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怡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很乖巧,很無助的女孩。所以人們都忽略了她曾經逃出官軍的包圍、一人獨行四百裏還有在宮裏殺人的壯舉。


    即使她被平陽昭公主沉潭後還能逃走,除了李世民、李怡柔、李績寥寥幾人以外也沒什麽人注意到這一點。


    以前陳娟雖然知道太子妃死裏逃生,她隻是覺得自己想不到是誰救了她。可是今天她才發覺自己可能錯了,也許這位太子妃根本就是自救的。


    如果太子妃是自救,陳娟試問:如果易地相處,自己絕對做不到。現在她太子妃的眼光變了,章文怡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敬畏。


    這是章文怡需要的,她的身邊缺可以用得上的人。衣坊的五個女孩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也許已經被人廢掉了吧。


    現在這個陳娟已經是可以拉攏利用了,章文怡決定讓她成為自己的一個助力。


    “婢子不敢。”陳娟膽怯的說道。


    章文怡托起陳娟的下巴,冷冷的說道:“這個世道對女人本來就苛刻,我也不想女人為難女人。但是有的人卻樂此不疲,總以為自己可以借此上位。也許我耍心機耍不過,可是我能讓她耍不出來!”


    陳娟相信太子妃這些話都是真的,太子妃的本事肯定做得到。之前她覺得平陽昭公主能保護她,現在如果敵人換成這位太子妃,陳娟覺得平陽昭公主連自保都困難,就別說保護她們了。


    “是,婢子明白。”


    看著連看都不敢看自己的陳娟,章文怡心裏知道,現在已經走出了收伏她的第一步。


    章文怡在紙上寫了一些物品,拿給陳娟讓她去采購。


    陳娟看著紙上的寫明的那些物品,心道:“太子妃這是要煉丹麽?”


    章文怡看著陳娟的背影消失在營帳的門口,本想直接迴床上繼續給李治縫製裏衣,最後想了想還是出了寢帳,裝作無事四下裏走走的樣子,來到了後軍的工匠營。


    許鐵錘是工匠營實際的頭兒,是一個鐵匠。手藝高超是工匠營公認的大師傅,在這裏他放個屁,整個工匠營都要抖三抖。


    因為他的技藝高超,開始的時候人們送他外號“許鐵錘”,後來叫得多了,反而都把他的本名給忘了。


    正在輪錘的許鐵錘看到章文怡來了,他連忙將鐵錘交給徒弟,走出了工棚向章文怡打招唿:“殿下怎麽到這裏來了,這兒到處都是灰,可別弄髒了你的裙子。”


    現在的章文怡可是工匠營中最受歡迎的人,因為前段時間在分發口糧的時候章文怡查出了一個軍器監的典事克扣工匠口糧的劣跡並將其繩之以法。由此對工匠營進行了整治,大快人心。


    這人不僅僅是克扣工匠的口糧,還經常以次充好,將一些爛鐵當好鐵收進。收受賄賂將一些不合格的兵器冒充合格的兵器上繳,還讓一些隻會拍須溜馬的人當工頭,壓榨其他工匠。


    那天太子妃娘娘當著全體工匠營的麵,把這個典事砍了。並下令徹查工匠營所屬官員,責令這些人三日之內上報自糾情況、退賠賄賂。三日之後將親自帶人檢查,如果發現有人隱瞞將與那個被斬的典事同罪。


    三日後太子妃娘娘果然帶人入駐軍器監,將所有四十七個官員徹查了一遍。十七個被查出隱瞞的官員當即被斬,剩下的三十人被申斥,暫時保留職位戴罪立功。


    同時發文被斬殺官員的戶籍所在地,要求對那些人進行抄家處理。


    通過清理官員,重新對工匠營的工頭進行考核,凡不合格一律就地罷免重新選舉,那些靠著賄賂當上工頭的現在都灰溜溜的從學徒做起。


    那些被壓榨已久的工匠莫不歡聲雷動,徹底整改過的工匠營重新製定的工作流程,不管是製造還是修理,工匠們幹得熱火朝天。


    “許師傅,我有點東西請您幫忙打造一下”章文怡笑吟吟的說道。


    許鐵錘搓著一雙大手,笑的見牙不見眼的連聲道:“中、中,殿下要做什麽,讓人來通知一聲就行了。”


    章文怡將自己要的東西畫成了圖紙,這時她將圖紙拿出來交給許鐵錘。然後和他細細的說明了尺寸、材料、工藝方麵的要求。


    許鐵錘聽的暗暗心驚:這女娃娃要這些東西幹啥,不像是閨閣中女孩子的物品,倒像是暗器、機弩。


    從工匠營迴到寢帳,發現程處弼在哪裏等候多時了。將他讓進寢帳,程處弼稟報說道:“殿下,果真有人在暗中窺視。”


    惹傑去的方向上發現了偷窺的人,那些人非常機警,很早就發現了惹傑的靠近。因此惹傑隻是在追擊過程中殺死了一個,其餘的全部逃竄。


    據惹傑說:這些人都曾經當過兵,裏麵還有斥候。他們非常狡猾,身上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章文怡問了一聲:“太子殿下知道嗎?”


