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妃不服氣的看著章文怡,而章文怡覺得這個蕭妃很眼熟。


    看著蕭妃一臉驚詫險些叫了出來的樣子,章文怡突然想起當年乞巧節上站在蕭盈身邊的那個紫衣女孩。


    蕭妃則不相信當年那個胖乎乎的小女孩竟也出落的這樣美貌,這時她才想起李治那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的信心頓時遭到了嚴重的打擊。難怪李治對她並無十分的眷戀,天天守著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兒,自然看誰都沒那麽驚豔了。


    章文怡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接過蕭妃遞上來的茶盞,她隻是很平靜的看著她一聲不吭。


    在章文怡的注視下,蕭妃慢慢的低下了她的頭顱。等她再次依照規矩奉上茶盞時,章文怡依舊沒有接過來。


    蕭妃又驚又怒,捧著茶盞的手不自覺的抖了起來,這時很多宮女臉上現出不忍之色。


    章文怡環視四周一眼,平靜的說道:“你們都覺得我過分了,對嗎?”


    見眾人都下了頭不敢言語,章文怡伸手接過蕭妃的茶盞,輕笑道:“你們是我宮裏的人,我不受人待見,你們能有什麽好日子過?我被別人踩在腳底下,你們不也會被人踩在腳底下?”


    蕭妃聽章文怡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一些不可說之事說將出來,已經不是憤怒可以解釋的了。可是她現在憤怒又有什麽用?


    隻聽章文怡繼續說道:“你們覺得蕭妃殿下出身名門,驕傲一些也是應該的,對吧。我不謙讓就是我的不對,對嗎?”


    又聽得章文怡冷笑一聲,說道:“你們有沒有想到過,蕭妃不來敬茶明的是丟我晉王妃的臉。但是外麵說出去是蘭陵蕭家沒有規矩,晉王府沒有規矩,皇宮大內沒有規矩。”


    轉過頭章文怡逼視著蕭妃,冷聲道:“蕭側妃你任性胡為,是覺得誰該原諒你?是我,是晉王,還是陛下!即使我們都饒過你了,文武百官會放過你嗎?進宮來之前家裏沒有天家無小事的規勸嗎!”


    蕭妃猛地想起伯父三度罷相的事情來,頓時冷汗都下來了。


    章文怡坐迴了位置上,放下茶盞。繼續說道:“我說這些不是挑唆你們去憎恨蕭側妃,我隻是希望你們弄清楚自己的立場,不要做爛好人。皇宮裏步步驚心,今天你饒過別人明天別人未必饒過你。”


    章文怡再度將目光轉到蕭妃的身上,說道:“蕭側妃,你的出身固然高貴,可是皇宮大內又有幾個身份卑微之人?所以,請你把自己的驕傲收起來,做事情之前先好好想想。”


    蕭妃這時已經在沒有憤怒,剩下的隻是惶恐了。


    果然,在章文怡訓斥蕭妃的第三天,彈劾蕭妃不守婦道的折子遞到了李世民的麵前。


    李世民大怒,將寫奏折的禦使下了天牢。


    於是禦史台有人聯名以禦使有“聞風奏事”的權利為由要求皇帝放人。李世民笑了笑,便將聯名人全數革職。給出的理由是:聞風奏事是讓你們了解民間的疾苦為百姓撐腰,在沒有拿到證據的情況下可以聞風奏事,不是讓你們隨意妄奏。


    隨後立即補入同樣數量的江南士子,本已私下串聯準備罷朝的禦史台的禦史們見風向不妙隻好匆忙收兵。


    蘭陵蕭氏族長在看過李世民寄來的彈劾奏章的副本之後,立即上表謝罪。


    至此敬茶風波就此過去,李治的納妃雖有小波折,卻沒能引起大的風浪就此過去。蕭妃獨居一宮暫時與章文怡相安無事。


    這天章文怡去了晉陽公主的寢宮一趟,現在晉陽公主那裏已經不需要她每天去照顧,章文怡還是習慣的經常去她哪裏看一看。才到沒多久有宮人來報,蕭盈前來拜訪。


    蕭盈進宮了?這可是件難得的事情,以前因為李治的緣故蕭盈躲他都來不及,哪裏敢進宮。


    由於皇家有皇子不得私自結交大臣的禁令,做為王妃的章文怡自然也不能隨意出宮。


    她嫁給李治以來還有過被李世民父子提防的經曆,是以這些年除了秦瓊去世的時候迴了一趟翼國公府,也就是李震成親的時候去了一趟英國公府。


    這麽多年沒有來往蕭盈頭一次入宮就來看她,章文怡還是非常開心的。她連忙告別晉陽迴到自己的寢宮。


    遠遠的就看見宮門口站著一群人簇擁著的蕭盈,章文怡疾步走到近前,先與蕭盈打了一個招唿,迴頭責問負責看門的宮人:“李夫人是堂堂的郡主、也是朝廷的命婦你們怎麽可以將她拒於宮門之外!這是皇宮的規矩,還是晉王的規矩?”


