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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緩緩的往西邊掉,彩霞將整個天空染成了血色,看來這一天,就要過去了。又渴又餓的張遷終於等來了他期盼已久的吃食:每人一張大麵餅,外加一大桶水。


    張遷三下兩下扯開喉嚨撕咬開來,那樣子仿佛三世沒吃過飯的一樣——在軍營裏,吃得慢了隻能管半飽,大家都練出來了。隻是這一急人卻差點沒給噎死,那大黑胡子遞了碗水過來,張遷連“謝”字都沒說,一口灌了進去,這才發現,幾個“牢友”個個都細嚼慢咽的,不緊不慢的吃著。那個給一箭貫胸的家夥,倒是這個時候醒來了,一個沒受傷的扶著他喝了點水,又撕了塊麵餅給他吃。


    張遷有些臉紅,關在這裏,還能逃到哪裏去,一個人一張麵餅,誰也不多誰也不少!也便學著慢慢的撕了一小塊出來,放到嘴裏細細打磨。


    別的不說,這麵餅做得不錯,一點也不比自己做董軍的時候吃得差,而且,這麵餅裏,似乎,還有帶著牛肉味兒,麵料也多,鹽也下得足……


    門外又響起了咋唬聲:“他娘的,我們吃什麽,這些賊囚也跟吃什麽,還有沒有規矩了!”


    “要什麽規矩?劉公子的話就是規矩!”


    “劉公子怎麽了?用了還不是我涼州的兵!嗨,難道他弄了點吃的過來,便真當沒了他劉公子,我們涼州人就得餓死了?”


    “你有完沒完?大老爺們哪兒這麽多廢話!”


    “怎麽就廢話了?”


    ……


    張遷聽出來了,外麵嚷得最兇的正是日間給自己背脊上砸了一槍杆的那人,心頭滿不是滋味的,騰的就是冒起一股火,透著門逢過去,三四個土包子兵聚在一起,手裏拿著的,赫然也是跟自己一樣的麵餅,不由的嘿嘿暗樂。


    就算是被俘,他張遷也自認為自己是讓並州軍給俘虜的,至於門外的這群鄉下土包子,自己一個可以幹這樣的五個,太師還在涼州的時候,趕他們還不趕羊兒似的追!再說人並州軍那是有真功夫,自己被俘隻能怨自己本事不濟,沒得說的,可人家並州軍也沒有為難自己,打下馬來就抓了,幹淨利落,綁上關起來也就是了,瞧這吃的,肯定還是劉公子的恩典,換了別人,不先賞你一刀那才就怪了,還能給你管吃的?做夢去吧!


    正樂嗬著,一句話卻讓他打了個激寧:“她娘的,老子不夠吃,整死他兩個!”


    張遷搖了搖頭,大概,也就是說說吧?土包子兵也就這種!


    那大嗓門的家夥吞下最後一塊麵餅,卻徑直走了過來,也沒人攔他,其他幾個樂嗬嗬的看著,滿眼子瞧不起的模樣。


    還沒待張遷迴過神來,“咣啷”了一聲,門被推了開來,大嗓門打了進來,賊大眼睛上下翻了翻,那個大嗓門一個步子便已走到那個重傷員麵前,“啪”一聲奪過麵餅:“他娘的,老子還沒吃飽呢,哪輪得到你們這些賊囚了!”


    “你!”眾人正麵麵相覷中,冷不防他來這一下,一個小個子突的跳了起來,怒視著那大嗓門:“你幹什麽搶東西?這是劉公子給我們吃的!”


    張遷心下一緊,這小個子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似乎這個重傷的有些關係,一直挺照顧他的。


    “嗯?”大嗓門眉毛一擰,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劉公子?嘿嘿,有種!”


    “啪!”狠狠的一巴掌揮了下來,那小個子也不含糊,鐵爪般的掌子一把抓住大嗓門手腕,沒讓這一巴掌落在自己臉上,反下一擰,透著千萬斤力氣一齊壓了過來。


    “啊!”大嗓門吃力不過,扯開喉嚨慘叫了起來。


    “幹什麽!”


