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神醫看了章文怡一眼,沉聲道:“這位便是太子妃吧。”


    李治依舊老老實實的迴答:“是。”


    孫神醫一臉沉痛的說道:“都是一些後宮的手段。王妃病體複雜,下官先針灸再開幾副湯藥,看看效果才能確定。”


    李治點了點頭,問:“孫太醫要如何施針?”


    孫神醫說道:“請於王妃頭部、背部。”


    李治轉過身讓章文怡先打開發髻再麵朝下趴好,而後李治上前解開她的衣衫露出瑩玉的背脊。


    見到章文怡的美背李治險些把持不住,他連忙轉過頭抑製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孫神醫卻是神色不變,上前穩穩的施針。令李治驚詫的是孫神醫竟然下了六十多針,從章文怡的頭頂開始沿脊椎直至腰部,密密麻麻的紮滿了銀針。


    這位孫神醫就是當世名家孫思邈,此人治病大多一針即可,一連下六十多針是極為罕見的。


    他是受過李世民冊封過的禦醫,所以剛才李治一直叫他“孫太醫”。


    他站起身朝著李治仔細的看了一眼,而後鄙夷的看了一眼已經昏睡過去的章文怡,對李治道:“殿下,此女不可托付終身。望殿下不要為女色所惑壞了自己的前途。”


    李治眼神一黯,問:“孫太醫何出此言?”


    孫思邈看著李治的神情,說道:“此女身上所染媚毒乃是與人交合所致。老朽本以為是殿下遭人暗算,然而經適才觀察,殿下身上並未有此毒。既然並非是殿下所傳,那自然是他人傳給她的。此女已經失節,望殿下明察。”


    李治聞言一驚,看向孫思邈時隻聽他喃喃自語,道:“也不對,此毒已經曆經一年有餘,雖有寒水鎮製發作起來也是常人難以抵受,而施毒之人也未繼續以藥物控製,這豈非有違其施毒的本意。”


    孫思邈醉心醫術對外界事物一般是不過問的,可是去年晉王妃流傳的太廣,而且又與長孫皇後聯係在一起,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忽然聯想到了晉王妃,孫思邈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這種宮闈秘史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成了森森白骨。


    當時傳出長孫皇後需要陪伴的是皇帝陛下,隨後就有了晉王妃出家長生庵以兒媳的身份孝敬長孫皇後的事情,接著就是晉王妃失足溺水羽化成仙的故事。


    它和媚毒、寒水都是一年前的事情,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據說這種媚藥最大的壞處就是太苦,一般人很難將之吞咽下去。如果把這個服藥之人換成皇帝就容易理解了,陛下有服食丹藥的習慣,如果將媚藥混在丹藥中人是感受不到其中的苦味的。


    李治見孫思邈臉上陰晴不定,料他醫術高超,根據病情除了一些關節想不到之外,大體情形一定能猜到七、八分。


    如果李治要救章文怡很多事情是無法隱瞞的,經過片刻的天人交戰,李治最終決定還是要救下章文怡。


    李治看著孫思邈淡淡的說道:“孫太醫,王妃與孤相扶相攜一路走來經曆了許多事,其中遭人陷害不止一次。孤卻一直未能很好的保護與她,故常為此而愧疚。若王妃可以的救,萬望孫太醫施以援手,稚奴與王妃必將銘記肺腑。”


    李治將話語中的“王妃”兩個字咬的很重,孫思邈自然之道他是在告訴自己麵前的麗人是晉王妃。


    晉王妃既然曾經失身於皇帝,而李治在知曉的情況下依舊一往情深。由此可見這位王妃不僅有過人之處,而且也定有可以原諒之處。


    孫思邈坐下來寫了一張藥方交給李治,說道:“這是一張普通的通便藥方,可以拿到任何一個藥鋪配藥。明天早上給太子妃喝下,中午之前定會大解。隻是會奇臭無比,但要主意大便的顏色。下午我會過來給太子妃二次紮針,那個時候告訴我顏色是什麽樣的。”


    李治應了一句,說道:“多謝孫太醫。”


    李震先是帶著程家的四員家將迴到了家裏,在外院的書房見了李績,把昨晚接到章文怡的事情向父親敘述了一遍。


    李績對李震的謹慎著實表揚了一番,而後又讓門房到賬上支取了二十貫錢交給程府四員家將,並告訴他們先迴程府交代一聲,說事情都已經解決讓他們不必擔憂。


    做完這一切李績似乎有話要對李震說,可是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景陽你先去後院給你娘請個安再出來說話。”


