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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凜凜抱著腿,獨自縮坐在沙發上。


    她不畏懼夜色,也並不怕所謂的孤身一人。隻是玄昧叔叔的舉動讓她感到不安,總覺得這黑暗的房間裏,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窺探著,試圖挖掘出她潛藏在心底的秘密。


    ‘叩、叩叩——’


    忽然,一陣頗有節奏的清脆叩響聲傳來。且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清晰。


    凜凜起身,在門窗各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玄昧不可能不帶自己辦公室的鑰匙,而聽這聲音的清脆程度來判斷,應該是……窗戶!


    這間辦公室很大,除了辦公桌和沙發,還有大麵積的空間用於存放書櫃,文件櫃,和一些空出的地方。


    而為了通風順暢,不至於讓這些常年堆積在這裏的紙張書籍發黴,所以裝設了不少窗戶。


    凜凜拉開安幾個緊閉著的窗簾,果然在其中一個不起眼窗口處,看見了一隻正撲棱著翅膀在窗戶外叩響玻璃的黑鴉。


    這不是,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的……


    凜凜當即想到了藍組長,平日裏這些用於消息傳遞,和接拿文件的工作,都是由藍逐主要負責。而這隻黑鴉,便是經常來往與執行官辦公室的一隻。


    可如今窗戶被玄昧從外麵鎖死,就算有什麽重要的消息,如今……


    正想著,隻見窗外安的那隻黑鴉,黑豆般淩厲的眼睛忽的一下,閃過一絲機敏光亮。緊接著黑鴉突然仰起頭,助威般的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尖銳尖銳刺耳,饒是在房間裏的凜凜,都被這一聲尖叫刺的捂住了耳朵。


    刺耳聲音迴蕩在外,波動震的玻璃窗開始輕微的搖晃。


    突然,黑鴉的眼睛一亮,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然後猛的振翅而起,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凜凜不知道這家夥究竟打算做什麽,隻是忙跟了過去。


    隻見黑鴉忽然低下頭,隻是用喙雷厲風行的狂啄了幾下窗框之後,窗戶竟就被它從外麵輕而易舉的打了開來。


    原來那一聲音波,就隻是為了將被鎖住的窗鎖震到鬆動,然後在從中找到一個最好打開的,以此輕鬆闖入。


    凜凜看著它徑直闖入,不由扶了扶額,一種忽然覺得自己竟還不如一隻鳥能幹的感覺,從心裏油然而生。


    黑鴉闖入房間後隻是四下張望著,見玄昧並不在辦公室,便索性在辦公桌上抖了抖翅膀後,將腳上綁著的消息甩了下來。


    雖然未經允許擅自窺探別人的信息並不好,但事急從權,凜凜根本沒有多想,就伸手去拿掉落在辦公桌上的小紙條。


    可黑鴉的目光卻是一凜,銳利的小豆眼兇狠的盯著凜凜的同時,爪子也飛快朝她抓了過去!


    凜凜眼疾手快的迅速抽手,雖撲了個空,但另一隻手卻是撐在桌麵上,一個翻身躍了上去。身體靈活一個翻滾,竟是繞到了黑鴉的內側。


    “就是現在!”


    突然,凜凜一個後撲,一把便將黑鴉抱在懷裏。


    黑鴉瘋狂的掙紮,最終散落了一地的羽毛也沒能從凜凜的懷中掙脫。


    “好歹我們也算是一個組長手下工作,你乖乖聽我說。”凜凜抱著黑鴉,在它瘋狂的掙脫下試圖與之交流著。


    “聽著,把這個給藍組長送迴去。”


    說話間,凜凜傳遞信息用的召喚符塞進了黑鴉的翅膀中。


    那是用於藏匿隱秘消息時常用的地方,通常普通的魔使並不知道這個秘密,而隻用腳綁的方式傳遞一些並不是很機密消息。


    可凜凜和藍逐一起待的久了,很多事情自然也就心照不宣了。


    黑鴉‘啊,啊——’的叫了幾聲,凜凜也不知道它究竟有沒有聽懂自己的話,就已然是控製不住它騰空而起的勢頭,鬆開了手。


    半空中,黑鴉明顯不滿的瞪了凜凜一眼後,便飛離了這間屋子。


    凜凜看著它離開的身影,和那扇仿佛是特意為她而開的方便之窗,隻是在這黢黑的辦公室裏,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悠然的坐到玄昧的椅子上,看著桌麵散落的羽毛,和由黑鴉傳遞來的消息。


    最終還是將那張紙條打了開來。


    「經查實,武裝人偶塔洛斯的靈體確實存在諸多疑點。目前係統處已對他的行蹤進行追蹤,請執行官等待。」


    “……玄昧叔叔他,果然在調查有關塔洛斯的事情。”


    凜凜忽然有些慌亂,她想不通究竟是什麽事情讓玄昧叔叔起了疑。難道就隻是因為,塔洛斯沒有在自己身邊嗎?