    “放手!”


    “三兒,退下!”


    幾個唿喝一齊迸上,最後那一句,卻是那重傷的喊出來的,幾個土包子兵已經衝了進來了,手中長槍對準了房內諸人。張遷本想過來勸止,猛的醒起自己身份,抱著頭蹲了下來。


    三兒敬著那重傷的,雖然不忿,還是依言卸下的勁。大嗓門退後兩步,滿臉漲得醬紅,狠狠的瞪著三兒,衝過來“啪”了一巴掌,狠狠的落在三兒臉上。


    三兒把頭一偏,認實了這一巴掌,身子也不矮,哼都不哼一下,隻兩個眼珠子,透著豺狼般的狠色。那個重傷的,隻還軟軟的躺著,再不作聲了。


    “死賊囚,敢惹老子!”大嗓門一巴掌打實了,心火更盛,“呯”了一拳又落在三兒眉梢,三兒頭晃了一下,身子退後兩步,扶著牆站住,狠狠的盯著大嗓門。


    “娘的!”大嗓門尊嚴受了挑戰,迴頭“嘩”了一聲拔出佩刀衝了過來,三兒渾身繃直,怒視著這大嗓門,夷然不懼。


    “幹什麽?退下!”門口暴雷般的一聲震響,大嗓門生生的止住步子。兩個並州兵提著一個受了傷的董軍進來,正撞著這一幕。


    大嗓門一刀沒有劈下,緩緩的收起勢來,刀鋒抵在三兒脖子上,嘿嘿冷笑了起來:“是並州的爺們?嘿嘿,賊囚們不老實,你說怎麽辦?”


    另幾個土包子兵也自凝神戒備,敵視的看著進來的並州兵。看來,這兩家並不合,私底下都冒著火呢。張遷心裏算計著。


    “你不作踐他們,他們能跟你過不去!”那並州兵冷哼一聲,兩個手下提著董軍進來,這人被箭穿了肩胛骨,不過已經上了藥了,人倒是醒了,不過看著血流得太多,一臉的紙白。


    “這麽說,這還老子的不是了?嗯!”大嗓門怒極反笑,收起刀來入鞘,臉上卻滿是猙獰之色。


    “這樣吧,你有什麽不舒坦的,算我們並州軍頭上。”後麵一個並州軍淡淡的道,“現在都出來吧,我給你一個解釋。”


    “好,痛快!”大嗓門斜睨了蹲在牆角的張遷一眼,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房門又“呯”了一聲,重重的給關上了,似乎有意無意的提醒著房裏這些人自己的身份。三兒“噗”了吐了口血水,連帶著兩顆牙齒,不在意的揮袖擦了擦嘴角,又迴到那重傷的身邊。張遷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卻見大家都是差不多一樣的心思,跟這些土包子兵杠上了,倒黴的還是自己。不過也沒有人怨著三兒,就是那大黑胡子也沒什麽廢話,都是強橫慣了的,誰受得了這氣!


    門外,那幾個並州兵跟土包子兵湊到了一起,斷斷續續的幾句話傳來,那人還刻意壓低了聲音:“這些人,我們公子有大用,兄弟幾個,就多擔待些……”


    “……我家主公圍了長安,不日就中救出皇上……”


    “……郿圬收著董卓多年搜刮來的錢糧財寶,我家公子說了……”


    ……


    張遷打了個哆嗦,難怪,世上有這麽好的人!豎起耳朵來,緊緊的帖著門板,卻依然聽得不太清楚,猛的聞著一汗臭味,這才發覺,那個大黑胡子跟三兒都湊了過來了。


    “迴來,別讓人發現了!”那個受傷的威嚴的道。


    張遷不認識他,卻也知趣的退了迴來。


    “大家都明白了吧?這裏沒有人可以幫我們!”那個重傷的威嚴的掃視著眾人,聲音雖輕,卻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沉沉的壓在眾人心頭。


    張遷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不過在這裏,什麽身份都是不頂事的,也便懶得管那麽多了。


    “別以為現在並州人待我們好,那不過是他們的把戲,要利用我們騙進城去,一旦我們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是一腳踢開了時候了!”


