞪口呆,滿臉的不可思議,一副想相信,又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的模樣。


    林姑媽斜睨了她一眼,道:“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我騙你做什麽?其實剛開始我也有些懷疑,於是又找了幾位大師算了一下,結果算出來的結果一模一樣,因而由不得我不信了。


    我想著,這孩子懷胎十四個月才出生,確實有點運道。這個世道女子活著不易,但不如給她一個男命,讓她的人生中免些劫難。若她的命格是真的,於我們,於她,都不失是一件好事。至於將來,說不定到時柳暗花明,出現轉機呢。”


    話和事都讓林姑媽做了,楊婉還能怎樣?她無奈而又認命的歎道:“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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