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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問老人家尊號?”劉封躬身一禮,卻沒有上前扶起老頭的意思。


    “小老兒左元放,嘿嘿,諒你小子也不認得我!”老頭悠然自得的道,小三角眼不住的細細打量了劉封一番,不時的搖搖頭,又點點頭,似有所悟,又滿是疑惑。


    “原來是左神仙,小女子蔡琰有禮!”劉封還在咀嚼這左元放是哪一號人物,果然是聽都沒聽說過了,蔡琰早已排眾而起,向著老頭款款下拜,叩首於地,“當日若無左神仙相助,家父必然不免於難。這多年來,家父常為神仙常供長生牌,不想今日得見仙容。”


    “神仙?”劉封暗暗吃驚,這老頭怎麽看,頂多也不過一個為老不尊的遭老頭子罷了,瞧他那滿身汙泥灰衫土布的,怎麽也跟記憶裏那飄然灑脫的神仙扯不上關係吧!


    衛行見蔡琰拜倒,連忙也要躬身下拜,老頭罷了罷手,一臉的不耐煩:“算了算了,老頭最不喜歡這一套,收起來,都收起來,少擋著老頭相人!”


    衛行大是尷尬,詫異的看了劉封一眼。蔡琰淡然一笑,也不拘套,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起身,看著劉封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輕聲道:“當年家父受黨人之禍蒙難江湖,曾被仇家追殺到江東,多虧左神仙仗義相助,這才免得一難。”


    “老頭,你是不是叫左慈來著?”雖然蔡琰隱晦的提到“江東”二字,不過劉封卻不知道江東跟左慈有什麽關係,隻是記憶中這個時代好像真有一位姓左的“神仙”。


    “不錯不錯,還能知道老頭兒的名字,也是難得了!”老頭撇了撇嘴,晃晃滿是雜草的幹癟腦袋:“不過小娃娃,老頭竟然看不出你的深淺,來頭如此之深,可得好自為之哦!”


    劉封大震,這才收起輕視之心,小心的道:“老人家說笑了,人命由天,亦由人。3老人家看不出劉封是何樣的人,卻不知看待這兩位又如何?以三言兩語斷人生死,怕是謬矣。”說著手指蔡琰與衛行二人。


    蔡琰玉臉一紅,示意劉封不可對老人如此無禮,劉封卻隻作不見。阿黛饒有興趣的轉到劉封身前,橫了劉封一眼,不滿的道:“怎麽也不讓算算我的?”對於漢人術士的玄妙,草原上可是傳得神乎其神的,據說他們鮮卑的大玄師都自愧不如。


    老頭啞然失笑:“小娃娃,你是在試探老朽吧?”輕拈柳須,淡笑道:“他二人生死禍福,全在你一念之間。”說著,有意無意的瞅了蔡琰一眼,愛憐的輕輕一歎,看著阿黛,轉而哈哈大笑:“小女娃,天生旺夫旺子相,好,好,好!”


    一臉說了三個“好”字,便是以阿黛之爽直,亦是嬌羞不已,躲入劉封背後。


    衛行臉色大變,呡著嘴看了劉封一眼,盡是警惕之色,對老頭的話卻又不怎麽相信。蔡琰花容慘淡,輕咬紅唇,生生壓住心底的疑惑。


    “老人家莫要嚇了小孩子,劉封凡夫俗子,何德何能,能斷他人之生死禍福?”劉封幹笑一聲,心中卻已打起了翻天浪,“況且他二人年紀輕輕的,現在就說些什麽生死禍福的話,是不是太早了,您老唬我的吧?”


    老頭淡然一笑,也不作答,拍了拍屁股左邊的地麵:“來,坐下!”


    劉封略一遲疑,甩了甩袖子,依言坐下,有些疑惑看著老頭。老頭點了點頭,笑道:“你,還不錯,看你救了老頭兒一命的份上,老頭兒送你一程!”


    …………


    上黨。


    張楊踱著方步,樣子甚是猶豫,盡是拿不定主意。上首是一員文士,閃著一對三角眼,悠然飲著美酒,卻隻是嘿嘿冷笑不已。張楊左右親將眭固、楊醜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麽的好,對文士卻都不怎麽感冒。


    “稚叔,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跟我是什麽交情,跟本初什麽交情,跟劉備又是什麽交情?跟他念情義,劉備隻怕還不認你的情!”


    張楊停了步,有些擔心的道:“董卓未滅,太傅之仇未報,諸侯便群起相攻,於國家何利,本初是不是還待多多思量?”


    文士不屑的鼻孔一哼:“本初跟董卓老賊什麽仇恨?比你還不百倍的咬牙切齒,可是你看,這才打下洛陽,袁術那二世祖自行南奔,曹孟德,哼,他也先退了,誰還與我們一條心?最可恨的是那劉備父子,一個自領並州牧,半絲不將朝廷放在眼裏,劉封更是膽大妄為,縱兵洗劫洛陽脅裹百姓,什麽事他們幹不出來?”