    程處弼迴答道:“已經派人通知了,這會兒太子應該知道了。”


    章文怡想了想,說道:“你去太子哪裏一趟,請太子過來商議一下。”


    程處弼答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寢帳。


    過了片刻李治跟著程處弼迴到寢帳,他神色不虞的問道:“有大不了的什麽要讓孤非來不可?”


    章文怡先搬了一張凳子給他坐了,然後柔聲,說道:“殿下,今天程將軍在外巡查,發現有人偷窺我後軍大營。”


    這幾天有數個運量隊沒有按時到達,按照以往的應急預案,李治正在動用存糧和在預定的州縣征糧,並且將這些糧食向前方的作戰部隊發送。


    這些工作複雜繁瑣,一個不留神容易鑄成大錯,因此李治這幾天都處在高度緊張狀態之中。


    前麵有人稟報了大營周圍出現可疑人物,李治對此並沒有多少在意。後軍雖然是人數不多,可也有一萬大軍防禦。又是地處大唐的腹地定州,無論是山匪還是一些大盜,他們都沒能力對後軍產生多大的威脅。


    即使州府出現叛亂後軍的人數也足以抵擋,因此周圍出現有人窺視,李治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相反的他覺得章文怡有些大驚小怪了。


    李治笑道:“些許蟊賊何足掛齒,愛妃多慮了。”


    有程處弼在跟前,李治沒喊章文怡“老婆”。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老公”、“老婆”隻能在私底下叫叫,到了正式場合還是得按照規矩來。


    章文怡想了想,不由得笑了一聲,說道:“或許是臣妾多慮了,經過上次的事,臣妾多多少少總有些杯弓蛇影。殿下要是很忙,不如把事情交給臣妾和程將軍,這樣既能保證大營安全,殿下也不必過於分心。”


    李治覺得這段時間章文怡總是窩在寢帳裏,可能憋得煩悶了,有事讓她做做也不錯。


    於是就答應了下來:“這樣也好。”說著轉身對程處弼道:“大營本就是你在巡守,既然發現了有人窺探,那就想辦法把人給我抓住,省得天天的羅唕。有什麽發現直接向太子妃通稟不必再經過孤王。”


    程處弼答應了一聲退下,待程處弼走遠了。李治一把抱過章文怡,調笑道:“老實說是不是這幾天靜極思動了?”


    坐在李治的腿上,章文怡哭笑不得。不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說道:“老公有要緊的事要和你商量!”


    李治笑了笑問:“什麽事?生孩子的事你現在可做不到。”


    章文怡紅著臉輕輕的捶了他一拳,說道:“沒正經的,人家跟你說正事兒呢。”


    李治忙忍住了,端做好正色道:“你說。”他這麽說著,一雙手卻不老實的在章文怡的身上探索著。


    忍著身上的不適,章文怡輕輕按住了李治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說道:“你現在征糧的地方已經逐漸靠近東青冀之地,這裏豪強林立隻怕未必事事如意。最好能再找一處比較可靠的地方以備應變。”


    被章文怡這麽一說,李治停住了手。思考了一下,說道:“江浙一帶號稱魚米之鄉,隻是路途遙遠,走運河原本也是可以的,奈何最近正是秋賦時節,運河上隻怕也是人滿為患了。”


    章文怡笑著,問:“殿下為何不試試海運?”


    李治遲疑了半晌,問:“海運?”


    章文怡從李治的身上站起來走到條幾邊,找了筆和紙隨手勾勒了東部沿海地區的輪廓。


    拿到李治麵前道:“殿下,你看海船可從錢塘附近經過揚州、海州、登州可直接運到前線。海上風浪雖然比較大,海船的速度也比陸上快一些。一天可以跑兩百三、四十裏,從錢塘到前線不過十一二天就可以趕到。”


    頓了頓章文怡繼續說道:“用海船還有一些陸上做不到的,一艘海船差不多可以裝四十萬斤的重量,十幾條海船便可運輸四五百萬斤的糧食、武器。運一次就能解決前線的大問題。”


    李治道:“設想雖好可是那裏有那麽多的海船?”


    章文怡笑道:“聽我爹爹說閩南的泉州海商雲集,貨船多多,從哪裏弄些十幾條船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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