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跑車不到一百米的一條巷子裏。


    等跑車轉過街角,鍾慶這才緩緩露頭,然後緊緊地咬了上去。


    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各種色彩的布條纏了滿身,隱隱透著血跡。


    昨天傍晚從傅胤和阿文手中逃走之後,他在隧道附近停留了十多分鍾,親眼見證了程大誌的死亡,而後便頭也不迴地逃離了水滴岩隧道。


    一夜奔逃,他不敢深入林子,又不敢上高速,生怕被方鳴等人預測到他的逃跑路線,開車在高速上追他,於是隻能沿著高速邊緣逃跑。


    夜晚的野外,即使是高速路周圍,也絕不會少了蟲子,他很快便被盯上了,一路上靠著分身術才勉強逃得一命,卻依然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他在收費站附近發現了那輛被方鳴等人舍棄的皮卡,看到了一灘灘浸入水泥路的血跡,在一攤血跡旁找到了一塊手表。


    那是他父親從別人手裏搶的,可能值個幾十萬的品牌貨。


    現在就這麽被人扔在了路邊,上麵還浸著血跡。


    他沒有哭,因為哭聲會招來蟲子。


    他把手表帶上,如同一頭受傷的孤狼,在高速路口下麵的小區裏找了一間屋子,默默地潛伏在黑夜裏舔舐傷口。


    他一夜沒睡,因為擔心方鳴等人會連夜迴城。


    一直到黎明,見到一輛跑車從高速路下來,遠遠地就能看到駕駛位上那張讓他夜不能寐的麵孔,他忽然笑了起來。


    一雙眼睛幾欲擇人而噬。


    尾隨著跑車一路在城區穿行,他身上的血腥味逐漸吸引了一些蟲子的光顧。


    鍾慶好似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任由蟲子將自己包圍,撕碎。


    下一刻,一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又從另一條巷子中走了出來,隻是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跟到黃豐路,眼見著跑車鑽進了天橋下,鍾慶遲疑了一下,並沒有跟進去,而是選擇了繞過天橋。


    分身並不是無窮無盡的,每使用一次分身術,他就要消耗幾分心血。


    對方不是蟲子,親眼目睹了方鳴跟程大誌鬥智鬥勇的他深知對方到底有多狡詐,此行隻為了確定對方的老巢,以便之後報仇,不宜節外生枝。


    他剛剛走到前麵的出口,便見跑車駛了出來。


    防窺玻璃擋住了車裏的視線,但跑車的底盤明顯比之前高了一些。


    他迴頭看了一眼天橋下黢黑的洞道,冷笑了一聲,接著毫不猶豫地繼續跟上了跑車。


    那些兵器和食物都還被綁在車頂,他不相信對方會把這些足以武裝一個排的武器拋棄。


    現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世道,幾個女人的性命怎麽可能比得上這些武器?


    對方之所以搞這一出,不就是想誤導他?


    “你很聰明,但我也不是傻子……”


    ……


    emmm,怎麽說呢。


    隻能說,雙方的思想、價值觀都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這波啊,這波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直跟到中醫院附近,目睹了跑車開進中醫院裏,又在門口守了半天,沒見對方出來,鍾慶這才離開,在附近找了一間隱蔽的屋子住了下來。


    有賴於老鍾的保護,自從蟲潮爆發之後,他就沒迴過城裏,每天隻專心狩獵蟲子,練習武道功法和分身術,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但同樣的,這也導致他對於城內的情況並不怎麽了解。


    若是他接觸過國術館,再聯想到傅胤和阿文的身手,恐怕根本就不用跟蹤,也能猜到三人跟國術館有關。


    隻可惜他並不清楚,此時已經在方鳴的刻意誤導下盯上了中醫院,準備養好傷後就展開複仇。


    他現在肯定不是方鳴的對手,但削減對方的羽翼並非什麽難事。


    讓對方也體會一下孤家寡人的痛苦,然後再將其在痛苦中毀滅,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噗!


    一刀將從天花板上撲下來的變異蟑螂梟首,鍾慶將手伸進還在掙紮的蟑螂胸膛,抓出一條白色的蛋白質組織,就像吃法棍麵包一樣塞進嘴裏撕咬,不知名液體流的滿嘴都是。


    ……


    中醫院內。


    左邊是住院樓,右邊是門診,中間是停車場。


    方鳴的車一進去就被圍住了。


    七八個流裏流氣的男人圍住車,目光貪婪地打量著車頂上綁著的槍械和兵器,有人伸手想去拿,被旁邊的人把手拍了下來。


    一人敲了敲車窗玻璃。


    方鳴打開車窗。


    圍觀的見是一個小年輕,目光都開始閃爍起來,頻頻往那些槍械和兵器上看。


    “哥們兒你誰啊?怎麽沒見過?”


    有人給他遞了一根煙,另一隻手準備掏火機。


    方鳴沒接,從旁邊拿起一條華子扔了出去,道:“叫你們管事的來。”


    眾人一陣哄搶,每人分了一兩包,有人趁機扒在車上搶了一把手槍,其他人見方鳴沒什麽反應,紛紛開始哄搶。


    至於方鳴說的話,全都當成了放屁。


    方鳴也沒攔著,甚至給他們打開了後備箱,任由他們將車裏的東西洗劫一空。


    直到有人盯上了他放在車裏的混鐵棍,那人手剛伸過來,就被他直接一棍子將手臂拍斷。


    “啊!”


    男人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抱著自己的半截胳膊在地上打滾。


    其他人麵色大變,紛紛退後幾步,目光五分震懾五分敵視。


    有人跟被斷了手的男人關係比較好,迴過神來後,覺得方鳴不過是個小年輕,脾氣瞬間就上來了,罵了一聲操你媽的,然後便摸出刀子朝著車窗內捅來。


    方鳴不閃不避,猛地一開車門。


    車門砰地一聲打在男人的麵門,直接將其拍倒在地,鼻血敷麵。


    男人被拍懵了一瞬,隨即怒從心起,惡向膽生,爬起來後跟條瘋狗似地朝方鳴撲了過來。


    方鳴根本沒有下車的打算,將對方拍飛後就將門合上了,眼見著男人又朝窗口遞刀子,手中混鐵棍直接遞了出去。


    噗嗤——


    棍子直接穿過男人的胸口,透體而出。


    男人愣了一下,身體驀地僵住了。


    延遲的痛苦瞬間淹沒他的腦海。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隻看到車裏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整個人被一種恐懼所籠罩,悔意瞬間湧了出來。


    “我為什麽要惹他……”


    隻可惜人生沒有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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