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龍隱隱約約聽到“賊酋趙傑已經授首”的唿喊聲,便知道這次行動完全失敗了。


    神八爺仗著武功高,帶著人都不知道竄到哪裏去了,發了信號也不見迴音。中軍大帳的火勢已經明顯的暗了下去。


    周文龍覺得不能再等了,再不走等下肯定是走不了了。他知道麵對具甲的官兵,這些江湖人氏武功再高也會被輕而易舉的殲滅。


    於是他帶著一百多人悄悄的沿著來路向軍營外退去。在退迴去的路上周文龍怎麽都想不通,計劃周詳動用了將近五百人。摸清了寢帳的位置,做出了周密的部署。可是怎麽又讓那個女人逃出去了呢!


    雖然並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將那個女人除去,但是周文龍還是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是多年從軍當斥候形成的感覺,對方一定有一位手段極為高明的老手在暗中保護,不然他們肯定在劫難逃。


    迴想著剛才的搜索過程,周文龍暗忖:搜索的方向、警戒都沒有太大問題。兩方這麽多人的行動,不可能沒有絲毫的縫隙。但是想利用這個縫隙,必須有豐富的經驗靈敏的身手。


    對方帶著太子和太子妃這兩個沒有什麽武功和經驗的人和他們玩了半天的“捉迷藏”,如果不是有六、七個人被弩箭射中,周文龍有好幾次以為他們已經逃出包圍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周文龍對此非常奇怪,雖然他知道大內中有幾個身手絕高的高手,但是幾個人都是在保護皇帝的,沒聽說有人調給太子使用。


    行動的失敗讓周文龍很喪氣,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是很順利,從最初的計劃燒糧,到改變計劃燒中軍大帳,然後是直接刺殺。計劃一改再改造成不斷的反複偵查,最終引起了後軍的注意。


    周文龍幾次提請上麵就行動的指揮權進行統一,結果最後還是他是他,接應的是接應。現在行動失敗,周文龍不知道該怎樣向上麵交代。


    太子的寢帳中,章文怡在給李治上藥。寢帳中的屍體被李治拖到了門外。


    兩個人東躲西藏,在軍帳中和敵人兜圈子。有幾次遇到了幾個四處遊動的散兵遊勇,每次都被兩人順利的將對方解決。


    兩人毫發無傷的情況一直堅持到了有人來救,可是這個時候李治卻被自己人的流矢射傷了,雖然受了傷李治的情緒依然亢奮樂觀。


    李治的傷並不重,隻是被流矢擦了一個口子。可是章文怡卻不敢大意,這個年代可沒抗生素類的藥物,感染發炎那是會要了命的。


    用自製的消毒液清洗了幾遍傷口,章文怡還是不放心。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撕了一塊幹淨的布,將李治的傷口細細的包紮好。


    看見兩滴眼淚滴在了自己的衣襟上,李治伸手托起了章文怡的下巴。見她滿臉的淚痕,李治心疼的將章文怡拉進了懷裏。


    輕聲的說道:“怎麽哭了,又沒出什麽大事。”


    章文怡伏在他的懷裏,軟軟的說道:“對不起,是我害的殿下受傷了。”


    李治雙手抱住章文怡柔軟的身體,輕輕的吻了吻她額前的秀發,說道:“你要不是我李治的老婆,一般也沒人會動你。”


    想起她剛才的堅毅、冷靜,再看看現在的柔軟,李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什麽,章文怡越是這樣就越惹得他對她疼惜和愛戀。


    “剛才惹傑將軍帶人救駕,你怎麽不讓我出去見他們?”李治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怕。怕裏麵混進壞人對你不利。”章文怡悶悶的迴答。


    李治又問:“他們可是針對你的,怎麽會找上我?你是怕我被誤傷是嗎?”


    章文怡沒有迴答,隻是在他的懷裏點了點頭。李治感動的俯下身子親吻著懷中的小女人,章文怡閉著眼睛任由李治胡亂親吻。


    “殿下、殿下!”


