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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都,天子腳下,神州氣運匯聚之所,一座連綿宮殿座於正中鎮壓天下。一座偏殿之中,兩名鬢角斑白的老者正棋枰對弈。


    “想不到算盡天下的國師,龍皇的引路人,竟然是個臭棋簍子。”執黑者麵目方正不怒自威,跪坐於棋盤前腰身筆直官袍打理的分外苛刻不見一絲褶皺,說話間拈起一子又屠滅對手一條大龍。


    “儒門的教長,皇朝的宰輔,卻是個這麽沒有人情味的家夥,既然看出我棋藝不精,也不讓我一二,半個時辰不到就結束一局,真的好生無趣。”而執白者卻是身著素白裏衣以手支頭側臥在於前,見敗局已定打了個哈欠隨手一揮,滿盤黑白紛紛飛迴棋盒。


    “這局不妨國師先行。”那儒者做了個請的手勢,策天機也不客氣,手指一揚,一顆黑子自棋盒中直飛天元。


    “你這手還真是有趣,若不是早與你對弈一盤,我還以為你是棋道聖手不屑於我呢。不過你這種人不都是以天地為棋局以蒼生為棋子嗎,為何棋藝如此糟糕。”儒者嗬嗬一笑,也不落子,隻是看向對手道。


    “嶽老頭,你說的都是什麽屁話啊,天下是天下,下棋是下棋。你看看宮裏養的那些個棋待詔,他們懂什麽叫民政民生嗎?也不知你從哪聽來的這些奇言怪論來埋汰於我。”策天機一臉的玩世不恭,抓起案前的茶壺直接往嘴裏灌。


    同朝多年嶽青鬆深知策天機脾性,聽到這話也不氣惱:“你這話有理也無理,棋下的好的人不一定會治理天下,但將天下操之指掌的人想要下好這小小的一盤棋,用點心思想必不難。”


    策天機直起了身子看了對手好一會岔開話題道:“你今兒個不在家陪你外孫女,怎麽有閑心跑我這來陪我這糟老頭子了,那姑娘長得挺靈氣的,叫什麽來著?”


    “曲映鴻。”提到這裏嶽青鬆臉色沉了下去。


    “欸,別板著個臉啊,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女婿,不過看的出來你對這丫頭還是挺滿意的,怎麽,惹你生氣了?”


    “這次的名單,我女兒冰清被選中了,他們一家團聚不久,我不忍他們就此分離,所以將曲峰和映鴻的名字也添了上去。”


    策天機聽罷麵色古怪,怪笑兩聲道:“好一個嚴苛的儒門至高領導,真是夠冷酷無情呢,能往上加名字卻不會往下撤名字,你不會不知道那裏是什麽狀況吧。”


    “嗬嗬,左右還有幾年,我家的事倒是不牢閣下費心,但是論起無情我可是比不上您啊。”嶽青鬆細細的品了一口茶:“我今天來這陪你下棋,就是為了看你最後一眼,今日之後,輕則放養山林重則流放千裏,不過對你來說好像也沒差。”


    “你什麽意思!”策天機盛怒之下一拍棋盤,連同案幾一齊化為齏粉。


    “哼,我什麽意思?鮫人淚的消息是不是你放出的,攛掇大皇子殿下的是不是你,上船的人選是不是你安排的?”嶽青鬆不動如山怒目而視連發三問:“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如何解釋?”


    聽到這裏策天機低下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龍淵是個好孩子,但他的心太善,不適合做皇朝的掌舵人,我這麽做是為他好也是為天下計。”


    “為他好?為天下計?可笑!龍皇突破飛升在即,至今未立太子,那些大臣們紛紛站隊便也罷了,你怎麽也這般糊塗,論地位比我尚勝一籌,論實力更是天下十大高手之列,你還有什麽可謀求的,難道你也被欲望遮蔽了雙眼嗎?”嶽青鬆怒不可遏,正大聲嗬斥間突聽宦官來報:“陛下口諭,召見國師。”


    策天機還未迴應就聽得一道威嚴話語:“不必了,朕親自來了。”話音剛落,一條五爪金龍穿雲破霧而來,一陣龍吟之後龍氣散去,一道不世身影立於策天機麵前。


    “愛卿竟也在這,很好,閑雜人等,退下。”龍軒看向嶽青鬆和策天機兩人,對後一揮手道。


    將侍女宦官悉數屏退後,龍軒俯視跪於麵前的策天機,神色變換眼神複雜,良久後開口問道:“淵兒當真死了?”


