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燭影搖紅。


    龍世秋還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看著唐詩瑤。


    唐詩瑤也是第一次將自己貼在一個男人的胸前,她能夠清楚地聽到他的“咚咚”心跳,這個向來遇事不慌的男人此刻卻手足無措,連手都不知道應該往哪裏放了。


    時間若能在這一刻永遠停滯該有多好!


    “我聽你的,我在京城等你迴來。”唐詩瑤柔聲道,說完看了一眼龍世秋:“我隻是擔心你身上的毒,三日之後若得不到解藥可怎麽辦?”


    龍世秋笑道:“我若死了你會不會哭?”


    唐詩瑤一把推開他,美目圓瞪道:“呸呸呸,這話也是隨便說的?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解了‘噬心散’的毒?”


    龍世秋嗬嗬一笑,手掌一攤,掌心赫然托著三粒白色小藥丸!


    “噬心散!”唐詩瑤脫口而出,驚道:“原來你……你根本就沒……”


    龍世秋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你……”唐詩瑤驚喜交加,咬了咬唇道:“那你不早說?害得人家白白為你擔心……”越說越氣,粉拳在他胸口連捶了數下,輕輕罵道:“你不是個好人,你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龍世秋情不自禁將她摟入懷中,輕聲道:“你隻須知道我對你是真心就好,至於別的事,以後我會慢慢都告訴你。”


    唐詩瑤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嬌聲道:“那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問什麽你就得迴答什麽,還有,再也不許撒謊哄我。”


    龍世秋點了點頭,就在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唐詩瑤驚得一下推開龍世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真是進退維穀,尷尬不已。


    “請進!”龍世秋話音剛落,蕭文聖就推門走了進來。


    “呦,我來得不是時候了。”蕭文聖看了一眼侄女,故意幹咳一聲笑道:“瑤兒,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唐詩瑤羞得粉麵通紅,低低的聲音道:“四叔你們聊,我迴去了。”說罷頭也不抬便走了出去。


    龍世秋給蕭文聖讓了座,蕭文聖開門見山道:“龍大俠……”話才說了一半,龍世秋立即打斷道:“千萬別蕭四叔,從今往後您隻稱我世秋便是了。”無論如何,首先輩分不能亂,不然今後怎麽改口?


    蕭文聖豈能不明白其中之意,笑道:“好,好,世秋”言罷麵色一改道:“你那未來的嶽父大人放心不下,有些話他不便說,隻好由我來問問你接下來的打算了。”


    龍世秋道:“蕭四叔有話但問無妨。”


    蕭文聖歎了口氣道:“世秋,你與瑤兒情投意合,將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這件事我大哥也已經默許,你知道詩瑤是我大哥的掌上明珠,若想讓他放心地將詩瑤許配給你,至少……”


    龍世秋接道:“蕭四叔,我知道您的意思了。”他深深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向窗台,沉吟半晌終於幽幽道:“不知蕭四叔可知道當年渡鶴山莊之事?”


    蕭文聖聞言臉色一變,歎息道:“你真的是揚州渡鶴山莊的後人?”


    龍世秋眼中忽然露出怨毒之色,恨恨道:“當年殺父弑母、滅族之仇怎能不報,我迴到中原兩年以來一直追查的就是這件事。”


    蕭文聖皺眉道:“這件事過去了已有近二十年了,參與當年滅門之案的那些人就算不死也已至少已年逾半百,何況時過境遷,想找到線索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龍世秋轉身看了看蕭文聖道:“沒錯,當年殺害我全家的主謀靖江侯耿觀五年前被錦衣衛抓捕,全家都死於詔獄之中,也算罪有應得,而他當初參與夜襲渡鶴山莊的部下和同謀卻因此死無對證了。”


    蕭文聖思索了一陣道:“那靖江侯耿觀因企圖謀反的大逆之罪被全家抄斬,此事人盡皆知,他與你家到底有何過節,竟然會下此毒手,滅了你滿門?”


    龍世秋道:“耿觀借助西廠的力量暗地招兵買馬,不但收買了部分朝廷官員,還勾連了不少江湖勢力,據說他手上有一本記載著參與密謀人員的名冊,我想當年之事一定與這本名冊有關,可惜自從耿觀死後,這份名冊至今已下落不明。”


    蕭文聖“唔”了一聲,點頭道:“我明白了,隻要找到這份名冊,就能弄清當年血洗渡鶴山莊都有哪些人參與其中了。”


    “沒錯,五年前抓捕耿觀的是錦衣衛,而時任錦衣衛都指揮使的是如今的康王朱鼎渭。”


    蕭文聖道:“所以你懷疑那份名單至今仍在康王手上?”


    龍世秋道:“我曾經多次暗訪康王府,在藏寶閣中尋找那份名單的下落,隻可惜至今一無所獲。”


    蕭文聖道:“世秋,你有沒有想過,那靖江侯耿觀因謀逆之罪被全家抄斬,卻為何並未株連九族?”


