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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嘴張和蘇芬嬸相攜來到花廳時,萬菱已經平複了情緒。


    唐小魚待會兒還要去議事堂,大集過後她總是更忙些:“老張,長話短說。”


    五十出頭的漢子應了聲,給眾人滿上茶後說道:“雲譎樓——明劍,喬裝去了礦上打聽堂主的事兒。”


    去鹽礦作甚?!


    “打聽我和小白?”唐小魚心思電轉,麵上仍故作不知狀,她沒料到明劍還拐了個彎查探漕幫的產業,是無意還是有意?雲譎樓意欲何為啊。


    “對,先扮成鹽商,後易容成小白兄弟的模樣,我親自去探過,明劍說他來找失散多年的雙生弟弟。”


    萬菱聽到一模一樣四個字,圓眼微眯,輕敲桌麵,瞧了一眼唐小魚說:“小魚,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和妹夫自小生活在山裏,從不與外人往來。”


    “確實如此。”唐小魚說。


    “五年前明劍在馮省被捕後,就一路北上進了北周地界,那時候你們還在山裏,馮省次年問斬,明劍也不曾出北周,直至上月才歸南晉,他不可能見過如今的妹夫。”


    唐小魚欣然點頭,神智清明的萬菱腦子轉得很快,很快就抓住了關鍵點。因為馮省和虎子的關係,萬菱在雲譎樓和明劍身邊都安插了眼線,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能知曉。


    明劍沒有見過小白,卻能易容成一模一樣,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堂主,恐怕那位名動江湖的雲譎公子,與小白兄弟關係匪淺”蘇芬嬸抿了一口茶,徐徐開口:“堂主命老身盯著雲譎樓,我派出去的人,偶遇一位穩婆,問到一些舊事。”


    嗬,偶遇,真是劇情的萬靈丹。


    唐小魚依舊不顯山露水的走劇情:“說吧,我聽聽看。”


    蘇芬嬸和丈夫交換了眼神,老張點點頭,蘇芬嬸又抿口茶潤口,娓娓道來:“二十年前,雲譎樓主百裏鄂,與一位杏林之家的千金珠胎暗結生下一子,千金產子血崩,此後一病不起,三年後撒手人寰。”


    又是俠客與千金私奔情深不壽的老戲碼,沒創意了麽,聽開頭知結尾,唐小魚不想繼續聽故事,正欲切換到工作模式,怎料開口說的卻是一句:“這和小白有什麽關係。”


    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特喵的!


    誰給她後期配的音!


    唐小魚不信邪,開了幾次口,都說不出心想的那句話來。


    口型和聲音明顯對不上了喂,自己的話為什麽被和諧了?難道因為要跳劇情,唐小魚麵上波瀾不興,心裏早已炸鍋。


    看雷劇無法二倍速,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接生婆肯定那位千金生子時絕無血崩,百裏鄂不但撒謊,而且對妻子一胎雙生的事絕口不提。”蘇芬嬸說。


    萬菱了然地冷笑起來:“沒有血崩,說成血崩,這百裏鄂是希望妻子從此臥床不起罷,那雙生子呢?確定沒有記錯?”


    “確實是雙胞胎,兩個男孩兒。”蘇芬嬸瞄了一眼身畔,唐小魚正淡定的喝著茶,她斟酌後繼續道:“穩婆說其中一個男孩兒胸口有一塊拇指大的紅色月牙胎記。”


    “小白胸口確實有紅色月牙胎記。”唐小魚一聽,急不可耐地拋出答案,這話是她自己說的,接下來一句又是係統配音:“他們為什麽忽然來找人?”


    特喵的,竟然不能調戲進度條,被逼著當一具木得感情應答機的唐小魚腹誹起來。


    蘇芬嬸耐心答疑解惑:“事起三月前,百裏霽雲偷盜夷人的毒寶——千日蛛。”


    “他要千日蛛做什麽?”偷毒藥,是想給誰投毒,結果自己坑自己,然後取弟弟心頭血自救?


