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北禾自然不會告訴他,她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便知道他是那日闖進花轎中的男人。


    她從小接受過極為嚴苛的訓練,將各種毒藥摻在香粉中,聞香辨味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在花轎中,她彈出去的白粉裏含有一種毫香味,毫香與茶香極為相似,男人大多愛喝茶,而且對味道不太敏感,所以即便韓沉智近乎妖,也覺察不到自己身上多了一種味道。


    隻要他的傷口一日未好,毫香味便會伴隨他一日。


    在域守府第一眼見到韓沉的時候,薑北禾便聞到了熟悉的毫香味,故而知道他是闖進花轎中的男人。


    明明雙腿無恙,卻要裝出一副不良於行的樣子,看來,這也是一隻千年老狐狸。


    薑北禾沒有正麵迴答他,而是反問道:“參加舞會的小姐那麽多,韓公子為何要選中我?”


    韓沉雖然沒了雙腿,但鹽務府也算一塊肥差,故而韓家也算蒸蒸日上。


    況且韓沉沉肅俊朗,器宇軒昂,喜歡他的貴小姐也不在少數。


    那根簪子雖然普通,但如果從他的手中送出去,那些貴小姐一定會欣喜應下。


    故此,名單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去。


    韓沉低笑,嘴角帶著輕佻:“那些女人難纏的很,我不想被她們纏上。”


    “那你就不怕被我纏上?”


    韓沉抬手,隔著麵紗輕撫她的臉龐,掌心的溫熱驚得薑北禾心頭一跳。


    “那日在花轎中我說過,如果賀家不要你,我要你,”他低沉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磁性:“我來兌現承諾了,你不喜歡嗎?”


    嗬,小狐狸,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薑北禾別開臉,避開他的手,聲線緊繃:“那日沒有人發現你的蹤跡,賀家也並非因為你才不要我的,韓公子大可不必如此。”


    “哦?”韓沉挑眉,故作憂心的說:“可到底賀家還是嫌棄了你,沒有讓你進門,我攪合了你的婚事,自然是要負責的。”


    這個變態!


    誰需要他負責!


    從我身上滾下來好嗎?


    薑北禾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壓下心底的火氣。


    “韓公子,”她努力穩住心神,同他周旋:“我可是奇醜無比,嚇哭嬰兒的醜八怪,您就不怕我這張鬼臉讓您倒胃口?”


    韓沉低笑一聲:“醜女配瘸子,般配的很。”


    變態!


    畜生!


    連她這麽醜的女人都不放過!


    簡直是人渣!


    薑北禾在心裏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隨便你在心裏怎麽罵我,”韓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但是不要讓我聽到一句。”


    他會讀心術嗎?


    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


    薑北禾氣結,明明是他有求於人,可眼下卻是她處處受他掣肘。


    真是個無賴。


    她語含譏諷:“韓公子深夜闖入,是來調戲小女的嗎?”


    他輕笑。


    她這張小嘴,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解藥和東西在哪?”他問。


    “既然有求於人,就要有有求於人的樣子,”薑北禾用一雙狸貓般漆黑的眼珠看著他,向下瞥了一眼,用眼神提醒他此刻的粗魯和輕浮:“韓公子一向都是這麽求人的嗎?”


    “想知道我怎麽求人?”韓沉聲線慵懶,夾雜一絲隱約的笑意,撓的人心微癢:“我從不求人,向來都是別人求我。”


    薑北禾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狂妄自大的人。


    她也笑:“韓公子真是好膽識,隻是如果你不求我的話,我大概會忘記解藥在哪,也記不起來那些人名,怎麽辦?”


    “好辦,解藥那麽重要的東西,你應該貼身不離,我自己找就是了。”


    話音剛落,韓沉的手便摸了上來。


    “住手!”


    薑北禾低聲嗬斥!


    “你這人臉皮怎麽這麽厚?”她氣極了,趴在她身上就算了,竟然還想非禮她!


    薑北禾氣紅了臉,胸口也一起一伏,顯然氣的不輕。


    小狐狸也有生氣的時候?


    韓沉覺得有趣極了。


    她不是一貫擅長算計別人,鎮定自若,就算泰山崩於眼前也麵不改色嗎?


    “北禾小姐所言不妥,既然我遲早要對你負責,早點摸與晚點摸又有什麽區別?不是我臉皮厚,而是你太矜持了。”


    薑北禾深吸一口氣,不理會他的油嘴滑舌,說:“解藥在衣櫃裏,名單我記在腦子裏了,可以寫給你,韓公子可以起來了嗎?”


    韓沉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含笑道:“這樣才乖。”


    薑北禾覺得一陣惡寒。


    韓沉剛要起身,就在這時,窗口突然傳來異響,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陽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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