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峻洋起身收拾碗碟,


    “那些沒影的事少想。有空多看點專業書籍,提高業務能力,免得到最後連個輸液針頭都賣不出去。”


    “外行了吧,輸液針頭屬於低值耗材,現在省內都是集采,已經很少有人去碰了。像我這樣的頂級醫藥代表做的都是高端耗材,一個介入大架子好幾萬,提成都能拿到手軟。”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討論一下房租。”


    “你真想從一個無家可歸的女人兜裏掏走她最後一塊錢?”何思蓉語氣幽怨,眼中染了一層霧氣。


    “喲,你這是怎麽練出來的?現在做醫藥代表都這麽卷了嗎?”錢峻洋樂嗬嗬問道。


    “如今任何一行都不好做,姐姐這點錢來的也不容易。一個人孤身在異鄉,多少得留點積蓄在身邊,你說是不是啊?”


    錢峻洋端著碗碟走進廚房,“我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病人,就靠著房租勉強度日,總不至於有人想連這點救命錢都賴掉吧”。


    “家裏不是收藏元青花嗎,瞧昨天把你神氣的,今天怎麽就開始賣慘了?”


    何思蓉正打算迴樓上房間,一陣敲門聲傳來。


    她也沒多想,直接跑到門口把門打開。


    門前是兩個年輕女孩。


    其中一個20出頭,長款紅色大衣搭配牛仔褲,內搭黑色高領衫,頭戴一頂貝雷帽,挎著一個gsylvie係列的迷你手提單肩包。如果是正品,單是這個包的價格就超過兩萬。


    另一個女孩年紀還小,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清秀甜美,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何思蓉。


    背古馳包的女孩心裏也很好奇,隻不過心智相對成熟一些,打量何思蓉的目光就顯得含蓄一些。


    “你們是找錢峻洋吧,他還在廚房裏洗碗,一會兒就好。外麵怪冷的,要不你們先進來坐坐。”


    對麵女孩笑容得體,說了聲“謝謝”,帶著年輕女孩一起進了屋子。


    年輕女孩到底沒忍住,用非常八卦的語氣問,“你是錢峻洋的女朋友吧?”


    何思蓉隨意穿搭了一身家居服,明顯就是住在這裏的,也難怪小姑娘產生了誤判。


    何思蓉靦腆一笑,“不是的,我隻是這裏的租戶。”


    小姑娘頓時沒了興趣,直接跑到廚房門口,“錢哥,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考慮清楚哦。”


    連長女孩朝著何思蓉無奈一笑,“你跟錢峻洋挺熟的吧,他這個人愛清靜,以往可從沒把房子租出去過。對了,還沒介紹呢,我叫梅冉,是他的老同學,也住這條街上。”


    何思蓉稍作躊躇,展顏一笑,“我也是錢峻洋的朋友,算是比較談得來的那種吧。近期正好有租房的需求,昨天下午才搬過來。你的包真漂亮,跟你的氣質很配。”


    梅冉笑了笑,“未婚夫送的,純屬浪費錢。”


    錢峻洋一邊從廚房往出走,一邊問道,“什麽最後一次機會,不會又是哪個保健品搞義診吧。哦,梅冉。你也來啦,今天這身裝扮不錯呀,至少能體現出你八成氣質。”


    梅冉笑容溫婉,“你精神恢複的不錯呀,再過段時間就能好起來了。”


    年輕女孩笑嘻嘻湊到錢峻洋身旁,“錢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千萬不要被接下來的消息擊垮。”


    年輕女孩就是唐梓語,她跟梅冉有點親戚關係,從小就是梅冉身邊的小跟班,因此才能跟錢峻洋走的比較近。


    “別一驚一乍的,總不至於立刻拆遷,每家每戶發張購房券吧。”


    “可能比那個更嚴重,還是讓冉冉親口給你講吧。”


    梅冉白了她一眼,從包裏翻出了一張紅色喜帖,雙手遞到錢峻洋麵前。


    “我要結婚了,婚禮在下個月十八號。你一定要來哦,給我撐撐場麵,咱們的氣勢可不能被對麵比下去。”


    錢峻洋頗覺意外,有一個短暫的失神。


    兩人從小學到初中當了九年的同班同學,又是十幾年的鄰居。是從小到大的玩伴,雖然近些年來由於錢峻洋身體欠佳,雙方的接觸少了些,總歸是最熟悉的那幾個人之一。


    突然之間,梅冉要結婚了,感覺身邊的小孩子一下子長大了,讓人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看見錢峻洋愣神,唐梓語頓時開始幸災樂禍,


    “早幹嘛去了,你可是最有機會追到冉冉的人。青梅竹馬呀,弄到現在勞燕分飛。後悔了吧,現在趕緊求婚啊,還有挽迴的機會,別說我沒提醒你哦。”


    梅冉恨不得立刻上去踹她一腳。本來他們幾個人隨便玩鬧也無所謂,反正從小鬧慣的。可現在何思蓉這個外人還在場,氣氛就顯得尤為尷尬。


    錢峻洋反倒沒覺得有什麽為難的,“孫小開好福氣啊,這次終於得償所願了。不但摘得了一朵美豔不可方物的高嶺之花,還能讓兩大餐飲集團強強聯手,資源整合,假以時日,必定能一統本地傳統小吃界。”


    唐梓語笑得很開心,“虧你還記得孫胖子,可惜新郎不是他。”


    錢峻洋想起當年的玩笑,不禁一陣唏噓感慨。


    “當年都說瓊玉閣的千金要和豐和樓的小開結親,我就覺得老孫配不上咱們冉冉,瓊玉閣是高端品牌,怎麽能和他們那種普通小吃店混為一談,那會拉低咱們品牌價值的。”


    唐梓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高端品牌,哈哈。你不會又在暗戳戳地內涵什麽吧?”


    梅冉索性也不端著了,找了張椅子坐下,語氣有些不善,“梓語,內涵我的人是你吧。花魁從良,從上個月就開始在我耳邊念叨。”


    唐梓語憋著笑,連連搖手,“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腦補的。”


    錢峻洋終於明白這兩人在說什麽了。


    原來瓊玉閣在百年前是一座青樓,而且規格相當高,招待的不是富商巨賈便是達官顯貴。


    樓裏準備的瓜果糕點,每一件都是精心準備的。有時候客人留宿,第二天清晨都要為他們準備早餐。為了給客人留下好印象,這些早點每一樣都是不惜工本的製作。久而久之,早點的質量在城中也是首屈一指。


    最終,樓裏的糕點麵食居然成了當地一絕。


    隨著時代變遷,瓊玉閣的青樓生意漸漸蕭條下去。反倒是店裏糕點製作手藝保留了下來,最終成了一個老字號的餐飲店。


    梅冉當然也是知道這段曆史的。青春叛逆期的時候突發奇想,得意洋洋的宣布自己就是樓裏的花魁,而錢峻洋和唐梓語則充作她身邊的丫鬟。


    錢峻洋那時候吃人嘴短,硬著頭皮穿上了女裝漢服,陪著梅大小姐玩遊戲,也幸虧那時年紀還小,羞恥感沒那麽爆棚。


    現在,唐梓語又想起童年舊事,於是翻出舊賬,玩起了花魁從良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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