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被範宛趕出來,站在簡陋的院門前,一時都沒有離開,但是誰也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楊群說:“走吧。”


    蕭燃這時說:“我看了,房間裏還什麽都沒有。”


    衛馳明皺眉道:“我覺得這不像是太傅會做的事情,太傅為什麽突然要趕走小師弟?”


    年前出了範旻的事情太傅差不多知道了也沒有說什麽,更沒有為範旻求情,但是這迴為什麽會因為陳子朝就幹脆的讓範宛離開了太傅府?


    範老爺和範夫人就不說了,兩人對範宛從來不拿他當成子女看待,但是太傅那樣一個人,怎麽會不論是非?


    這件事明明錯在陳子朝,不知道太傅有沒有斥責陳子朝。


    範宛不是故意傷陳子朝的,但是陳子朝確實因為範宛受了重傷,是因為這嗎?隻是因為這嗎?


    那範宛呢?範宛現在在想什麽呢?


    楊群看了看小院兒的門,說:“走吧。”


    幾個人神情複雜的走了。


    院子裏,範宛看著院子的門,發了會兒呆,才轉身迴房間,還好,還好現在不是冬天,不然忘記買鋪蓋,沒有銀子買鋪蓋,她真的要吃苦,想著,範宛將錢袋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和衣躺下了,但是又沒有閉上眼睛,隻是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接著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夜半,範宛聽到一陣窸窣,猛的驚醒,趕緊防備的起來,難道有賊?有賊來了?


    正想著,範宛走到了門邊,門已經閂上,範宛聽著外麵的動靜,巷子裏不知道哪人家養了狗,有狗的吠聲,不過很遠,範宛看向桌上的錢袋,正準備過去收好,就看到有個人影從窗外爬了進來。


    之所以說爬,是因為那個人影看起來與其說是像人影,不如說是一團黑霧,看起來有些笨重,範宛冷汗直冒,什麽東西?


    範宛正要打開門跑出去,就聽到咚的一聲,然後接著一個人的聲音響起了:“太子爺,小聲點!”


    “······”


    是衛馳明的聲音。


    接著又聽到楊群的聲音:“不用小聲也無妨,畢竟得叫醒他。”


    蕭斂說:“範宛睡了嗎?”


    蕭燃:“閉嘴。”


    範宛也沒燭,所以就直接走了過去,然後說:“殿下,你們幾個怎麽這時辰來了?”


    語氣滿是無奈和無語,這幾個人不是走了嗎,怎麽迴來了還奇奇怪怪的,這房間這麽小,而且也沒有其他房間了,可不能讓他們留宿了。


    猛然聽到範宛的話,太子等人嚇了一跳,但還好沒有嚎,幾個人隻是似乎摔了一下,然後就起來了,借著月光,其實房間裏還算能看清楚,蕭燃走到範宛麵前,說:“我們給你送點東西。”


    說完,蕭燃將鋪蓋塞到了範宛懷裏,鋪蓋有著名貴的熏香氣息,知道的一聞就能知道,這是隻有宮廷才能用的名貴熏香,不意外的話應該是太子爺自己的鋪蓋。


    果然,範宛才猜,就聽蕭燃說:“這是我的,不過沒有用過。”


    衛馳明也過來了,給了範宛竹席,燭火和火折子,還有蕭斂,給範宛的是實在的米麵,楊群的算是最清新脫俗,給範宛的是筆墨紙硯,然後還說:“喬遷新居之禮。”


    範宛經過這麽久的相處,也大概的知道了楊群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有時候會一本正經的開玩笑,範宛收下了這些東西,然後也說:“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話落,幾個人笑起來,然後就聽到了更多的狗吠聲,幾個人的說話聲音便放低了,衛馳明說:“小師弟,我今晚就借宿了。”


    蕭斂已經在竹榻了:“我先歇了,你們隨意。”


    楊群對範宛說:“那我走了。”


    範宛扶額:“你把他們也帶走吧。”


    楊群似乎笑了一聲,說:“難辦。”


    蕭燃直接把蕭斂扔到了地上,然後對範宛說:“我也借宿,這兒還挺寬敞。”


    範宛嘴角抽了一下,說:“你們帶這些東西來究竟是想讓我用,還是你們用的。”


    蕭斂就說:“哎呀,都用,兄弟嘛。”


    範宛看也趕不走他們了,就把竹席鋪了,準備繼續歇息。


    被從竹榻趕走的蕭斂和範宛一起,衛馳明和蕭燃也一起,眼下竹榻倒是沒有人了。


    範宛看看他們,說:“那我睡竹榻吧。”


    三人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範宛的話,似乎睡著了。


    過了好一會兒,範宛說:“謝謝。”


    然後這迴終於真的能好好歇息了。


    翌日。


    範宛起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因為離大理寺不遠不近,還要步行,所以範宛已經算好了時辰起來。


    房間裏蕭燃他們已經不在了,範宛看著鋪蓋,燭還有火折子米麵筆墨紙硯,笑著搖了搖頭,就去洗漱了。


    去大理寺是路上,範宛吃了碗茶,又買了兩個包子,到大理寺的時候,正好吃完飯,蘇靜安和張涯還不知道範宛離開了太傅府不能再迴去的事,兩人昨天還擔心彈劾的事情,但是今天看到範宛,兩人就不擔心了。


    而且他們兩個人也都聽說了永定候之子打斷堂弟腿的事,見範宛麵上沒有什麽情緒,兩人就也什麽不提。


    點了卯,三人繼續去溜達。


    此時,大理寺。


    沈餘正在處理公務,吃茶的時候似乎想起什麽,然後問:“馮少卿還沒有迴來?”