    “就是一腳踢開,我們也能留著一條命。”那大黑胡子被打了一頓,對受傷的人本能的排斥著,尤其這個重傷的口氣生硬,更讓他聽著不舒服。


    “留著一條命?你當了幾年後人,就為留一條命迴去!”那個重傷的冷哼一聲。


    “那還能怎麽樣?”大黑胡子鬱悶的應了聲。當兵在外,家都不能迴,也不知道迴去了還有沒有家,就這麽兩手空空的迴去,確實不甘心。


    “郿圬是太師藏寶的地方,太師從洛陽搜刮來的錢糧財寶,全交給了將軍放在了郿圬,裏麵有多少,你自己也都心裏有個數吧?別吃了他兩個麵餅就當劉公子是個好人,嘿嘿,好人,好人也不會把敵人當親爹養著,什麽心腸好,什麽仁慈道義,哼,劉封成名多年,殺人無數,好人,要是好人他早死了!”


    重傷的滿眼透著狠厲,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舌頭底下踢出來,似著跟劉封有著國仇家恨一般,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大黑胡子還有些不服氣,卻也識相的,將心底的話壓了下來。張遷有些不明白,想了想,道:“大哥,我們幾個都是小兵,關也就關了,殺也就殺了,放迴去也不抵個數,劉……劉封幹嘛要跟我們幾個小兵賣好?”


    “他要真賣好,又怎麽會把我們交給那些土包子看管?任著那些土包子欺負作踐我們?他們並州人,不是一個個很好的,幹嘛不自己看管我們?”重傷的重重的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張遷一怔,一時也仿佛明白了點什麽,可還是想不通自己這幾個小人物有什麽利用價值的,疑惑的看著這個重傷號。


    “我前麵說了,郿圬藏了太師從洛陽搶來的無數金銀財寶,你們當劉封他想要什麽,他就是要我們這些金銀財寶!”重傷號也知道,自己若不把事情解釋清楚,這邊的人是不會相信的,果然“金銀財寶”這四個字,叫眾人俱是眼珠子一亮,齊齊的盯著他,滿是熱切而疑惑的光芒。


    “看著吧,過不了幾天,劉封還會放我們迴去的,他對我們賣好,就是要把我們圍死在郿圬,讓我們沒人敢逃,沒人想過要逃,逃了十有**會死,不逃卻有好吃好喝供著,我們也不會記恨他,更不說怕他,就是沒有心思跟他們打!隻要等太師那邊完蛋了,他就可以大張旗鼓光明正大的招降我們,到了那時候,你還臉捉刀對劉公子?哼哼,郿圬的金銀財寶,就要全落到他劉封的手上!”


    “太師怎麽會完蛋?”大黑胡子忍不住又問道,其他人的心思,都放到了郿圬城裏的金銀財寶上麵的,若是投降了劉封,無疑自己最多不過是留著一條命,或者讓劉封收編了,還當他的兵,踢迴涼州老家去,別說發財了,怕還是要受外麵這些土包子的氣。


    “太師若不會完蛋,這兩年幹嘛老窩著長安出不去?”重傷號冷哼一聲,看白癡一樣的看著這個大黑胡子。


    “那,我們該怎麽做?”張遷也覺得他說的有理,一時卻沒了主意,試著問道。其實他更擔心的是,自己沒傷沒痛的,若是給送迴去了,怎麽跟將軍交待?


    “怎麽做?哼哼!”重傷號一頓,冷笑連連:“劉封斷了我們財路,我們就答應他了?”