    龍世秋道:“蕭四叔果然智慮深遠,這件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耿觀的案子是錦衣衛一手查辦的,照理說康王爺不會如此手下留情,除非……”


    蕭文聖接道:“沒錯,倘若康王爺想利用那份名冊大作文章,在上奏朝廷的時候有所隱瞞,故意沒有牽連到其他人,那麽你想想,名冊上的那些人會如何對待康王?”


    龍世秋看了蕭文聖一眼,會心一笑道:“蕭四叔果然心思縝密,連這一點都想到了。”


    蕭文聖擺了擺手,問道:“世秋,當下你有什麽打算?”


    龍世秋道:“我留下來追清被劫鏢銀的去向,一有結果就馬上迴京。”


    蕭文聖點點頭道:“還有件事我想問你,今日在客棧中你握著我的手,在我手心點了三下是何用意?”


    龍世秋嘴角一揚,輕聲道:“蕭四叔早已心知肚明,又何用我多說?迴京的路上一切小心就是了。”蕭文聖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


    次日天明,龍世秋送別唐天龍一行,臨行自有一番依依不舍,不必贅述。


    前腳送走了玉鼎鏢局眾人,龍世秋立刻把鬼簫叫到麵前,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鬼簫連連點頭,牽來坐騎絕塵而去。


    龍世秋頓覺一身輕鬆,騎馬徑直往嶽陽樓下而來。


    一路上所見與昨日截然不同,城內外巡邏的官兵增加了數倍,不少店鋪甚至都沒開門。


    果然如他所料,嶽陽樓下已站滿官兵,前來觀戰人數比昨天少了近一半,留下的各路人馬此時正是群情激奮,眾人口中談論的都是昨夜被火靈教襲擊之事,龍世秋從旁一打聽才知道,火靈教昨夜不但襲擊了參與洞庭大會的各路豪傑,還攻上了遊龍幫總舵,殺了十幾名遊龍幫弟子。


    放眼望去,六名參與今天決勝的擂主早已來了五位,龍世秋並不上台,隻站在人群中靜靜觀望。


    不多時,藍靖宇一臉嚴肅地率眾來到擂台下,隻見他衝陸永使了個眼色,陸永立刻大步走上擂台,大聲道:“諸位,昨夜發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事實證明此次洞庭大會的舉辦正當其時,咱們一定要盡快選出一名德才兼備的總盟主,領導大家與火靈教一決雌雄,六位分擂主既已就位,今日的比武立即開始。”說罷掃了一眼六位擂主道:“今日比武規則與昨天相同,六位擂主中任意一方連勝三場即可獲勝。這六位擂主分別是:第一位遊龍幫九指道長袁天奇袁道長,第二位瑞慶宮沈玄玉沈觀主,第三位長樂幫‘鐵簫書生’段憲文段堂主,第四位長樂幫長老吳興,第五位寒煙山莊封葵封二公子,第六位玉鼎鏢局龍世秋。”一一介紹完畢,陸永望向擂主席位,見龍世秋的座位仍舊空空如也,於是大聲道:“玉鼎鏢局龍世秋缺席,視為主動棄權,剩下的五位擂主,你們誰先上台守擂?”


    台下頓時發出一陣惋惜聲,昨天看過比武的都知道龍世秋的武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今天本想再次一飽眼福的人可謂失望之極。


    對於另外五位擂主來說,龍世秋的缺席無疑讓他們心頭上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沒了最為強勁的競爭對手,信心自然足了許多。


    事實上由於龍世秋的缺席,這場比武就已經成為了遊龍幫和長樂幫的兩強爭奪,至於瑞慶宮的沈玄玉到底支持的哪一方就不得而知了,從實力上來看,瑞慶宮若想以一己之力對抗遊龍、長樂兩幫,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因此陸永的話音剛落,鐵簫書生段憲文便站起身來,大步走上擂台。


    他代表的既然是長樂幫,吳興和封葵自然不會主動出戰,九指道長袁天奇心中自然有數,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到擂台上,緩緩抽出鬆紋古劍,道:“段堂主,請出招!”


    鐵簫書生段憲文眼睛盯著袁天奇手中的寶劍,暗道:這牛鼻子的寶劍削鐵如泥,若想獲勝就千萬不能被他的寶劍壓製,我得用巧招贏他。


    想到這裏,腳下一錯步,手中鐵簫帶著風聲直奔袁天奇肋下點到。


    鐵簫書生段憲文的成名絕技“簫音八打”原本就是以點穴為主,取勝之道就是步法的靈活多變和認穴、點穴的精準。


    袁天奇見他身法輕靈,知道他要巧中取勝,冷笑一聲,倏地一閃身,手中寶劍閃著刺眼的寒芒照著段憲文手臂就是一劍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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