    “迴陛下,輪迴海天災從無幸存者。”


    “國師可是有什麽特別的謀劃?”龍軒仍不甘心,將自己一步步捧至九五之尊的老師為何要做這等讓自己骨肉分離之事。


    “迴陛下,天機不可泄露。”策天機仍低著頭,聲音雖悲切但不見一絲猶豫。


    “你……”龍軒一指策天機,但麵對待自己一如親子的老師再難說出一個字,半晌之後頹然道:“我在南樟林準備了一所宅子,那裏綠水青山很是適合老師頤養天年。”


    “陛下,已不信任老臣了嗎?”策天機雖已有心理準備,但多年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大周龍皇對自己首現隔閡讓他仍舊分外痛心。


    “朕,隻相信手中的實力。”龍軒一語更是讓策天機心如死灰。


    “老臣謝陛下恩典。”策天機叩首之後起身又對嶽青鬆道:“宰輔大人,望你不忘初心,輔佐龍皇開創萬世基業。”


    嶽青鬆眉頭深鎖,此時已有些不明白策天機究竟是為了什麽,還在思索間又聽龍軒道:“你們都離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會兒。另外,淵兒之死的消息,不許走漏半分。”


    兩人喏了一聲隨即告退,唯留龍軒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殿中央,光線從窗外照來,將他的影子拉的極長。十幾息後,龍軒突然說道:“畢竟是我的恩師,不要動他,此殿中侍者,全部處理了吧,吾兒之死的消息,一定要給我封鎖住。還有朕的心情很差,那什麽群芳百卉,通知莫知音,隨便弄下就好了。”


    沒有應答,隻有一道影子閃過,而龍軒亦是袖袍一揮往寢宮而去。


    這場皇室風波天下再無人知曉,同時一場聚集全天下青年才俊的群英會將要如期舉行,而風雲變幻也從此時開始。


    各路英傑紛紛匯聚,不緊不慢趕著路的天劍宗與神刀門眾人接連好幾個落腳地找不到客棧,眼看還有一日才到神都,而時已入夜,在白秋楓的建議下龔明宇索性安排所有人在野外就地紮營休息。


    本就都是常年習武之人,再加上有兩名後天高手,令普通人談之色變的財狼虎豹綠林強盜便也不放在心上,升起了篝火分發了食物後眾人便閑聊了起來。


    “有沒有覺得缺點什麽?”李雲天啃著大餅對大家說道。


    “缺了什麽?”劉煜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馬上附和道。


    “肉啊,我們習武之人強身健體沒肉怎麽行?”李雲天見大家皆是點頭讚成又說道:“不如我去打兩個麅子來給大家解解饞。”


    白秋楓沉吟了一下:“讓清霜和你一起吧,但是吃肉可以,不許飲酒,我知道有人偷偷帶了酒水,但未到神都不可鬆懈一分。”


    本來兩眼放光的老頑童龔明宇聽到這話像泄了氣的皮球:“不喝就不喝,說給誰聽呢?”擠眉弄眼的模樣惹的眾人哄堂大笑。


    而這時李雲天已像一隻猴子一樣躥了出去,傲清霜提起長劍立刻跟上。追上李雲天的傲清霜見他正慢慢尋找動物蹤跡好奇道:“你還會打獵?”


    “我什麽不會?”李雲天依舊低著頭慢慢尋找但嘴上卻沒停著:“想不到師兄讓咱們兩個合作,是因為外麵傳言我們不合嗎?”


    “庸者嫉妒能者,自然希望我們針鋒相對。”傲清霜淡淡道:“不過我和你雖算不上敵人,也算不上朋友。”


    “呸,誰稀罕啊。”李雲天啐了一口:“看你那驕傲的像隻鬥勝的公雞模樣,嘖嘖嘖,好氣人哦。”


    “你這陰陽怪氣的本事對別人有用,在我這引不起半點波瀾。”傲清霜倒是不惱,懷抱長劍慢慢跟在後麵。


    兩人不知不覺已遠離營地數裏之遙,李雲天突然一聲低喝:“等等!”隨後迴頭對傲清霜麵色嚴肅道:“你聽到沒有?”


    傲清霜蹲下身子側耳傾聽,很快便確定是一陣女人的唿救聲,他剛想攔住李雲天不要多管閑事,但李雲天身隨心動早已拔劍衝了過去。長歎一聲,傲清霜不得已也拔出寶劍緊追而上。


    沒走多遠,兩人便看到一男子正一手解著自己身上衣衫一手撕扯著被壓在身下女子的衣服,察覺有人來到,那人抬頭一看,眼神兇狠,對著二人大喝一聲:“什麽人敢來打擾小爺的好事?”