    “呃?”幾個麵麵相覷,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重傷號神秘的一笑,招了招手,幾個人都低下頭來湊到了一起。


    “有人來了!”透著門縫把風的那個小個子低唿一聲。重傷號一怔,揮了揮手,幾人各自退迴各自的角落,仿佛什麽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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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郿圬城頭,依稀還掛著幾枝沒拔下來的箭矢,城剁口上滿是箭孔,伴著發黑的血跡,仍在提醒人們當日的那場雷霆箭雨慘烈。


    幸好,自那日圍城拋射了五十萬隻箭後,劉封就對郿圬隻圍不打,那可怕的箭雨再也沒有過。更令人奇怪的是,劉封卻將那些被擒獲的董軍士兵一個個治了傷管吃管喝熱情招待兩頓後,又給送了迴來,至於死掉了的人,也將屍首抬還迴來。牛輔派了多少人出去,次日就有多少人被交還迴來,或是等量的屍首,明明白白的告訴牛輔一個事實,他的人一個也沒有脫得出去。甚至有一天,送出去多少人後,又同樣有多少人第二日完整的給還了迴來,居然,一個也沒死!


    有人傷重垂危,有時傷筋折骨,卻還有人,渾身上下找不出一條血痕來,倒像,他是出城遊玩去的樣子!貪生畏死的人,向來不是死在敵人的手中,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裏,氣將不過的牛輔,當場揮刀砍翻了幾個,大怒咆嘯,若再不能衝出去,就不必迴來了!


    自然,還是有人要迴來了。


    其實牛輔也納悶,城下的兵並不是很多,若不是有數百劉封精銳的並州軍押陣,他自信自己能將這些土包子兵全數衝翻,然而他也深知自己的兵沒那麽廢物,卻一個個被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叫他百思不得其解,更是一個無法容忍的羞辱!


    烈日炎炎,又有一拔人給送了迴來。


    “多少個?”牛輔瞪著滿是血絲的銅鈴大眼,緊緊的盯著並州軍離去的背影。


    “十一個受傷的,七個死的,統共十八人。”副將祖原有些氣餒的道,這正是昨日送出的人數。


    牛輔臉上一陣抽搐,嘿嘿兩聲獰笑,探詢的目光掃向了城下的自家士卒,人還是認得的,就是沒穿甲,一個個赤著膊,馬也被沒收了。


    “將軍,讓他們上來?”祖原心知要壞了,小心的試探道。


    “上來?他們還有臉上來呢!”牛輔哈哈大笑,滿是虯髯的臉上一麵鐵青,似笑非笑的盯著祖原,“他娘的,老子養了一群貪生怕死的廢物,要來有何用?嗯?用來何用!”


    祖原隻覺芒刺在背,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任著牛輔唾沫星子噴了一脖子都是,豆大的汗珠順著將頭發粘成了一團,順著臉頰往下淌,分不清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豔陽下,展揚的“劉”字大旗,尤其的醒目,更深深的刺痛了牛輔,聲聲的知了吵翻了一片,卻仿佛劉封肆意的笑容,一聲聲的在嘲笑自己,牛輔扶刀的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暴睜的眼珠子仿佛就要跳將出來,猛的衝著身邊的侍衛咆嘯:“射,給老子射,射死這幫廢物!”


    “啊!”


    左右親兵俱是打了個哆嗦,遲疑看著牛輔,伸手摸向了腰間的弓箭,卻又不敢肯定,偷偷看了副將祖原一眼。


    祖原打了個哆嗦,別過臉去,隻作什麽也不知道。在這當口,他也不敢拂逆牛輔。


    “他娘的,當老子放屁呢!”見左右沒有動靜,牛輔怒不可扼,“唰”了一把拔出戰刀,手起刀落,滾滾頭顱衝天飛起,鮮血“嘩”的如泉噴湧,灑了牛輔一身,身子卻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轟然倒下。牛輔臉上沾著血汙,血紅的雙眼,血淋淋的戰刀再又緩緩的舉起來,臉上綻著詭異的笑:“射!”


    城下等待被槌上城的士卒們目瞪口呆,不知上麵發生了什麽,一個個隻覺兩耳嗡嗡然,仿佛聽到將軍要下令放箭,射,射死誰?


