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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突然問及水銀的身體,玄昧拿起水杯的手,忽然停頓了一下。


    雖然隻是一瞬,但是這不經意的動作,卻也都清楚的映進了在座諸位組長們的眼睛裏。


    “我沒什麽好隱瞞的,其實這次出使夜壬一族,並不稱得上是完全順利。夜壬與我們一樣,有顧慮,有擔憂,也有放不下的仇恨。”


    凜凜起身,目光堅定的掃過眼前坐著的一應組長們,坦誠直言。


    “控偶師的身體情況我並不清楚,但僅憑她一人去無限量的製作人偶投入戰爭,在強的靈力也有被消耗殆盡的一天。如今夜壬一族雖然不是全員都讚同停戰,但他們已經考慮,並認真的做出了嚐試著去和平共處的態度。


    我相信,隻要雲隱配合,大家明確目標前進,戰爭總有停下的一天。那些反對的唿聲,也終會停下來……”


    說到此處時,凜凜的目光不經意的從玄昧身上掃過。


    她知道,以玄昧的性格,一定不會這麽輕易妥協。就算是在座的組長們,也不可能僅僅因對方拋出了一條橄欖枝,便隨隨便便的放下刀刃,握手言和。


    終究,當年的暮川之戰還是太過慘烈慘烈。


    不說所有人,至少雲隱協會內,如今已然坐在組長位子的大家,有哪個沒在戰場上犧牲過親人,或是摯愛。


    如今的安穩,不過都是用其他人的血肉堆積起來的。


    “葉組長,如果雲隱同意議和,對方有什麽要求……”


    終於,在議和這件事上開始有人表現出了明顯的鬆動。


    “如果魔使一方也同意休戰的話,夜壬的意思是,大家找個地方心平氣和的談一下未來的規劃。畢竟很多事情還是要麵對麵洽談,才能清楚彼此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這些話是臨走時,塔洛斯對她說的,而這也是元老會內部決策的意思。


    雖然當時沒有明確的表示出來,但是無論偃旗息鼓,還是繼續打下去,可能無論是哪一方,都會想要有所保留的觀測一下吧。


    “嗯,倒是這麽個理兒。”


    開口那人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落在玄昧身上道,“執行官,你覺得呢?”


    “我現在持反對意見,還有用麽?”


    玄昧笑了下,明顯有些無奈的樣子。


    顯然,現在的局勢任誰都看得出,終究還是同意議和的人占了大多數。


    說到底,所謂戰爭根本就是永無止境,一旦開始便是不死不休的生命博弈。


    經曆過的人都不願在繼續,而不想要就此輕易停手的人,也不過是被放不下的一腔執念所支配著罷了。


    “既然這樣,那就暫且談一下吧。至於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言語間,玄昧看了一眼窗外。


    此時正是一片萬裏無雲的好天氣,藍天清風,毫無遮擋的從窗外徐徐從吹進,隻讓人覺得少有的舒適。


    而這一場,會議也在玄昧模棱兩可的話語中,悄然結束。


    ……


    迴家後,凜凜疲憊的癱倒在床上。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迴家,並且有多久沒舒舒服服的睡在自己的床上了。


    “終於,可以休戰了嗎……”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橘子瓣兒形狀的燈,凜凜自言自語般重複著這句話。


    沒想到,魔使與夜壬休戰的一天,竟真的要來了。


    她眨了眨眼睛,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看著窗邊的紗幔被風輕柔吹起,帶動著下麵銜接著的小珠子,相互碰撞時發出的細碎聲響。


    這種安寧,以及對不久的將來,那所謂和平的憧憬,都讓她覺得美好的極為不真實。


    想著想著,隻見凜凜伸手,竟是默默的捅了下手臂上那已經結痂的傷口。


    “嘶,疼……”


    隨著疼痛襲來,凜凜倒是忽然笑了起來。


    -


    接下來的幾天,夜壬與魔使以「靈柬」傳遞,終於在幾次交流過後,確定了正式的會麵時間,以及地點。


    一切進行的都頗為順利,仿佛議和一事已然步上了正軌,就連玄昧都沒有再說過一個不字。


    凜凜一度認為,是玄昧叔叔能夠理解她的話,才願意試著去接受和平。


    可直到兩族約見的日子到來的那一天,事情卻發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改變。


    雲隱協會的院子裏,出使這次會麵的魔使們已然整裝待發,齊刷刷的站在大門外待命。


    但就在所有人都等著本應以執行官的身份,出麵洽談的玄昧時,卻忽然傳來控偶師身體不適的消息。


    因對控偶師的保護一直十分嚴密,多年來,除了例行對結界進行基本維護的池目一外,能夠進入控偶師宅邸的,便隻有玄昧一人。


    無奈之下,玄昧隻好轉而先去水銀的居所查看。


    而帶隊與夜壬一族會麵的事情,則是順勢落在了凜凜,和其他幾位代表出席的組長身上。


    路上,凜凜將胳膊搭在車窗,整個人出了神似的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致。


    根據之前「靈柬」傳來的消息,夜壬一族負責出麵洽談休戰一事的,隻有塔洛斯一人。


    畢竟杜勒一事牽扯甚廣,很多看上去秉持中立原則,或是從不涉及權力爭鬥,及在漩渦之外的元老們,竟紛紛因此事被拉下了水。


    哈倫被處決,虧空的資金雖全數迴籠入賬。


    可縱然元老會有了錢財支持,和軍需充沛的資本,但曼德卻當即決定,繼續進行休戰協商,不得違背。


    就這樣,元老會一方板上釘釘的決定,再加上凜凜帶迴的休戰手書。


    兩方都沒有給彼此過多猶豫和思考的時間,就已經付諸行動,開始了下一步的商榷行動。


    雙方隊伍一路抵達暮川邊境,和夜壬境外的交界之處。


    那是一個遠離繁茂的山林,兩側皆是山崖矮坡包圍起來的,一條算不上十分寬敞的路。


    這裏視野寬廣,且尤為僻靜。


    原本按照夜壬一族的意思,是想要迎他們入城,待隊伍安置好後,在正式如議會廳洽談協商。


    可如今雖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但所謂的信任終究不是一天就能建立起來的。


    於是幾經討論,便有玄昧做主,選擇了這麽一處兩族地標的交界處進行會麵。


    “葉組長,他們來了。”


    忽然,車子停了下來,一名魔使即刻走來,並相應迴報道。


    凜凜點點頭,下車後一路來到隊伍的最前方。


    隻見不遠處夜壬的隊伍中,塔洛斯也同樣的,正從人群中帶著微笑緩緩超自己走來。


    “塔爾閣下,好久不見。”


    凜凜掛著禮貌且溫和的笑意,縱然在怎麽熟絡,表麵樣子也還是要做一做的。


    “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塔洛斯隨口應了句,倒是讓凜凜不知道怎麽接著話好了。


    這笨蛋人偶一年來,到底是和誰學的,這麽油嘴滑舌。


    然而,就在兩人故作寒暄時,這條位於兩族交界處的小路,不知怎麽竟突然猛烈的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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