    帳外傳來程處弼的大嗓門,李治這才放開章文怡,站起身來應道:“孤在這裏,程將軍快來護駕。”


    惹傑的部隊被程處弼的金吾衛給團團圍住了,但是程處弼卻一個人走到他的麵前,說道:“對不起了阿布將軍,我相信不是你幹的,但是要等我麵見太子以後才能放了你。”


    惹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迴頭命令士兵放下武器原地坐下等待處置。看著整齊坐地的軍士,程處弼也命令金吾衛的人收起武器。


    然後他就朝著太子的寢帳走去,惹傑想提醒他太子肯定不會在寢帳中,剛要開口,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等聽到李治的應答,惹傑不由得驚疑不定。他想不通太子為何會在寢帳中的。


    惹傑並沒有注意到太子寢帳周圍的帳篷並不是規則擺放的,也沒注意到他在搜尋太子的過程中忽略過很多的地方。這是由於視力的錯覺造成的,章文怡也正是憑借著這個在附近與敵人周旋並堅持到有人來救援。


    她曾經與程處弼約定,如果發生意外,半個時辰內不需要去其他地方尋找太子。超過半個時辰則需要去指定的地方尋找。


    中軍大帳突然失火,程處弼並未意識到這是敵人的計策,但是在救火時他發現滅火的十幾架水龍很快就壞了。這個情況引起了他的懷疑,他在京城負責巡邏,但是也知道這些滅火器材的堆放、管理和使用的程序。壞掉一個兩個不奇怪,全部損壞這就很可疑了。


    於是他將金吾衛的人聚集起來返迴營帳拿取武器趕來保護李治,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當他趕到的時候廝殺已經結束,本來他懷疑衣甲俱全的一方是叛匪,但是當他看清為首之人是惹傑的時候,程處弼改變了看法。


    這支府軍進入營寨的時候都是這個蠻子將領和他進行交接的,看得出這是一個實在人。除非他本來就有叛逆之心,否則要說服這樣的人反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惹傑果然不負程處弼的期望,他順從了程處弼的建議,命令手下放棄了抵抗。程處弼也沒有為難他,隻是讓少量的金吾衛在一旁監視。其他人都跟著程處弼來到了太子的寢帳附近。


    聽到李治的迴答,程處弼走了過來,並命人將寢帳周圍的屍體移開。在得到李治的允許後,程處弼走進了太子的寢帳。


    李治問了一下情況,程處弼說道:“叛亂的是新來的府軍一部,平叛的是這支府軍的另一部。現在兩部都被末將圈起來了。”


    李治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聲張,就說是護駕的軍士晚上沒看清,中了別人的奸計自己人打起來了。明天先進了定州城再說。”


    程處弼皺了皺眉頭,說道:“殿下這個時候是不是還是不要移動的好,我們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好歹地形比較熟悉便於防護。”


    李治笑了笑說道:“沒錯,是便於防護,可是你能防護他們也可以按兵不動。他們有的是時間和我們周旋,而我們不能總是等在這裏。我們是北征大軍的後衛,要負責全軍的糧草調派。總不能因為要和他們鬥一鬥,就不做正事了,所以我們要趕緊把這股子反叛消滅掉。”


    章文怡驚喜的看著李治,她實在想不到這個人竟有這樣的頭腦,看起來自己還是太小看古人了。


    程處弼對李治也是佩服,以身做餌不是什麽人都敢這麽做的。李治身為太子還能有這麽大的膽子也是令人敬佩,隻是明日大軍進城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最後程處弼還是笑了笑,說道:“末將得令!”


    笑話,連李治都敢拚一下,他程處弼可是號稱京畿第一混世魔王的,怎麽能怕了呢!


    經過一夜的施救,中軍大帳附近的火勢終於被滅掉了。大部分軍士並不知道昨晚發生的兵變,他們疲憊的在晨曦中睡去。


    一部分軍士並沒有休息,他們帶領著工匠營和民夫清理燒過的火場,將一些遇難者的屍體搬走,在盡量辨明身份後進行掩埋。


    參與叛亂最後投降的軍士大約兩百多人,他們被關押在金吾衛的營寨中央。惹傑的人在程處弼見過太子之後就被釋放了,他當晚還受到了太子的接見。


    太子升了惹傑的軍職,他被升為忠武將軍、折衝都尉負責統領這支府軍。等兵部的委任狀到了,他就是正式的四品武官,他的家人也就能擺脫奴隸的境地了。


    太子妃對他的賞賜就是決定將陳娟嫁給他。經過昨晚的一戰陳娟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她已經放下了公主駕前侍女的架子,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這個時候她才發覺自己以前的想法真的很可笑,對能夠有這樣一個夫婿感到很滿意。她對太子妃心懷感激。


    李治將惹傑這支部隊歸屬到了左衛率號忠義府軍,由太子直領。待進城之後這支府軍將重新定製軍旗、軍服並進行兵員補充。


    程處弼對惹傑的升遷都有點兒眼紅,他捶了捶惹傑的肩膀,道:“迴到長安你老弟一定要請客!”


    惹傑笑著用生硬的漢話道:“不醉不歸!”


    當天下午李治命人叫醒了所有熟睡的軍士,經過短暫的整理之後,後軍全體拔營起寨向定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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