    李震覺得父親的態度有些異常,他還是照著他的話做了。話說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事情,可父親從來沒有讓自己先去後宅給母親請安這麽一說。


    再說他這麽大了平時這後宅是不能輕易進入的,今天父親這時怎麽了。帶著一腦門的疑問李震來到了後宅母親住的院子,當值的丫鬟見到李震連忙讓他進去。


    進了堂屋隻見屋子裏的主位上坐著的竟然是一位身穿緇衣的尼姑,而母親卻在下首的位置上相陪。


    古代對座位的安排是非常有講究的,主人家堂屋的主位隻有主人能做。特別是內宅主母房間的主位,它代表著位置上人的地位。


    作為家中主婦的母親怎麽把這個位置讓給外人了?李震一邊詫異一邊走進了屋子。


    李夫人製止了想先向自己行禮的兒子,指著坐在主位上的尼姑,說道:“先見過大娘。”


    李震皺起眉頭看向那位老尼一眼,轉過頭看向母親,問:“娘,這是怎麽迴事?”


    老尼被李震看得有些情怯,說道:“麗娘,是不是不要為難孩子了?”


    李夫人正色道:“我們姐妹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而且這事兒是懋公的不對,委屈姐姐這麽多年,孩子們也該孝敬你一聲的。”


    說完,李夫人轉頭對李震,說道:“景陽,這位是平陽昭公主殿下,也是你的大娘。你先見過吧。”


    李震聽了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母親言之鑿鑿說這個尼姑是家裏的大娘,作為兒子他隻能聽從母親的話向她跪拜,可是行禮行到一半李震突然想起“平陽昭公主”可是在很早就去世的人,怎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家裏,還成了自己的大娘!


    安耐住心情,李震規規矩矩的行完叩拜之禮。站起身來轉向自己的母親,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夫人並沒有解釋,而是吩咐道:“你去你二叔家把你大哥接迴來。也就是你三叔。”


    待李震轉身走出去之後,老尼問:“年紀比景陽大麽?”


    李夫人點了點頭,沒好氣道:“沒錯,他成親時換庚貼都是小妹一手操辦的。哼,說什麽長嫂為母,我可不就是他的小媽麽!”


    雖然聽出一個大概,李震還是決定去問問父親。


    見兒子去而複返問起平陽昭公主的事情,李績也不隱瞞一一據實告之。李震聽了之後心中紛亂,他沒辦法理解他的父親。


    隻說了一句:“我去接大哥迴來”便匆匆離去。


    接迴大哥李感之後,李震要去城外。


    李績將他叫住:“這兩天我和陛下就要隨軍出發,太子也該跟隨後軍到定州協助轉運糧草。九兒就暫時接到咱們家住。等大戰結束讓懷玉認了九兒做義妹,重新與太子成婚。”


    李震愕然的望著父親,這件事就這麽解決了?


    李績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大娘要和我一起出征,家裏就剩下你娘和你了。這次是房相監國你要好好的協助,不要多想別的。你們這一輩人能不能混個出身,這次遠征高麗可是一塊試金石。”


    李震說道:“孩兒明白。”


    李震再次來到驛館,這次程家又派了二十幾名家將前來護衛。將這裏看護的水泄不通。孫思邈的針灸剛剛拔除,章文怡還在那裏熟睡。


    見到李治,李震將父親的話轉達給了他。李治沉吟片刻,說道:“後軍一般在中軍出發後七天才能出發,這幾天還有時間照顧九兒。”


    接著李治將發現章文怡病情的事情說了一遍,李震明顯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險,他說:“殿下,你暫時在這裏等候,我迴去請教一下父親再做定奪。”


    李震走了沒多久章文怡醒轉,不過這次她可不敢造次,生怕惹動李治的感情。李治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更是萬分憐惜。


    以前隻能揣測她的境遇,而現在通過她的病情,李治可以想象到當時她受到的非人待遇。


    這個時候李治內心最憎惡的其實是他的父親李世民。除此之外,李治憎恨的便是設計了這個圈套的豪門世家。


    齊州城中最大酒家淩風閣的三樓最大的天字號包廂內坐著六大家族族長,這次六大家族聚會是由清河崔氏發起的。聚集了太原王氏、琅琊王氏、趙郡李氏、京兆韋氏、潁川陳氏的各家族長。


    酒過三巡崔氏家族的族長崔亮看著在座的其他五家的族長,淡淡的說道:“諸位能拔冗相見,共聚齊州,崔某感激不盡。這杯酒是崔某謝過各位。”


    說完,他將手中的酒一幹而盡。


    其他五位族長紛紛舉酒,陪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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