    唐小魚覺得劇情有點兒沙雕,還不能快進,真要命啊。


    好在不是她想的那樣惡俗,不過是更惡俗而已,蘇芬嬸繼續道:“碧穹島主對雲譎公子的未婚妻求愛不成,懷恨在心下毒;千日蛛正好可以解天下第二毒——萬花散。”


    “噢~”灑狗血的三角戀,俗套的以毒攻毒:“不過,偷東西和找小白有什麽關係?”剛才說中毒的是金手指,可大綱說中毒的是百裏霽雲啊。


    難道裏麵還有什麽曲折不成?


    說到百裏霽雲中毒的原因,蘇芬嬸吞吞吐吐起來:“哎,這女子中了萬花散,須飲中千日蛛毒男子的血,連飲七七四十九日,而且這男子必須是童男子。”


    嗬嗬,唐小魚瞬間睜圓眼,也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就是沒想到這還是一篇天雷滾滾的套路文。


    當真套路千千萬,總有一種惡心到她的,金手指的愛好,還真是一言難盡,牆都不扶就服你。


    “老身聽說,這千日蛛也是奇毒,中毒的人日日受挫骨之痛,折磨一千日才歸西。”


    萬菱聽到這裏,還有些地方想不透,她是個直言快語的人,想到什麽說什麽:“既然沒死,還有三年時間延續香火,要三年抱倆,對雲譎樓來說不難,既然當初嫌棄妹夫,為何忽然又想找迴去,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嗬,誰說不是呢。”唐小魚說,心裏卻想的是劇情還要走多久,她好無聊,劇情太慢不能二倍速怎麽辦,急,在線等。


    ps:調戲進度條失敗。


    “舵主,堂主,中了千日蛛的男子,必定絕嗣,百裏家的香火要斷了。”


    在坐聽了蘇芬嬸的話,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唐小魚亦是,不過她心裏有點兒樂嗬。


    絕嗣!


    好啊,總算在狗血中找到亮點,設定不錯她收了。


    高興完,唐小魚估摸劇情也走得差不多,她試著開口:“礦上的人怎麽沒有立刻向稟報有外人上山?”自己更在意這件事好吧。


    嘿,對上了,唐小魚暗自竊喜,終於可以好好工作了,工作使我快落。


    書迴正傳,她三申五令礦上有任何異動,都要立刻下山稟報!


    誰是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有人要下山,都被二當家攔下來了。”老張和信義堂二當家關係尚可,不過這迴他也不讚同她的做法:“我知道後,問過石二當家為何不報,她說要親自同堂主講。”


    親自講?


    唐小魚眼色驟暗,咬了咬牙,石鳶兒好得很啊:“石鳶兒人呢?”


    “在議事堂。”老張答。


    “她意欲何為。”萬菱麵露不滿,沒有人喜歡被下屬隱瞞,她也不例外:“你要問清楚,人有不妥的,千萬不可以心軟。”


    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唐小魚斂容,正色道:“我知道了。”


    “老張,鹽礦那邊怎麽樣,上次你說鑽頭被偷查到是誰了麽。”舊事未了新事又來,石鳶兒她稍後再問,鑽頭丟失可大可小,唐小魚記掛了許久,可憐她一心搞事業。


    哎,人生艱難啊。


    唐小魚在花廳又坐了一個時辰,才動身往議事堂去,她走到穿堂卻隻看到小易一人:“小易,小姑爺去哪兒了。”


    “堂主進去不久,趙姑爺就把小姑爺叫走了。”


    叫走了?


    唐小魚腳步一頓,心計上來,勾勾嘴角繼續往前走,去了也好,她省得找借口了。


    帶著小易,唐小魚自小巷拐出大街,街尾與城門正對的方向,有一幢氣派的大院,門楣掛有一塊通體鎏金的匾額,上書——漕幫議事堂,五個大字。


    因幫眾越來越多,原來的院落稍顯逼仄,唐小魚隻得把大院擴建,如今議事堂共有房屋八十六間;六個廳,一座戲台,四間廚房,一個辟火池,三口水井;生活辦公兩不誤,東西一應俱全。


