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景冷笑:“朝廷命官,你看本官是什麽?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也敢在本官麵前跳腳?”


    “本官,抓的就是朝廷命官!抓起來!”


    徐世景的一聲厲喝,還有眼角浮現出的陰狠,無不表現出他此前在勞改營受到的磨難,這些打碎了他尊嚴的畫麵,就像是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那些讓士子參觀、朝堂其餘同僚冷漠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在割他的肉。


    他知道,他迴不去了。


    但那又如何?


    他照樣要往上爬,既然無法繼續做官,那就做狗吧,不,他要做林塵手中最為鋒利的刀。


    想要瘋狂,那就徹底一些,這樣還有繼續爬的機會!


    成功,不擇手段,在哪邊成功不是成功?


    他要將他失去的尊嚴,全部拿迴來!


    徐世景內心有些扭曲,眼中閃爍著熊熊的火焰,看著王有財被直接扣住,旁邊那些衙役和鄉紳,動都不敢動。


    “不!大人,下官沒有犯錯,你要抓我也得有證據,那些不是本官幹的,是麻匪幹的!本官還讓縣丞下令,要將那些麻匪捉拿歸案。大人,我是清白的。”


    徐世景冷笑,看著掙紮扭動的王有財,就像是在看一隻過年被捆綁起來即將被殺的豬。


    “王大人,你當本官是傻子嗎?本官浸淫官場多年,還是在朝堂那種地方,你這些小伎倆,真以為本官不清不楚?讓人打著麻匪的名號,去將百姓發下去的錢,搶劫一空?真以為遮住耳朵就能盜鈴了?”


    徐世景的話字字誅心,而王有財睜大眼睛,臉色煞白,但他還在咬牙硬撐:“不,不是的,大人,就是麻匪。”


    徐世景冷笑,看向一旁的縣丞。


    “你是縣丞,說說看,那些是衙役,還是麻匪?”


    縣丞一哆嗦,抬頭看向負著雙手一臉冷漠的徐世景,又是看向被捆綁起來的縣令,幾乎是沒有多想:“迴上官,昨日的麻匪,是縣令大人,讓衙役帶著家丁假扮的。”


    聽到這話,王有財眼中有著絕望之色,沒想到,就連縣丞都背叛了他。


    徐世景淡淡道:“去,將甕縣所有衙役都集中起來。”


    縣丞感覺壓力巨大,他應了一聲,連忙下去。


    徐世景目光看向站著滿是冷汗的李員外:“閣下是?”


    “迴大人,我是甕縣的李叔仁。”


    “沒聽說過,不過你既然跟這縣令聚一起,倒也不是什麽好人,你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李員外哆哆嗦嗦,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徐世景淡淡道:“不想說那就不用說了,等那些衙役來,本官問清楚,也是一樣的。”


    此話一出,李員外一下撲通就跪了。


    “大人饒命,不是草民自願的,都是這位王縣令逼迫的啊,他強行讓草民將家丁借給他,說是要將此前發下去的火耗銀兩,全部再收迴來,草民一開始真不願意,可他強迫威脅,您也知道,父母官就是縣令的天,草民真沒轍。”


    徐世景看向被捆綁起來的王有財,此刻王有財臉色如土,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徐世景冷哼了一聲:“都到正堂去。”


    身後的士兵,押著王有財和其餘人,到了升堂的地方,也就是古代縣衙的正堂,徐世景直接坐在了明鏡高懸牌匾下方椅子上,王有財被捆綁摁在那裏。


    沒有多久,縣衙裏的衙役,也都是來了,見到這一幕,不由吃了一驚。


    但有些機靈的,當即就是道:“卑職,拜見上官。”


    其餘人也是連忙行禮。


    徐世景淡淡道:“行了,昨天扮麻匪的事情,是你們幹的?”


    此言一出,那些衙役都是嚇了一跳,臉上有著驚容,不是說好這件事要隱瞞的嗎,怎麽一下就知道了?


    徐世景冷笑:“真以為本官趕迴甕縣,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倒是好手段啊,想要掩人耳目,竟然扮做麻匪,否則要收錢,又何必如此麻煩,一句話,就能將那些錢再收起來。


    你們扮做麻匪就算了,可你們竟然敢當著別人男人的麵,玷汙他妻子,還點著蠟燭。真是太不要臉了,呸!還全都是衙役,或者你們花點錢,姑娘不有的是?還當著別人男人的麵,惡心!”


    徐世景一陣怒罵,那些衙役也是驚呆了,反應過來的其中隊長當即出列道:“大人,雖然麻匪是我們假扮的,但這件事真不是我們做的啊。”


    徐世景淡淡道:“本官不管這件事是你們誰幹的,一炷香時間內,本官要你給我一個交待,沒有交待,那你就是本官的交待。”


    那隊長隻感覺脖子涼颼颼的,這話真的太狠了。


    他當即滿是憤怒轉過身,看向那些站得筆直的衙役。


    “大人的話你們也聽清楚了,昨天我們是分頭行動的,誰做了,現在立刻站出來承認,我還能在大人麵前求情,保住你婆娘孩子!”