    “淫賊!”李雲天一聲大吼,提劍便刺,那人沒想到對方如此大膽,嚇得抱頭鼠竄,傲清霜則是將那女子扶起脫下外衣將她裹好,一手環腰將其抱著一手持劍隨時準備支援李雲天。


    那人經曆最初的慌亂後一把扯下脫到一半礙手礙腳的長衫,從腰帶中抽出一柄軟劍招架起來。雖有幾分本事但李雲天劍法何等精妙,且失了先機很快便落入下風險象環生。


    不過十招便被李雲天一腳踹倒在地,李雲天一劍抵住他的咽喉令其不敢動彈。那人此時卻不慌不忙,用手撥開李雲天劍尖問道:“在下名劍山莊少主林飛宇,敢問兩位高姓大名。”


    李雲天迴頭和傲清霜麵麵相覷,明顯是不曾聽聞。看到兩人模樣林飛宇咬牙切齒的低聲道:“哪裏來的鄉巴佬,連我名劍山莊的大名都沒聽過。”但還是強擠一絲笑容:“我名劍山莊乃天下一等一的宗門,不知兩位出自何門何派,他日或可互相走動親近親近。”


    兩人皆非傻子,這個時候哪裏會報出名姓,李雲天持劍往後退了兩步頭往後微微一傾欲聽傲清霜意見,“為防後患,殺!”冷血的言語讓李雲天一個激靈,自己習武數載從未殺過人,這人奸淫良家婦女雖是無恥至極但罪不至死,李雲天想了想已有決定,走了過去對著林飛宇滿臉玩味的笑道:“不若今日閹了你,以免你再造惡業。”話音落就要一劍揮下,那林飛宇沒想到此人竟如此狠心,嚇得臉色煞白,雙手撐地連連後退。


    長劍將落之際一柄長刀直射而來將其格擋開來,李雲天轉頭一看,隻見夜色下,麵沉如水懾人心魂的顧千殤疾奔而來。


    見到顧千殤那鬼魅麵容林飛宇更是魂不附體,但想到剛剛似乎是他救了自己,臉色又稍緩了一些。


    “你是誰?”顧千殤又問了一遍,在林飛宇老實迴答後他的臉色更難看了。自小察言觀色宛如人精的林飛宇心知有戲,馬上爬了起來,指著他們道:“我名劍山莊的隊伍就在後麵,本少主若是出了什麽事,你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對事情原委已然清楚的顧千殤沉聲道:“名劍山莊乃武道盟中流砥柱,不在各城鎮歇息卻落在這山野荒林,且以閣下身份在這月黑風高夜行不軌之事,莫不是冒充的不成。”


    雖被質疑但林飛宇已然知曉安全無虞,掏出一塊令牌扔了過去:“名劍山莊的事還輪不得你來管,關於我的身份,此令牌乃我莊獨有之物,也不知你認不認得,至於我奸**子這事嘛。”淫笑一聲後,輕佻的一抬下巴道:“這女人是魔教中人,審問之前玩弄一番不過分吧。”


    聽得魔教二字三人皆是如臨大敵,三雙眼睛齊齊望向那女子,李雲天這才看清那女子,即使被傲清霜外衣裹住,但仍遮不住傲人身材,月色下潮紅的臉頰讓李雲天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當真是媚骨天成,若非眸中含淚眼神純真,隻怕真是個讓人銷魂蝕骨的狐媚子。


    那女子唿喊太久早已嘶啞的嗓子在休息片刻後終於恢複了一些,聽得林飛宇這般汙蔑自己,滿帶哭腔的喊道:“幾位少俠明鑒,小女子天心閣聶婉虹,隨宗門前往神都,路過家鄉遂迴鄉探親,趕路途中被他們擄了來,我是萬萬不敢和魔教扯上關係啊。”


    傲清霜聽罷一捏脈搏,發現她已然被點了穴,告了聲得罪在她肋間連點數下解了穴道,隨後緊緊捏住她手腕檢查真氣流動,這才對另外兩人點了點頭道:“與我等境界相仿。”


    林飛宇聽得此女辯解不屑一笑:“難道我會拿名劍山莊的聲譽來誣蔑你?你若不服,不如和我們一起去神都交給朝廷好好審問一二?”


    那聶婉虹嚇的嬌軀一顫,眼淚已然布滿臉頰,心知若再落到他手裏不知該受到什麽折磨,隻見她顫聲說道:“那婉虹願一死以證清白,隻求三位少俠將我屍身送迴宗門保我清譽。”說完一手抓起傲清霜劍身直往脖子上抹去。


    傲清霜豈會讓她這樣無辜慘死,用力一抽,聶婉虹右手鮮血淋漓灑滿長劍。這女子如此剛烈令顧千殤也不禁動容,看著手裏的令牌沉思良久後對著林飛宇作了一揖:“林少主海涵,還請您在這耽誤一刻間。”說完推了聶婉虹一把:“給你一刻間功夫,逃命去吧。”


    林飛宇饒有興味的看著顧千殤:“看你小子長得不人不鬼,小心思倒是不少,好,本少爺今天就賣你個麵子,隻是日後相見,可就是攻守易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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