    下屬聽到沈餘的話,說:“迴大人,馮少卿還沒有迴來。”


    沈餘沒有說什麽,隻是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不悅的樣子,下屬也不敢再說什麽,放下茶碗,沈餘又問:“範少卿呢?”


    下屬也得知了範宛被彈劾的事情,不知道沈餘突然問起範宛是想說什麽,就道:“範少卿帶著蘇靜安和張涯出去了,一直照您吩咐的。”


    這迴沈餘依舊沒有說什麽,隻是嘀咕了一句什麽,下屬沒有聽清,自然也不敢多問。


    範宛帶著蘇靜安和張涯溜達了一會兒,就被人攔住了去路:“你們是什麽人?交過路費了嗎?可知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攔住三人去路的是個賊眉鼠眼的小青年,一臉賊兮兮的,還不知道自己攔住了什麽人的趾高氣揚。


    範宛他們走的這條路是一條短巷,三人也不是第一迴從這裏過了,但還是第一迴有人跳出來,說這裏的路是他的,蘇靜安和張涯用看製杖一樣的眼神看著那小青年。


    而範宛則麵無表情的問:“以前沒有見過你。”


    小青年覺得範宛他們三個人眼生,而且看著像是外地人,所以才攔路的,他怎麽可能是修了這條路的人。


    “因為我這段時間在家養病。”小青年說著,打量了一圈範宛,然後又打量蘇靜安和張涯,待看清楚兩人佩劍後,小青年傻眼了一會兒,然後開始猶豫要不要跑。


    這個小少年看著一般般,但是這兩個青年看著不好惹的樣子!佩劍,他們也不像是官差,難道是什麽江湖中人!


    不管哪一個可能,他都會吃大虧,想著,小青年往後退了兩步。


    蘇靜安聽到了小青年的話,就說:“那你可能要繼續在家養病了。”


    說著,蘇靜安拔劍,小青年頓時嚇得嗷一聲跑了,見此,蘇靜安和張涯也沒有追,因為範宛沒有發話。


    範宛看那小青年弱不禁風的樣子,覺得他大概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所以並不打算管。


    “走吧。”範宛說。


    “是。”


    範宛三人才走出巷子,就聽到一個憤怒的哭聲傳來:“李二狗!我殺了你!我要休了你!”


    “娘子!你說什麽呢!要休也是我休你!”


    “你說什麽?你還敢說!啊!不活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蘇靜安率先聞聲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一個青年婦人和一個青年正在拉扯,兩人的發髻都亂如雞窩,青年婦人一臉怒容,眼裏都是淚,青年則一臉被婦人抓的傷,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壯實,誰也不落下風。


    街坊鄰居都來圍觀,過往的行人看過來的倒是不多,青年婦人抓著青年哭嚎:“街坊鄰居都來評評理!李二狗拿著給兒子看病的銀子去青樓!你們說他該不該打!我打死你!我要休了你!”


    青年婦人已經語無倫次,過來圍觀的街坊鄰居都指著那個名字叫李二狗的男人說,李二狗也抓著婦人說:“我沒有!我是去請神仙了!”


    “騙子!騙子啊!救命啊!過不下去了!”


    婦人認定了李二狗騙自己,哭的肝腸寸斷,特別是想到兒子風寒,兒子的爹拿著銀子不但沒有去找大夫,還去了青樓被她知道了!


    李二狗不管多少人來看,就又急又怒的衝婦人吼:“我沒有去青樓!不對!我去了!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看看!看看!他自己都承認了!”


    婦人說完,又衝過去撕李二狗。


    張涯看著這一幕沒有什麽表情,蘇靜安倒是有些呆愣,好像第一迴看見這樣的世麵。


    範宛也看到了,聽到了,見婦人和李二狗一副要掐死對方的模樣,便吩咐張涯和蘇靜安說:“先把人拉開吧。”


    圍觀的百姓和兩人的街坊鄰居也有人去拉,但是奈何那夫婦倆不知道是做什麽的,力氣非常大,而且人還壯實,竟是一時拉不住二人。


    就在街坊鄰居準備招唿更多人去拉開兩人的時候,蘇靜安和張涯輕易的就拎開了兩個人,兩個人都愣在當場,蘇靜安和張涯都沒有說話。


    街坊鄰居還有圍觀的百姓看到蘇靜安和張涯輕鬆的拎著兩人,頓時都安靜了,這是練家子啊!


    婦人呆愣一瞬,迴過神,然後就想要踢開蘇靜安,蘇靜安把人拎遠了,那婦人頓時大罵起來:“你們是誰!放開我!”


    李二狗同樣想打開張涯,但是顯然和張涯實力懸殊,所以青年夫婦頓時都大罵起來。


    街坊看看張涯和蘇靜安,就說:“兩位,這、這其實是他們的家事。”


    張涯和蘇靜安不說話。


    就在這時青年和婦人大聲說:“放開我!不然我就報官了!”


    範宛已經走了過來,蘇靜安才對方才那個人說話:“他們都快把對方掐死了,那是要等他們掐死了對方才不算是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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