    不,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事情。


    她來不及想那麽多,也更加無法等待藍組長收到消息後的救援。


    索性辦公室的窗戶已有一扇被黑鴉打開,為今之計,隻有她先出去才能有效的解決事情。


    迅速決定下要做的事情後,凜凜將靈力匯集至掌心和腳下,隨即小心翼翼的貼著牆麵從執行官辦公室的窗口溜了出去。


    契約,一定要先找到解除它的方法。


    隻有這樣,塔洛斯才能走的沒有後顧之憂。也是讓兩人徹底劃清界限的,唯一的辦法。


    可是,隻顧著往圖書館跑的凜凜卻沒有注意到,協會大院外的鍾塔上,正有一雙眼睛緊盯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


    “塔爾少爺,您到底要留在這裏多久?家族和元老會,都還在等你迴去……”


    -


    鍾樓之上,芒硝站在塔洛斯身後,同樣遠遠的注視著凜凜。


    其實,打從凜凜離開水銀的宅邸,被玄昧帶走後。塔洛斯就一直遠遠的跟在他們之後,直到目送他們迴到雲隱協會。


    確認凜凜並沒有被再次送進審訊組,塔洛斯才稍稍放心。


    隻不過在那之後,凜凜便被關在了玄昧的辦公室,直到深夜也沒有在出來過。


    塔洛斯原本是有些擔心的,可黑鴉的出現,和凜凜‘越獄’一樣的從窗口溜出來,才讓他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甚至在看到凜凜在落地時不小心摔了那麽一下的時候,在不經意間勾動了下唇角。


    可這些小細節落在芒硝的眼裏,卻隻有疑惑。


    他不知道為什麽塔爾少爺要如此留戀這樣一個人,在他看來,或許就是因為兩人的契約尚未解除,才讓塔爾少爺如此放不下。


    “塔爾少爺,您已經確認她安然無恙了,我們……”


    “不急。”


    “可是,塔爾少爺……”


    不等芒硝在開口,塔洛斯便抬起手,攔下了他尚未說出口的話。


    芒硝自是比之前元老會派來的人,更懂得審時度勢,也更懂規矩。當即隻是識趣兒的閉上嘴,同時恭敬的後退了兩步。


    可他一直背在身後的手,卻在無聲無息中緩緩的在空氣中劃出了一個不知名的符號後,融入空氣消失無蹤。


    因凜凜並沒有被限製自由,所以她幾乎沒花什麽力氣就來到了協會內設的圖書館。


    隻不過,她一路從圖書館,再到資料庫,無論是書籍資料還是文獻記載,都沒有關於解除與武裝人偶契約的詳細記載。


    凜凜輕撫這手臂上,印有她和塔洛斯契約印記的地方。手指卻越發用力,恨不能將這契約印從皮膚上摳掉一樣。


    難道武裝人偶與其他靈體不同,就隻能借助外力強行切斷嗎?


    想到這裏,凜凜隻是脫力的將頭深深埋在手臂內。


    “塔洛斯,為什麽偏偏是你。為什麽偏偏有兩個互不相容的種族,為什麽要戰爭……為什麽……”


    凜凜喃喃自語著,這些事情像一個個擔子。明明與她無關,卻又如此切實的壓在了她的身上。越來越重,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擺脫,想保護塔洛斯,想讓一切都歸於原點,可是……


    忽然,凜凜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猛的抬起頭。


    “對了,爸爸的工作室裏一定記錄了解除契約的方法!”自言自語中,凜凜隻覺眼前一亮,當即收拾好眼前堆積的書籍資料,便離開了協會。


    塔洛斯本想在跟過去,卻被一直安靜站與身後的芒硝攔住。


    “塔爾少爺,我還是希望您能慎重考慮一下。我可以不插手幹預您和那個女孩兒之間的事情,但我必須要提醒您,隻要您還留在這裏,元老會就會一直派人過來。而因此使得兩族再次交戰,也不是不可能的。”


    芒硝站在塔洛斯身前,不得不說,他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危言聳聽的。


    兩族間的不合,從未因為那一場暮川之戰而徹底終止。彼此的仇視就像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隻會越來越深。


    “我會迴去,但不是現在。”


    “但現在才是離開這裏的最好時機,那個女孩兒會因為夜壬的不斷出現,而在這件事情裏越陷越深。”


    說到這裏的時候,芒硝明顯感覺到塔洛斯的身體僵持住了那麽一瞬。


    他知道,現在就是趁熱打鐵,勸說塔爾少爺隨自己離開的最好機會。當下單膝跪地,仰麵望向塔洛斯,


    “那個女孩兒都能毅然決然的切斷你們之間的聯係,難道您不該為了保護她的安危,隨我迴到夜壬嗎?元老會遲早要從職位上退下,而夜壬的未來,是否還會交戰,一切都是可能掌握在您這代繼承人手裏的。”


    聽到這裏,塔洛斯沉默了。


    他不能否認芒硝的話中的真實性,和說服力,隻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樣悄咪咪的跟在凜凜之後,以保護的名義看著她,能夠持續多久。


    這樣的舉動,又能帶來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或許芒硝說的沒錯,比起凜凜的當機立斷,自己可能隻是還想留在凜凜身邊,留在這個舒適圈中罷了。


    “我們,迴去吧。”


    沉默片刻後,塔路斯隻是望著早已看不到凜凜身影的,那個離開的方向,緩緩的對芒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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