    負責看門的宮人這是頭一次見到晉王妃如此嚴厲,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蕭盈見狀連忙走上前解釋:“是我要在這裏等你的。知道你肯定迴來的急,便在這裏等你。”


    章文怡迴過頭來,這時她發現蕭盈早有身孕,此時已經顯懷。她連忙說道:“蕭姐姐你這個樣可不能亂來。”


    蕭盈笑了笑,說道:“不礙事,景陽說多動少坐對孩子好。再說我也是個坐不住的性子,與其在屋中枯坐,倒不如在這裏等著還能早一刻見到你。”


    章文怡知道錯怪了宮人,連忙迴身對她說道:“既然如此不是你的錯,快起來吧。”說完便拉著蕭盈的手走進宮中,章文怡沒有在明堂停留而是直接將蕭盈拉進了內室。


    在古代明堂是正式待人接物的地方,規矩森嚴。蕭盈是個孕婦,在內室可以隨意一些。


    蕭盈向身後招了招手,說道:“蕭嫀,過來。”


    章文怡這時才發現蕭妃也在,她略顯尷尬的向蕭妃點頭致意,蕭妃則有些生氣的別開臉去。蕭盈看著兩人的表情,也沒多說什麽,拉住章文怡朝內室走去。


    走進內室屏退左右,蕭盈拉停了章文怡輕輕的擰住她的臉頰,戲虐道:“那天你做的好事!”


    章文怡想起婚禮上作弄她的事情,怕她報複自己,撒嬌的搖了搖蕭盈的手,討好的叫道:“蕭姐姐,人家是幫你好不好。怕你餓了給你送吃食,不感謝就罷了,怎麽還埋怨我了。”


    蕭盈假做生氣,道:“你的好心當我不知道麽,說,怎麽罰你?”


    兩人笑鬧了一下,章文怡被逼著答應給蕭盈繡一套秀帕才被放過。蕭嫀沒想到兩人的關係如此之好,看得有些瞠目。


    見她們兩個沒形象的斜靠在榻上,蕭嫀訕訕走過去在榻沿上坐了。還沒坐穩就被蕭盈一把拉過去,歪在她的身側。


    蕭盈笑著,說道:“到了九兒這裏有什麽好拘束的。”


    說完,轉過頭目光炯炯的看著章文怡,說道:“這是我家六叔的女兒蕭嫀,你們倆都是我的妹妹。現在又同是晉王的妻妾,我不想你們能有多親近,隻希望不要過於生分。”


    章文怡很無奈,對一個和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她實在親熱不起來。同時也知道這是古代帝王之家,很多事情她不能任性。


    蕭嫀自幼在蕭瑀的府上長大,和蕭盈情同親姐妹。她從小喜歡李治,長大後這份喜歡轉為暗戀。家族裏也有意讓她替代蕭盈嫁給李治,這個決定讓她不知高興了多少個夜晚。


    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打橫炮的,一介商賈之女怎麽就成了晉王妃!而且還是個小胖子,她不配的。


    雖然們最終她還是能嫁給李治,但是終究不是正室,這多少是遺憾,於是她更是嫉妒那個搶了她位置的人。


    章文怡勉強笑著,說道:“隻要嫀姐姐願意,我是沒什麽的。”


    蕭盈轉過頭對蕭嫀,正色說道:“嫀兒,翼國公可是你們六房的恩人。九兒可是他義女,就憑這一點你都不該看她不起。六嬸是個小戶人家,她沒見識,你怎麽也糊塗!聽說六叔已經為此事跪了祠堂。”


    蕭嫀到此時有點兒犯傻,她道:“這個我不知道呀。”


    蕭盈生氣,道:“當年山東大亂,六叔自作聰明偷偷逃離大宅。要不是翼國公維護,你們六房還在不在都不知道。救命之恩你們這麽快就忘了?!”


    蕭嫀聽了才知道還有這麽一迴事兒,頓時麵呈愧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章文怡連忙打圓場,她說:“我義父是我義父,我是我。對搶了老公的看不順眼也是正常的。”


    她這麽一說,蕭盈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老公”是啥意思。氣的踢了她一腳,說道:“你這是勸解的話麽!”


    章文怡笑道:“人家實話實說嘛,也錯啦。”


    蕭盈覺得沒法跟她溝通,轉過臉看見蕭嫀一臉“然也”的樣子,更覺得氣悶。伸手擰了她一把,道:“你也是,沒一個省心的。”


    蕭嫀被扭的有點痛,嬌嗔道:“二姐,你下手真黑,人家不痛的啊。”


    章文怡剛才走的急了覺得有些口渴,正想喝口水,才發覺自己高興過頭了連茶都沒泡。暗暗自責了一下,連忙起身去泡茶。


    蕭盈見宮裝穿在章文怡的身上竟是分外的嬌嬈,她不禁皺著眉頭,說道:“九兒,你的宮裝是特製的麽?這麽合身。”


    章文怡泡好茶水端了過來,笑道:“這四季的衣服都是宮裏定製的,不過是我人小,她們就做得寬了些,我自己稍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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