    其餘衙役大氣不敢出。


    徐世景冷冷看著場中的幾人。


    那隊長怒道:“都敢做不敢認?王狗子!”


    隊伍裏最邊上的那衙役一個激靈:“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從來不做仗勢欺人的事,我喜歡被動。”


    隊長的目光順著王狗子,看向旁邊的衙役,那衙役對上隊長的目光,當即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以我的習慣,萬事不求人。”


    隊長看向第三人:“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我,不會有人活著來告狀。”


    隊長皺眉看向第四人,第四個衙役慢慢吞吞:“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雖然歲數最大,我、我至今俗稱童男。”


    徐世景一臉冷漠,但旁邊那些文書差點沒繃住。


    衙役隊長看向下一個,那人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出手,那趴在桌上的,應該是她丈夫。”


    隊長急了:“好好好,看來你們各位都是身懷絕技,你們是想要我們一起死是嗎?”


    “大哥,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是有李員外的家丁也參與了這一次行動,甕縣內的行動,主要是由家丁在做。”


    隊長目光,陡然看向了一旁的李員外。


    李員外一激靈:“我這就去將那些家丁喊來。”


    徐世景淡淡道:“一炷香時間快沒了。”


    李員外嚇壞了,連忙是讓人用最快的速度,去將那些家丁弄過來。


    終於,那些家丁都被弄了過來,衙役迫不及待開始逼迫詢問,他們的手法也是非常專業,雖然古代家丁也算是部分安保人員,可和衙役還是沒法比,尤其這些衙役為了活命,都是亮出了刀!


    所以,沒有多久,那幾個家丁,就是被揪了出來。


    “大人,人都找到了。”


    衙役前來稟告。


    徐世景淡淡嗯了一聲:“現在,你們去甕縣各村,去將那些百姓,都再喊過來,喊到縣衙門前來,告訴他們,他們之前被搶迴去的錢,本官會代朝廷再還給他們,並且,這位王縣令,今日就要人頭落地,想要圍觀的,可以盡管來看。”


    聽到徐世景的話,那些衙役內心一凜,當即抱拳:“是。”


    那些衙役連忙是匆匆出去了,而被捆著的王有財,隻感覺如同天塌了一般。


    他不由喊道:“上官,上官你不能這麽做,要處決犯人,是要批省一級知府,然後將刑文送到京師刑部,然後再要大理寺審,連續審了之後再勾名送迴來秋後處斬的!你沒有這個權利大人!”


    王有財簡直是快急瘋了。


    徐世景一臉淡漠:“等下你就知道,本官為何有這個權利了。”


    王有財額頭全是冷汗,當即又道:“大人,下官真的錯了,下官再也不敢了,你給下官一次機會吧,隻要你不說,沒有人知道的,大人,我真的就隻是豬油蒙了心啊。”


    徐世景看著他求饒,眼前浮現出的,卻是自己當時從小黑屋出來,瘋狂跪地磕頭求饒的樣子,狼狽,沒有自尊。


    徐世景猛然起身,看著求饒的王有財,一腳踹了過去!


    “不準跪!不準求饒!”


    王有財都懵了:“大人,我不跪,那你能放我一馬嗎?”


    “不能。”


    王有財開始痛哭起來:“大人,我還有一些錢,我願意將這些都拿出來孝敬您,大人……”


    王有財是真的慌了。


    可徐世景卻不搭理他了,而是走了出去,讓縣丞帶人去外麵準備木台,並且燒上柴火。


    縣丞不敢怠慢,當即就是去了。


    而那些衙役,則是飛快分頭,直奔各村而去。


    凹口村,村落裏的百姓,又恢複了之前的安寧,大黃狗在和小孩打鬧,有人在編竹籃,婦女則是在池塘邊上洗衣,有的則是在閑聊。


    “哎,日子難過啊。”


    “這樣過就行了,可千萬不要再冒出一個什麽朝廷旨意出來了,本來稅我們交了一次,說是要還給我們,可卻又搶了迴去,而且我們還被搶得更多,這哪裏叫做退錢?”


    “是啊,我清點了一下我家裏的損失,就連我家好不容易攢錢買的布匹都沒放過,都給拿走了,哎,本來還指望今年能裁幾件新衣裳。”


    就在這時,大黃狗叫了起來,村民看去,赫然是一個衙役快跑過來。


    “官差來了!”


    有人喊了一句。


    一瞬間,凹口村的百姓,都是警覺起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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