    “嗖!”胡赤兒毫不遲疑,一支狼牙箭離弦而出,“噗”了一將一名正目瞪口呆身家士卒釘在地上,撲騰撲騰著雙手,不住的掙紮著,血泉噴似的,順著箭杆往外冒,這一箭,正紮在心口!


    “快跑!”城下的人心底一陣發涼,再傻他們也明白是怎麽一迴事,撒腿就往外跑。


    然而,卻是晚了!


    毒辣辣的太陽,一絲風也沒有,照在鐵甲上滾燙滾燙的,渾濁的一滴汗掉下去,還“哧”了一聲冒著青煙……


    牛輔血紅了雙眼,冷冷的定視著城下的屍體,身上的水似乎都給蒸幹了,隻剩脖子上油膩膩的一層,臉上還積了一層白白,鹽垢。百無聊賴中,他又算了一遍,從腳下往外延伸,清清楚楚的,還是整十八具屍體,十九顆頭顱沒錯。腳下還有一具屍體,無頭的,都僵成一塊了,連血都成了墨色,黑黝黝的發亮,嗡嗡的蒼蠅奔血而來,伴著知了不停的咶噪,在耳邊響個不停。牛輔卻渾然不覺,臉上的怒容卻不知什麽時候沒了影子,已然發黑血跡也沒有擦去,沾著胡須臉上,一點一點的,幾隻膽大妄為的蒼蠅圍著他的身子打轉,竟也平安無事!


    遠遠的地方,“劉”字大旗更是放肆的飄舞著,風很大的樣子,牛輔身上卻沒有絲毫涼爽的感覺,甚至可以聆聽得到眉梢血管“撲撲”的跳動聲。


    劉封要幹什麽?


    圍著城,卻又不來打,抓了人,還好吃好喝的放了迴來?


    太師那邊,到底知不知道這裏的消息?


    牛輔頭都要炸開了,重重的怒火,也抵不過烈日的炸烤,已然消熄了無影無蹤了,瞳孔有些發散,仿佛嗡嗡嗡的成百上千隻蒼蠅繞著耳朵轉,炸得他暈頭轉向的,仔細的定了定神一看,其實卻什麽也沒有。


    “將軍,我們這裏隻要幾日不跟長安通消息,太師必然就要派人過來察看的,到時,不怕太師不知道我們被圍的事。”副將祖原陪著他在豔陽下烤了半天,半步也不曾移開,一直小心的察看著牛輔的臉色,稍一猶豫,小心的勸道。


    “老小,你說劉封這是什麽意思?”牛輔緊皺的眉頭不曾稍展,渾身的力氣像是給抽走了一般,滿是苦澀的道。祖原姓祖,跟了牛輔許久,私底下牛輔自然不願管他叫“老祖”,就叫他“老小”了。


    聽著牛輔熟悉的語氣,祖原也才收起了那份小心,搖了搖頭,道:“將軍,劉封素來詭計多端,他的心思,又豈是末將能猜得透的,不過文優先生足智多謀,這些事,他大概會有安排的。”


    “文優?”牛輔滿是苦笑,滿腹的話語,卻再也說不出來。他雖然長期沒有迴長安,長安的情況卻沒有瞞過他,尤其在董卓自洛陽退往長安後,李儒更是一度受了冷落,自己則被打發到郿圬來守這些家財老底,連襟兩個,還是受信任的,可是說話,已經不管用了。


    抬腳邁過無頭屍體,牛輔略略一頓,輕聲道:“派幾個人下去,將下麵的弟兄都槌上來,好好收斂了。”


    再往長安遞消息,已經沒有必要了。


    祖原有些猶豫,有件事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牛輔,這幾日來軍中隱隱傳著各種各樣的流言,有關於劉封的,有關於長安的,有關於郿圬太師掠奪來了那些金銀財寶的……


    祖原想都不用想,這些亂嚼舌頭的,肯定是那些被送迴來的人引起了各種猜測,軍心已經極度的不穩了,尤其今日牛輔又親手斬殺了一個親兵,下令將送迴來的人射殺……


    這一失神間,牛輔卻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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