    “堂主,您可算迴來了。”唐小魚進了東廳,屁股沒坐熱,信義堂三當家——廖史飛,炮仗似地衝了進來,一開口便罵:“堂主,伏虎堂和威武堂的人真不是東西,臭狗屎。”


    唐小魚抬了抬眼,那窩著火的人沒頭蒼蠅一樣亂轉,小易趕緊給他倒上一杯茶去去火,可廖史飛不領情,自顧罵道:“我和舵主說了,可舵主一句都是自家兄弟就把我打發走。”


    “你先說什麽事兒。”被他晃得眼花的唐小魚擱下茶盞,手下多粗人,說話都沒個章法,一股腦跟倒豆子似得:“撿重要的說,東拉西扯像什麽樣!”


    “啟文柏和兆勝意暗地裏找來一個勘井匠,在咱鹽礦隔壁山頭晃悠,就在大樹腳附近,都三四日了,我看他們就是去相井地的!”廖史飛大哼一聲,氣不打一處來:“當初咱信義堂窮的時候,也不見伏虎堂和威武堂搭把手,現在我們吃香喝辣就眼紅,什麽玩意,狗東西,我看礦山被偷鑽頭的事,就是他們幹的。”


    嘭!!


    她話未出口,眼前晃過一物,隨著一聲巨響,茶杯被震得顛了顛,茶水撒得到處都是。


    唐小魚無奈地微微側身,躲過濺開的茶水,一旁的始作俑者正在氣頭上仍不知收斂的又多砸了幾下,桌子發出咯吱咯吱的抗議聲,她聽得一陣肉痛,鐵力木攢邊的六仙桌子可不便宜。


    “三當家,哪有這樣說自家兄弟的,舵主該不高興了。”一旁的小易一邊擦桌子一邊好心提醒,反被廖史飛狠瞪了一眼,罵道:“你懂什麽,咱信義堂才威風了幾年,以前窮得連蒼蠅都不叮。”


    “三當家,伏虎堂和威武堂看不順咱們也不是第一天了。”小易仍苦口婆心。


    “老子還看不順他們呢,想從老子碗裏搶肉,門都沒有,你這小崽子哪邊的!”說完,揚起手就朝小易腦門上蓋下去,廖史飛護食,護短,氣頭上最聽不得人講理。


    “行了!”唐小魚冷喝一聲,廖史飛立刻收住手,小易機靈地連忙抱著頭跳開數步,唐小魚抬手捏上眉心,問:“老三,啟文柏他們給勘井匠多少銀子。”


    “一百兩。”


    “你給三百兩,親自把人打發了,然後給我放出風去,誰敢來這兒砸我們的飯碗,我們就送他去見閻王。”


    廖史飛等的就是這句話,插著腰哈哈大笑道:“我這就去辦。”說完快步穿過東廳往外走,末了,又想起什麽似地,轉迴來:“堂主,那倆老狐狸整日算計咱們,兄弟們都想給他們些顏色看看,都等您一聲令下。”


    他拳頭掄起,一副誰再來勸就撲上去幹架的模樣,唐小魚連忙打發人走:“兄弟們的心意我領了,行了,趕緊去把人攆走。”


    小易目送三當家離去,提起茶壺給堂主重新續杯,茶葉順著水在杯中旋浮,沉澱,良久他開口問道:“堂主,現在重金送走勘井師傅,是不是太晚了點。”


    唐小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有些淡:“不晚,剛剛好。”


    “可您前日,就讓我去摸過那個勘井師傅的底,他早把打井的位置告知雇主,啟家和兆家都跑到臨縣招了不少打井匠人,這都要動手了。”


    “我知道了,開就讓他們開吧。”她不甚在意。


    小易咕嚕:“那您還讓三當家花錢,不都打了水漂麽,三百兩就三當家自己樂一樂,難怪兄弟們都說堂主您沒脾氣。”


    “和氣生財嘛,好了,去把二當家找來,我有要事問她。”唐小魚不想多解釋,政治上有句話說得好——說了的事不能做,做了的事情不能說。


    別看她說什麽,要看她做了什麽,就像這東廳,唐小魚和啟文鬆就在修繕的事上較了一把勁兒,對方輸得灰頭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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