    略一頓,看著張楊已然有些色變,文士道:“我聽說了,當初劉封小兒南下,就很不賣稚叔麵子,當眾無禮於你。你以為,劉備父子兩,可會將你張稚叔放在眼裏?嗬嗬,溫文叔跟他們什麽交情?當日雲中城下大破鮮卑,全是溫文叔之力,到最後這功勞卻讓劉封小兒一人盡吞了。劉備坐領並州,把他的一個義弟關羽表為護鮮卑校尉兼領雲中太守,一個義弟張飛是使匈奴中郎將。早已架空了溫文叔,其狼子之心,昭然若揭矣,也就你稚叔老實,還當他們能與你我同心協力匡複國難!”


    與眭固相視一眼,楊醜也道:“主公!既然劉備如此不仁,又怎可怪我等不義?何況我們並州人還輪不到他幽州的鄉巴佬來管!”


    眭固亦大聲道:“主公,你的太守之位是盟主委任的,與劉備何幹,犯不著為他賣命!”


    張楊大怒:“混帳東西!我張楊隻忠於朝廷,豈是為他人賣命之輩!”


    楊醜、眭固唯唯,低頭不敢再言。張楊轉又一歎:“玄德父子有大功於並州,我也聽說了,當日溫文叔本不敢出兵,若不是劉封一力堅持,說動黑山賊張燕放下偏見並力擊胡,又身先士卒衝殺在前,身披數十創,血流赤甲,鮮卑虜為寇並州必不能免,你們,你們怎可過而不論!”


    “稚叔錯了!”那文士仰天大笑,“與劉備這樣的人,你與他說什麽恩德仁義,與那求仁義於豺狼虎豹之輩,亦不遠矣!”


    張楊一臉的尷尬,卻不好發作,悶悶的不說話。那文士舉起酒瓶,給自己滿了一杯,美美的飲了一口,悠然道:“劉備不幽州邊鄙一介販履小兒,什麽資曆?什麽家世?論德論才,比稚叔又如何?本初憐他,不該一時心軟,保他坐了這並州刺使之位。今日本初正待借助天下英雄之力大展雄威,揮師剿滅董卓老賊,上為國除殘去穢,下報袁氏一門之血仇,豈料劉備狼子野心,不思報恩自行離去,又使劉封小兒屠戮京畿,脅裹百姓,令本初軍資從此無著落,就這等小人,稚叔卻與講交情,嘿嘿,稚叔真是妙人!”


    張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猛的揮刀斫案:“事決矣,我為本初,為國家,誓與劉備父子不共戴天!”


    …………


    江夏。


    雲收風歇,旌旗獵獵。


    手指江夏城頭,孫堅破口大罵:“黃祖小兒,不知死活,你比張諮王睿如何?膽敢阻我歸程?待某打破這鳥城,必滅你黃氏一門九族,老少大遺!”


    城頭一個英俊的將軍手指孫堅,恨聲道:“孫堅狗賊,諒爾吳郡賊寇,朝廷委你大任,你卻為禍我荊州,殺我百姓,今日,本督奉劉使君大人之命,誓必殺取爾項上人頭!”


    孫策大怒,正待拍馬上前,猛的醒起別時劉封的一番話,低聲對孫堅道:“父親,劉表是董卓親使的荊州刺使,不得朝廷號令又自領荊州牧,絕無令父親重迴長沙之理,我們可再向袁公借兵,便奪了他這荊州如何?”


    孫堅正在火大,迴頭瞪了孫策一眼:“為父是大漢忠臣,豈也行那逆子之事?這事是誰教與你了,以後休得再提!”


    孫策張了張口,又黯然退了下來,轉念一想:以父親的威名,三軍將士之勇,這小小江夏城又何足道哉?便是放眼整個荊州,又有誰堪得一擊?便也放了下心來。


    …………


    涼州,金城。


    都尉馬騰家裏來了一位年輕的客人,便是千裏奔忙的法正法孝直了,多日鞍馬勞頓,卻仍精神十足。馬超瞥著桌上精光閃閃的魚腸短劍,他年少心性,早已心癢不已了,隻是在客人麵前,還刻意保持著矜持。


    馬騰吃驚不小,聳然道:“閣下自何處而來,一介文弱書生,年甫弱冠,安然懷藏如此寶物,行走於虎狼之地,如此膽色,令某佩服!”


    法正淡然一笑,舉杯一飲而盡,清了清喉:“不瞞馬將軍,在下扶風法正,是朱虛侯座下虛位庸士。我家少主久聞少將軍英勇無雙,名震西涼,久欲相結,隻恨不得其門而入。正無謀少才,這才鬥膽與少主討了這個差使。”


    “朱虛侯亦知世間有馬超?”馬超大訝,不可置信的看了父親一眼,仗著父親的威勢,馬超又天生武勇,年紀不過十五歲,馬騰帳下除了年長數歲的龐德,已再無可敵之將,隻是一向少有表現機會,亦沒想到自己的名聲也會傳到中原去。


    馬騰亦是神光大爍:“小兒匹夫之勇,安敢受朱虛侯如此推崇。”


    法正大笑:“少將軍之勇,正早已如雷發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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